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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连长忘了一点,其实,这条道一早就铺就了。
能叫军中龙家看中的人,绝非泛泛之辈。能叫龙远看中的人,就一定是人中龙凤。
那一天,一连九枪连珠爆豆的响过,对面靶场硝烟弥漫。从山崖下打过来的旗语,枪枪靶心,全排鸦雀无声。
寂静中,少年眼眯成了一道缝,持枪的手稳如磐石。
那种一枪在手的感觉,那种火药味与刚烈血性的杀伐同在,少年此刻仿佛置身战场,一切的一切都宛如一场巅峰对决。竟管,对手不存在,可少年眼神里那处山崖前的靶就是对手。
那最后一枪在漫长到时光仿佛倒流中呯然炸响,呼啸的铅弹在第一缕夕阳沉落前划出道肉眼无法分辨的光影,枪靶豁然翻到。
全排的新老兵都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这一枪出人预料的叫人不知道是振臂欢呼好,还是额首长叹。
在一次时光仿佛滞歇,其实这一刻每个人都希望那一刻来临。
只有结巴小兵依如往常的痞性,少年知道自已打中了,不过不是靶心,是靶杆。
枪响的那一刻,少年意识里把靶杆当成了对手的咽喉。
一枪封喉,快意恩仇。
少年全然忘了这是一场赌约,在一个人的巅峰对决里,没有赌约,只有一枪毙命。
那天的旗语也迟迟没有传来,排长心焦如火。
结巴小兵从他身旁晃过的时候,排长双眼幽怨,他也忘了叫小兵洗一个月的厕所了。
结巴小兵朝连长说,我打中了。不过不是靶心。
排长说,我靠你妈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你丫还好意思说,原来你丫的真敢忽悠我,我……我……排长真的气糊涂了,也气结巴了。
连长目光深远,夕阳里,这个经历战火洗礼的老兵一身军衣如血。
我知道!连长说,因为你还不是个合格的军人,你本来能打中靶心的,可你没有,因为你心里有个魔。心魔!
白结巴笑了。很憨厚的笑。
他不知道自已心里有没有心魔,他只知道在一个人的巅峰对决里,那一枪忘我。
人群散了,不过大家都没有太多的失望,旗语兵后来说,结巴小兵最后一枪直接把靶杆打断了。
白结巴没走成,排长拦住了他,白结巴拼命饶头,白结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排长你打了一顿出出气吧!
排长说,我是革命军人,军人不打人,只打不是人的人。
排长没叫白结巴去洗厕所,他一顿胖揍,结巴小兵一声不啃的捂紧了头。
靠!你妈是吃啥长大的。排长揉着拳头,这顿胖揍,排长手打痛了。
结巴小兵顺根烟给排长说,你打够没有?
还行!排长说,你丫的别得瑟啊!小心……
白结巴搂了排长说,我不是都给连长面子吗?你说他一个东北个汉子,输了多挂不住脸。排长,你懂的!
我懂啥呀!排长说,这他妈的是军营,军人没那么多讲究。
靠!白结巴说,军人就不是人吗?我跟你说排长越大大咧咧豪爽的人就越爱面子。
排长说,你丫的脑袋里都啥稀奇古怪的道道呀!咦!别说,真是这么回事。
结巴小兵十枪的那个晚饭意外的红烧肉管够,一箱汽酒是司务长抱过来的,司务长说,那个白结巴,你过来。
白结巴说,好嘞。依旧是那副憨傻到叫人忍不住要踹上两脚的表情。
司务长说,汽酒是连长奖励你的,说叫你晚上好好去去心魔,把前九枪的体会写出来,连长明天要。
一个饭堂一百几十号人都想啥心魔呀!这结巴小兵敢情是走火入魔了。
白结巴顿时苦了脸说,司务长能不写体会行吗?要不我明天还是洗则所好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司务长也不明白啥是心魔,不过洗厕所他就更不明白了。
排长说,这个结巴小兵是高兴糊涂了,司务长你别理他,要不一起吃。
司务长说,算了,挺人物的一个小兵,咱今天就神头了哩!
靠!白结巴心说,你才神头了哩。妈的,我不是一写字就头痛吗?去球!不管了。
结巴小兵有肉就忘了写体会,一个排尽管没人半海碗,却看的其它两个排羡慕不已。
肉吃饱了,汽酒喝完了。白结巴就愁啊!
在宿舍里白结巴趴桌上,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是真写不出来。
对面的元霸洗澡回来,元霸如今清秀里透着一股刚强,近两个月下来,元霸逐渐习惯。
元霸说,写好了。
白结巴说,元霸哥,帮个忙,体会你帮我写了,明个我买两个豆豉罐头鱼孝敬你。
元霸说,这可不成,情书能帮你胡编乱造,我十枪有三枪脱靶,能行吗?
靠!白结巴一狠心说,在加一盒,三盒怎么样?
十盒也不成。元霸说,这是要叫连长知道了,准的蹲禁闭,犯错误的事别找我。
白结巴说,求你了,元霸哥!
元霸说,叫啥也没用,我就奇怪了,你这枪法是跟谁学的,感觉非正常人啊!
这还用学吗?白结巴说,都是打老家雀打出来的呀,跟你说在西街我白结巴敢称第一,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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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来信回信3
白结巴那后半句没敢说完,想想在西街还有个血性,那个气枪打的更神。白结巴心说,妈的,老叫这货压着一头,连吹牛大气也不畅快,气死我了。
元霸说,咋啦?那个第一……
别第一了。白结巴说,赶紧想个方法吧!要不明天没法见连长。
元霸说,结巴,啥也别想了,就写打老家雀,是啥样写啥样不就结了吗?
对呀!一语点醒梦中人,写打老家雀的事,白结巴闭眼也能一千字,这个字数,搁啥东西上也都能凑合。
可情书不行啊!不管元霸如何指点白结巴都当局者迷。
有时候元霸也想,为何总能一鸣惊人的结巴小兵,在写情书上就白痴了哩?隐隐里元霸总有种预感,总觉得结巴小兵隐瞒了什么?不过究竟是什么,元霸说不上来。
每次结巴小兵让自已给叫四丫的女生写信时,元霸很为难。元霸活了十九岁,真没恋爱过,帮白结巴写情书多了,元霸就越进入角色。
很多时候,元霸躺在床头,那个叫四丫的女生的影子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亭亭玉立。
比相片里更真实更活鲜。
元霸跟自已说,别想四丫了,你都没见过,何况那是结巴小兵的女朋友,真不能在想了。
可每次写完信,元霸都不由自主的进入角色,四丫我爱你!四丫我想你了,四丫我要将你融入到生命中去。
哪些句子忽然间成了元霸军旅生活中最最痛苦的一种折磨,死结巴,你害苦了哥了。
元霸想自已是不是变态了。
想着这里,元霸脸发烧,有一种偷窥被发现了的那种悔恨到沮丧的感觉袭来,元霸心慌意乱的从心底萌生出一股羞辱。
这个夜,于是孤枕难眠。
见白结巴又摆出那副沉思状,元霸是真害怕了。
不等白结巴眼角的余光闪过来,元霸阵风的出了门,身后白结巴的声音巨大,咋啦?玩啥玄乎?靠!这信我咋写呀。
不跟你丫的玩了。我必须有个正确的态度。走在军练场上的元霸对自已说,长痛不如短痛,我不能泥足深陷了,这很危险。
那夜军练场夜空里的星光闪烁,遥远的北斗明如灯火。
夜风拂面,在蛙声和蝉噪里元霸有种空到失落的感觉,内心里急剧怅然若失。
你个死元霸。白结巴恨恨的说,我的四丫啊!我怎么办?
白结巴愁呀!这一夜提笔千钧,真有种难忍重荷的感觉,一盒烟将将散尽,从外面回来的班长说,咋啦?发火灾了吗?
在门口聊天的新兵说,报告班长!结巴小兵女朋友来信了。
哦!难怪了。班长见怪不怪,习惯了。知道这个时候结巴小兵总要弄出些令人捧腹的事来,副班长摇摇头说,至于吗?不就是个女朋友吗?至于弄得神经兮兮的吗
不至于?班长说,听说当初结巴小兵追女朋友的时候,差点把命搭出去了。
靠!不是吧。副班长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何患无妻。原来结巴小兵情感纠结啊!
别纠结了。班长说,真搞不懂,丫的,性格有双重性呀!
啥双重性?副班长说,丫的其实就是神经搭错线了,你瞧,元霸估计都感染了。
不是吧!顺副班长指向,一众新老兵目瞪口呆,好半天班长长叹一口气说,看样子得引起重视了,怎么说,这两月来咱们班成了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要传染开也是祸患无穷啊!
军练场里元霸已经要跑虚脱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无穷尽的跑下去。
当大脑开始真空的时候,就啥也想不起了。
缺氧的时候,总是能叫人的思考发生混乱,元霸对这种混乱充满了信心,他能感觉到只要这样跑下去,那种羞辱感就会不断减轻,直至消去。
再见了四丫,也再见了结巴小兵的来相信。在奔跑里元霸第一次力量无穷,不知不觉间超越了极限。
当他有意识和有目地的想停下自已的跑的时候,他发觉唯一不能停下的是自已的脚。
脚在路上。这个世界本来没有路,走得多了就成了路。一字胡的鲁先生写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他想明白没有,其实,有脚就有路,就在于你是否原意走下去。
就算绝路也是路。
脚底卵石溅起,力量和速度都无与伦比的强势。
这一次血性似乎远远快于前一夜,暗夜里有豹子扑食的凶悍和灵敏。几次少年都要追上了,在那一刹那间黑影人闪开了,同样黑影人腿上就象装载了发动机,毫无预兆的加速,毫无预兆的改变了路线。
其实,黑影人内心震骇,少年的表现与前一夜截然不同,如果不是河床足够阔,足够让他有改变线路的可能,从根本上说,少年已经赢了。
这夜的星空更暗,河床上更幽静。
两道黑影成一条线状急速的掠过,夹岸幽暗,即临岩壁,那一处河岸变窄,一面河水猝然湍急,而另一面岩壁陡峭。
血性意识里信心大增,绝佳的机会出现了。
一切皆有可能,血性相信无论从河床和水路他都有把握截断黑影人的去路,此时,血性潜意识里早不将黑影人当做贼了。
褚建军吗?或许有几分相识,也是感觉上。实质上区别还是很大的,褚建军身上始终充满了一种嗜血的死亡气息。
如果用一把锋利的剑来形容,褚建军就是一把无鞘的剑,锐利而凶险异常。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