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家的午饭一直很简单,一个咸菜,两个蔬菜,加一个煎蛋。煎蛋是特意为顾永峰做的,张铁的弟弟妹妹都很懂事,只是象征性的动动筷子。
窗外的落叶如雪,一年里最深秋的季节被流放在枝头,吃煎蛋的时候,顾永峰更坚定了去见黄毛的念头。
顾永峰千辛万苦在城乡结合部的一幢木楼里见到愈加消瘦的黄毛时,那天,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瓢泼的雨迷蒙了世界。
黄毛眼神明亮,这几个月里他很少露出这么明亮的眼神了。
顾永峰说,我需要钱,很多的钱。
这是他见到黄毛说的第一句话,直白到坦然。
黄毛眼都没眨一下,黄毛说,行。我给你!
顾永峰抽了口烟,眼眯缝了起来,你就不问一下数目?
黄毛笑了,很张扬,因为你不是个贪婪的人,你要的数目一定是我能存受的起的,否则,你根本不会开口。
一万。顾永峰说,先给一万。我替你解决了那个社会大哥。然后,你保证每月给我足够维持一家五口过上好日子的钱。
没问题!黄毛从包里拿出五沓齐整的钱,那时,只有十块的,二千一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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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劫匪往事6
顾永峰动手的那天,黄毛被一个乡镇派出所羁留了,黄毛和一件偷盗耕牛的事件扯上了关系,同时被抓的还有黄毛手下的几个骨干。
那天,黄毛被电棍电的口吐白沫,在所里黄毛用脚踢了一个非正编的派出所人员。黄毛经验老道,同样的制服,从言谈举止和气质上黄毛就能区分正式与非正式。
黄毛受到了不一般的待遇,后来偷牛贼抓到了竟然和黄毛不沾边,但黄毛袭警,他被多扣押了二十四小时。
黄毛目的达到了,他回到这个久违了的城市的时候,大局已定。那个社会大哥被人一刀断喉,他是死在自家三楼的床上的,血水浸透了床单。
黄毛被传唤,安然无事,乡镇派出所给出了证明,黄毛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至于动机嘛,那个大哥仇家无数,他想一统那个县城的江湖。
许多人都有动机,并非黄毛一个。
顾永峰用一万元真正的改变了张铁父母家尴尬的环境,他帮黄毛的那件事逐渐淡出了他的记忆,只是每月和黄毛的一次见面,很让他纠结。他需要那笔改变张铁家每月状况的钱,黄毛这时候看出了他的堪迫,黄毛说,最近手头阔裕,我把一年的都给你吧!
顾永峰觉得这样不妥,万一自已要出事了,张铁父母家怎么办?张铁的大妹待业在家两个月了,她高中毕业就一直在家,城市的待业青年中心从根本上无法解决待业问题,厂多、人多,就是活不多。可靠黄毛更不妥,黄毛出事的几率比自已更大好几倍。
顾永峰没有更安妥的方法,这个事他不想第三个人知道,黄毛也不想,思维慎密的黄毛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顺瓜摸藤,好些人都是犯在口风不紧上。顾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酒后往往失言。我得把酒控制住。
于是,黄毛跟顾永峰说出了他的顾虑,顾永峰说,你是个谨慎的人,这很好。但你不能一辈子控制自已不醉酒,因为你和我不一样,你骨子里就有一种你自已都无法控制的疯狂。
我很忧虑。黄毛说。
烂在肚子里吧!顾永峰想,在熬一年吧,一年后我就解脱了。
那次见面,顾永峰最后跟黄毛说,我要出事了,请你遵守自已的诺言,这个诺言是张铁出狱的那天自动解除。
黄毛看着顾永峰,这个很有本事的男人,对自已苛刻到薄凉,甚至没一件象样的衣裤,却难能可贵的始终对朋友如一,这是什么样的人啊,是什么样的友情支撑着他的精神世界?
你放下心!黄毛说,顾哥,你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我不会让你失望……
黄毛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讲完,混社会的人都忌违说出事这样的话,顾永峰说的最后一年,叫黄毛心惊肉跳,黄毛没有问原因,他知道啥事该问,啥事不该问。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一但事发,就是负担。
顾永峰在这煎熬的又一年即将进入深秋的时候,严打开始了。这是八三年的八月一十九日,秋老虎走向末日的日子。
一夜间秋风扫落叶,风声鹤唳。
那几天顾永峰右眼皮跳的厉害,主灾。黄毛幸运的躲过了这场劫难,这个消息是白头告诉顾永峰的。白头说,我弟弟运气一直不错,去年社会大哥的死,叫他躲过了灭顶之灾。今年更是运气,黄毛害了眼疾,他上省城大医院开刀去了。现在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顾永峰的右眼皮依然再跳,他觉得黄毛还会出事,那都严打,黄毛能躲哪里去呢?
后来,顾永峰眼皮不跳了,没几天黄毛的死讯传来,黄毛死在一个钱字上。
黄毛出逃时一共三人,钱都在黄毛身上,满世界都严打,三人惶惶不可终日。后来,有个人提出了分钱,说万一出事,不至于束手待毙,没钱想跑也跑不掉。
黄毛没同意,他也想过把钱分了,但黄毛否定了自已的想法,他太了解这两人了,这两人都是不甘寂寞的人,分钱就是害了他们。
黄毛说,到中越边境再说吧!
越离边境风声越紧,几次黄毛他们都差点被抓,两人又提出分钱的事,这次黄毛一口回绝。
人就是这样绝望里人性不在,两人这时候有了想法,因为他俩比黄毛更早开始绝望。
那夜,在一个烈士林园里,这种地方阴气重,夜晚了几乎没人。
在草窝子里黄毛睡着了,接连不断的逃亡,叫黄毛困顿不已。
一根腰带勒紧了黄毛的脖颈,黄毛在困顿中走完了一生,致死他也不知道杀他的是他最亲的兄弟。
黄毛的两个兄弟,第二天是在另一个城市的旅馆里被捕的,公安查房,两人睡得跟死猪一样,那个城市离边境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咫尺却如天涯。
在狱中黄毛的兄弟后悔了,其实,黄毛要肯分钱,要是适当的做出解释,很可能一切都能避免。
这一年,顾永峰在煎熬里再次看见雪花至天而降。雪白的世界,色泽单一到干净。
黄毛给的一万元,顾永峰没敢一次性的给张铁父母,他知道给了张铁父母也不会接受,那个数额太大了,大到张铁父母不敢想象。
一万元顾永峰分成了十份,这一年里为张铁家陆陆续续的花了三份,数字小了,很容易叫人记忆疏忽。两份给了白头,是以自已和张铁的名义,为救张铁白头曾经出过一千,顾永峰想,算是还清了白头的情了。
白头很惊诧顾永峰的大方,他想都没有想过,弟弟的死,顾永峰能送上最大的一个份额,他想,顾永峰又得饥寒交迫了。
还有一份,顾永峰花在了张铁大妹的身上,大妹进了轧钢厂食堂,一个临时工。现在顾永峰不用打杂了,他切菜,刀花飞舞,大师傅说顾永峰对切菜有悟性。
剩下的四份,顾永峰对自已说,这是张铁的,张铁已经没有了工作。这些钱张铁出来能做点小生意。
大妹有了收入,顾永峰压力顿减,张铁父母再不肯接顾永峰的钱了,张铁妈握着顾永峰的手说,永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成家了。
在厨房里弄菜的大妹听见了,走到门口,很静的看着顾永峰,满眼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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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劫匪往事7
十九岁的大妹身材高挑,等顾永峰来得及开始打量这个少女的时候,春天的桃花气息已经很浓了。
大妹喜欢穿粉红色的衣衫,素颜,总是很干净的样子,笑起来两酒窝。
大妹不是那种漂亮的女孩,却气质的叫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
那段时间顾永峰内心温暖,浑身洋溢着一股迫人的英气。
轧钢厂白头他们那个车间的青工,总是喜欢凑在大妹打饭的窗口,大妹的窗口宛若游龙,叫好些大龄女青年心生嫉意。
白头也跟顾永峰说,顾哥,近者楼台先得月啊!妈的,你还是男人吗?大妹真的不错,会是个好媳妇的。咋啦?不吭声。我靠,你要没那心,我可追了。
顾永峰笑笑,笑容里有太多的忧伤。
由于离家远,大妹住女工宿舍。很多时候,大妹都自觉的来给顾永峰洗被单和衣物,招一片嫉妒的眼神。
顾永峰也很矛盾,他不想连累大妹,可也无法抗绝,大妹散发出来的少女气息,使他痴迷不已,力有不逮。
每次大妹走后,顾永峰痛苦不已,他觉得自已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罪的人,根本不配大妹的爱。我不能害人,更不能害张铁的妹妹,那也是自已的妹妹呀!
顾永峰觉得自已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那夜,顾永峰一遍又一遍的煽着自已的耳光,牙床渗血了,面颊肿胀了,内心里深深地悔意,他甚至不能原谅自已,我怎能对大妹有想法哩?他已经无法解脱了。
张铁,我求求你,快点回来吧!顾永峰面对黑暗声嘶力竭的祈祷,张铁的回归成了唯一支持他承受磨难的支撑点。
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顾永峰开始拼命的喝酒,这一年他喝了这一生最多的酒,每次大妹来,顾永峰都宿醉不醒。满床底的酒瓶,满屋子的酒臭味。
大妹弄不清这个在她眼里全世界最好的好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很陌生很叫人心碎。
大妹默默地收拾屋子,大妹把酒瓶买给了废品站,每次大妹把零钱放在桌上。这个让她牵挂的地方干净了。
转天,一切依旧。大妹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双充满了淫欲的眼盯上了大妹逐渐丰盈的臀,此刻大妹在这双几近猥琐的目光下变得**裸。如果眼神也能弓虽。女干的话,那么大妹已经被弓虽。女干了无数次。
厂长小舅子对于自已的新发现欣喜若狂,他想怎么一直没发现这个女孩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魅力呢?他心猿意马起来。
厂长小舅子伤好后,毁了容,他镶嵌了一口假牙,鼻梁骨被垫起来了。
那时的整容手术不到位,整个脸看上去就有点怪怪的感觉,二十六七的人,他一直找不到对象。
长得好的看不上他,长的丑的他看不上人家。
他觉得对于大妹这个临时工,他还是有优势的。好些个临时工都找他在厂长的面前说话,临时到正式,每年都有几个指标。
可大妹没来找过他,厂长小舅子有点郁闷,他想还是主动出击吧!女孩子总是比较害羞的。
厂长小舅子做了战前准备,这一打听泄气了。
妈的,怎么会是张铁那货的妹妹呢?厂长小舅子想不出来,那个五大三粗的张铁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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