《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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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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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玩令子的玩令子,看节目的看节目,葛萱不声不响地出了卡座。“哎?你一瘸一拐的干嘛去啊?”有同学要跟着。
  被蒋璐拉住,“活这大岁数了,那么没眼力价儿呢!”
  那同学挠挠头,“这都醉熏的,谁再撞着她……”
  葛萱踮脚在诺大的吧台找了一圈,没有江齐楚的影儿,排队的人再多,这十来分钟也该轮到他了。想想他刚才吵着热,有可能是去外边凉快了。扶着碎灯点缀的走廊墙壁走出来,开门正赶上一辆车急驶而去,卷起泥水,虽不至于溅到几米开外来,葛萱还是下意识地躲了躲。脚踝冷不防吃力,痛得低呼。
  迪吧前的大幅广告牌下,咳得正厉害的那个人,听闻呼声,张望过来,一口气摒住,倒把咳嗽止了。
  许欢?葛萱心里疑惑这巧合的真实度,撑墙站着,居高临下看他。
  许欢咳得胸腔好疼,抬手用力抚了抚,斜眼瞄她,“一副见了活鬼的表情。”
  活鬼?那是个什么东西?葛萱看他蜷着的姿势,倒更像怨灵。“你喝多啦?”她以为他蹲这儿吐呢。
  他把才抽了两口的烟摁灭,视线放平,看到她一条腿微弓,脚尖虚点地,好笑地说:“穿这么厚底子鞋还让人踩脚了?”话落朝她勾勾手。
  葛萱直觉听令,跳过去,看他伸手替自己系鞋带,忙出声阻止,“别系,我故意解开的。脚脖子崴了,鞋带系上勒疼慌。”
  抽紧的鞋带又被松开,许欢挽起她裤脚,看见肿得发亮的皮肤,踝骨位置已摸不到明显的骨头轮廓,抬头问她:“刚才跳舞崴的?”
  葛萱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旱冰场事故不假思索地交待了出来。

    后现代版人鱼王子

 许欢当了那么多年运动员,伤筋动骨见得多了,葛萱这情况十有八九是骨折,不知轻重还来蹦迪。叹口气,“这不行,小葛,得去医院拍个片。”站起来扶住她,伸手招辆车过来。
  葛萱被塞进车里,犹抱一丝侥幸,“他们说骨折了站不起来。”
  许欢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们是说疼得站不起来。”
  葛萱不再说话。靠在椅背上想,这么个小伤,换来许欢凝重担心的表情,简直是因祸得福。缺乏医学概念的她兀自喜悦,居然在这儿也能随随便便碰见许欢……脑中缓缓放着这一晚上的经历,猛地坐直了身子,“啊,江楚呢!”
  
  到了医院,等大夫安排照X光的时间里,葛萱拿了许欢手机狂打电话。江齐楚传呼不回,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仍是没人接听。要不是这会儿腿脚不利索,她都想去他家看个究竟。许欢说看见他离开迪吧时很慌忙,现在又一直不接电话,葛萱的心悬起来,直觉是他家里有事。江齐楚人脉极简单,如果是同学朋友找,怎么也能知会她一声再走。
  按捺下不安,给蒋璐打传呼,跟她说自己在医院了。蒋璐一看是许欢号码,立马打了回来,追问她拍完片去哪儿。葛萱说我都这样了,还能去哪儿啊,回家呗。蒋璐说:“欢哥送你回家,让二姨父看见了算怎么回事啊?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接你。”
  许欢去补了个挂号,回来就听葛萱对着手机说在哪个诊室,以为是给家里人打电话,等她收线了才说:“我给你送回去不就得了,还折腾大人跑这一趟。”
  大人?葛萱眨眨眼,“是蒋璐。”眉头攒起来,“你要送我回去,我爸就该知道我是在校外崴的了。”倒不怕她爸多想,主要是还有小棠那个精细鬼儿。
  许欢问她:“蒋璐教你怎么撒谎了?”
  葛萱乖乖答道:“就说在教学楼前那大理石台阶上滑倒了。”说完又觉得不妥,如果真是在学校伤到,也不可能是蒋璐送她回去,一般说来应该是江齐楚才对。仰头看许欢,期待他能给自己编个更合理的借口。他却只是噗哧一笑,扶她起来去放射科。
  她不依赖他,自己跳啊跳的。许欢看她那高跟鞋,不放心,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拿了手机传蒋璐,告诉她不用来了。蒋璐当然是不愿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把刚才唬葛萱的那番话又搬了出来。但是许欢没那么多顾虑,神色自若道:“我就说是我骑摩托车给她撞的。”如此这般又交待了一通。蒋璐罗罗嗦嗦半天,终究不是许欢的对手,没争到自己要的结果,怏怏挂了电话。
  葛萱佩服地望着撒谎不打草稿的许老师,“没影儿的事张嘴就来,讲得跟真的似的。”
  许欢合起手机,用天线戳戳她额头,“我这是来时候在车里构思了半天的情节。”
  葛萱偷笑,“你这句也是撒谎。”
  许欢可服气了,“自己不行事儿,给人拆台倒是一个顶俩。”
  
  值班大夫给葛萱照了X光,拿着造影片回到急诊室,说:“炸了个纹儿。”
  葛萱正对着光上下左右翻看那张片子,一听这话,几乎当场昏过去。
  许欢昂着下巴,眼仁向下斜睇着她,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怎样?”夺过片子,看着裸骨上方清晰的裂纹,问大夫,“得打石膏吗?”
  大夫点头,“你看这多悬就摔到关节上了?不固定的话,再碰着就危险了。”
  葛萱这下才知道害怕了,“危险……是能瘸吗?”
  大夫说:“那对呀,你关节总活动,恢复不好可不得落下后遗症吗?”
  葛萱以前听过“大夫都会把人病情说严重”这一说,但还是快哭出来了。当场就打了石膏,不是想像中那种往脚上涂抹的泥状物质,而是一卷用水浸湿的纱布,从她小腿直缠到脚背,厚厚几圈,拍一拍,没过多会儿就凝固了。很仁慈,五根脚趾给露在了外头。
  鞋袜是不能再穿了,外裤裤管宽大,卷起来也方便。倒是贴身穿的绒裤,被绾到膝盖以上,勒得血液不畅通,再被温热的石膏那么一焐,葛萱突然感觉自己半条腿没了。不时把手探下去摸一摸,以确认存在。
  许欢背她出了急诊室,只感觉背上的人动来动去,异常不老实。起初还以为她不好意思让自己背,手碰到卷得鼓鼓囊囊的裤子,心下了然。小心将她放在走廊椅子上,折回急诊室借了把剪刀,蹲在葛萱面前,咔嚓咔嚓,将她那条绒裤裁了道前开气儿出来。
  葛萱倒也老实,直到他收了剪刀,把两层裤子都放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心疼起来,“唉呀,那以后怎么穿啊?”
  许欢哭笑不得,“再缝上。”
  
  葛萱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在门外看见小屋灯亮着,知道葛棠还没睡,敲大门就没太用力。葛棠警觉地站在房门口问:“谁啊?”
  葛萱低低应了一声,讽刺地想起之前计划给她的惊吓,这下可以更震憾了。
  葛棠看见单腿蹦行的姐姐,果然吓得不轻,“妈啊这是怎么了?”再看许欢,眉毛拧得更紧,“哎——?”
  葛冬洋听见开门声,披了件外套出来,“谁啊,小棠?”
  葛萱费力地抬起伤肢,“爸,我骨折了。”
  葛冬洋愣了半天,“真行。你爸活半辈子了,还没骨折过呢。”
  
  看过葛萱的X光片,就劈了道细缝,伤处该包的都包起来了,口服注射的药品也开回来一大兜子,再没啥需要紧急处理的了。当天晚上,葛冬洋没通知袁虹,第二天早晨上班的路上,才拐去饭店跟她说,孩子晚上放学把脚崴了,让人送家来的,你回去看看吧。
  袁虹听他轻描淡写,心里有数,没严重到一定程度,哪能大半夜的被送回来。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边嘟囔,“这小葛萱,你说一天多让人操心吧。”
  “也怨不着她自个儿。”葛冬洋知道媳妇儿脾气,她是越心疼,越得多责备几句,“她是半道上遇到原来学校的老师,骑摩托想捎她一段,一按喇叭倒把她吓着了,这才闪了个跟头。一听说得在家养半个多月,都眼泪巴嚓的了,你回去轻点骂她。”
  “怎么怨不着她自个儿?”袁虹寒着脸,想起换季时领葛萱去买鞋,试了双超厚底的,说啥就不脱下来。“这孩子现在不跟谁学的,可能臭美了。那老泡沫鞋底子,一沾雪溜滑,穿上不摔跟头都怪了。”
  葛冬洋心说不妙,这怎么还反倒给劝上纲了,赶紧收声走人,别再给女儿帮倒帮了。
  袁虹在气头上回了家,一看葛萱蹬着半截石膏来开门,那副畏畏缩缩怕被数落的表情,心又软了。最后骂是一句没骂,只把那双高跷踢到一边,给她下了禁穿令。
  葛萱瞅着无辜的鞋,也不敢替它脱罪,沮丧地想,这下与许欢的身高差距,又变回去了。 

    断腿兔子的冬天

  这天饭店里有包席,袁虹不回去不放心,可这边留葛萱一人在家,更不放心。葛萱自认懂事地保证不会下地乱走,却被当成心虚的表现,挨了一记白眼。袁虹一直待到快中午,估计小棠马上放学了,才急忙地回饭店。
  她前脚走了没一会儿,蒋璐带着昨天一起滑旱冰的几个男生,逃课来到了葛萱家。葛萱吓坏了,要让妈看到这群人马,这受伤的事还不直接破案了?蒋璐甩着传呼机花哨的链子,笑嘻嘻说:“我告诉服务员了,二姨一回去就传我。”
  葛萱讷讷说道:“那你们来得可够快的了。”
  “我们上完两节课就跑出来了,就在你家道口那台球厅打台球来着。”
  “璐璐接着传呼说你妈走了,这才敢过来。”
  “没事儿吧?你怎么都骨折还硬撑着说不疼呢?”
  葛萱苦笑面对七嘴八舌十来张关切面孔,“我没说不疼……”
  一句话引发内讧,“就金老三说的,‘不能是骨折,骨折根本就站不起来’。整不明白还装大拿。”
  “靠,你不也说了看她那样不像骨折吗?”
  对他们的掐架,葛萱不若平常那样饶有兴致,挨个儿看了个遍,问蒋璐:“江楚呢?”
  蒋璐给问得好纳闷,“不道啊。”其他几个也停止斗嘴,面面相觑。
  “早上也没来上课,还以为他在你这儿呢。”
  “昨儿江子走的时候,没跟你说吗?”
  葛萱摇摇头,脸色紧绷,跳到沙发上坐下打电话。等待声响了很久,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江齐楚低哑的声音传过来。葛萱心一揪,“你在哪儿呢?”
  “这不是我家电话吗?还问在哪?”本来值得嘲笑的事,可他语气里只剩无奈,葛萱听得微微失神。那边江齐楚倒清醒异常,“你在家里?是不是脚伤得大发,走不了道了?”
  “脚没事,江楚。”她急着让他宽心的语气,惹得旁边那几个男生纷纷起哄。葛萱连忙摆手,紧绷的表情,让他们几个自觉地收了声。
  江齐楚听见了这边的大呼小叫,大致情况也猜出来了,对葛萱说:“你好好在家养着吧,过几天我去看你。”
  葛萱想问,为什么是过几天?这几天他怎么了?不知怎地开不了口,心里的不祥感,让她自己倍觉忌讳。
  江齐楚说:“先这样吧,回头再说。”
  葛萱挂了电话,呆坐半晌。
  屋子里,大家都默契地不出声,肃静得有人快坐不住了。
  蒋璐看了一圈,惯例做代表发问:“他出什么事儿啦?”
  葛萱还在想着电话里江齐楚怪异的声音,“我觉得好像是,但他也没说啥。”
  这伙热心人总是不乏冒场的,“要不过会儿我去他家看看吧?哎,春晖你知道江子家吧?”
  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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