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孟晨昕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怿琛,你真打算让爷爷死不瞑目?”
“将心比心,如果是你呢?”穆怿琛反问。
“江幂确实该死,可爷爷……”
“能不能拿到股份,我一点都不稀罕。”
“是,你不稀罕,我也不稀罕,可老人的想法不一样,你们穆家的家业,就必须有穆家的后代来继承。”
“如果我死了,谁来继承?”穆怿琛呵呵笑了两下。
“你有孩子,你死了就让你的孩子来继承。”孟晨昕没好气说。
“孩子?我还会有孩子?没有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穆怿琛目光一闪,浮出浓浓的悲伤。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孟晨昕扯过他的胳膊,目光紧紧盯着他:“怿琛,就算爷爷死不瞑目,清琬她也回不来了,你坚强一些,如果连你都倒下了,你叫伯母一个妇人怎么办?”
穆怿琛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恶狠狠的瞪着他:“谁说清琬回不来了?谁告诉你的?”
孟晨昕压抑不住心里的火气,低吼:“穆怿琛,你父亲已经因她而死,难道你还要让爷爷因她而死不瞑目?你清醒一点。”
穆怿琛用力推开他:“你放屁,父亲的死与她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真当以为爷爷年纪大了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告诉你,顾清琬离开重庆与你一起回上海后,爷爷就去重庆调查过她,虽然二十多年了,但成年人的容貌是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爷爷会认不出他的父母?”
“那又如何?她又没有错,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怪她?”穆怿琛声音突然提高了很多。
他第一次在白渡桥上见到清琬时,就被她那双熟悉的眼睛迷惑了,他想起在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小女孩总是喜欢躺在他怀里睡觉,那个小女孩的眼睛与清琬的眼睛一模一样,所以他问她有没有去过深圳,所以他陷得不可自拔,但他始终不敢确认,清琬就是那个小女孩,直到后来,他去清琬家里,见到她母亲那一瞬,他愣了一下,因为清琬的母亲和小女孩的母亲是同一个人,他从而确定,清琬就是那个小女孩。
而清琬的母亲见到穆怿琛更是震惊,因为穆怿琛长大后的样子与他父亲年轻的时候特别像,她万万没想到,分离了二十几年,两个人又走到了一起,所以极力反对,所以叹息孽缘!
孟晨昕一开始并不知道清琬就是穆怿琛心心念念放不下的那个小女孩,爷爷去调查之后他才知道,他也从未认为穆怿琛父亲的死与清琬有关,刚才只是气急了说的气话。他拧了拧眉,口吻轻了许多:“没有人怪她,只是希望你在这个时候理智一点。”
穆怿琛哈哈大笑,笑的让人心碎心酸:“理智?我已经够理智了!曾经她救过我的命,可是现在,我却救不了她,而你们……你们还要逼我……”
急火攻心,他的心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抬手捂住胸口半弓起身体,孟晨昕吓坏了,急忙上前扶他:“怿琛,你没事吧?算了,不说了,要怎么样随便你吧!”
杨谨秋走出来,说爷爷醒了要见穆怿琛,穆怿琛站直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进去,走到病床边坐下:“爷爷?”
爷爷握住他的手,很久才说出一句话:“穆家就交给你了……”
☆、105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世间万物仿佛都沉睡了一般,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周遭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我怕极了这种黑暗,拼命的想要逃离,可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双暖和的手覆盖在我手背上,温沉的声音想在耳边:“清琬,清琬你醒了吗?你是不是醒了,如果醒了就睁开眼看看,清琬。”
那声音给我了极大的力量和安全感,让我一瞬间安心了很多,为了不让他失望,我费力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微微转眸,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床边有一个男人正看着我,只是,我不认识他。
他见我醒来,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清琬,你终于醒了。”
终于!我睡了很久吗?
男人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轻声说:“你别动,我叫医生来看看。”
他叫来医生,医生过来给我做了检查,随后两个人交谈起来,而且是用英文交谈的,我……在哪里?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医生才走出去,男人转过身来看着我,笑着说:“医生说你没事了,只是身体很虚弱,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我似有若无点了点头,问他:“这是哪里?”
“美国。”他见我挣扎着坐起身,急忙伸手来扶我。
“我怎么在美国?”
“一年前你出车祸重伤,我带你来美国治疗的,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他笑的温和,声音也柔柔的,让我觉得很舒心。
“我睡了一年?”
“睡了多久都没关系,醒了就好。”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紧紧裹在手中:“清琬,当初医生说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真的好害怕。”
“……”可是我不认识他啊!我抿了抿唇,犹豫着问:“我……我不记得你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新认识。”他抬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朝我伸出手来:“顾清琬小姐你好,我叫江文彬,是顾清琬小姐的未婚夫。”
我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正欢喜的笑着,他最后一句话让我的笑容微微一滞,反问他:“你是我未婚夫?”
江文彬坐到病床上,再一次握住我的手:“清琬,你昏睡的这一年里,我想明白了,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真情更可贵,所以,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任何东西,我也暗暗发誓了,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结婚,我再也不想等了,我怕我再等下去,又会失去你。”
我听的含糊不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我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我努力的去回想,却惹来脑袋一阵阵疼痛。
江文彬见我很难受,急忙说:“清琬,你不要刻意去想以前的事情,你刚醒来,休息最重要。”
“我怎么了,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医生说你有短暂的失忆,过段时间就慢慢恢复了,不要刻意去想,不然,很容易引起身体的不适。”
我“嗯”了一声,不再去多想。
虽然对江文彬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不过从他做事说话方面来看,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我昏睡了一年,他是不是照顾了我一年?
如果是这样,真是辛苦他了,那我是他未婚妻的事情就是真的了?不然,谁愿意来照顾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年时间!
和江文彬聊了一会儿,我觉得肚子有些饿,他就出去买了饭回来,吃完饭,我让他给我说以前的事情,他就慢慢和我说着。
他说,我们很久以前就订了婚,但是,他因为事业顾虑太多,一直拖着没有结婚,不过,这次我出事以后,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我醒来,我们就立马回家结婚。
他说,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我也有过一段婚姻,但都以失败告终,因为我们曾经都被伤害过,希望以后会更懂得珍惜对方。
他说,他家在重庆,我家也在重庆,我们是中学同学,感情很要好,算得上青梅竹马。
他说了很多,但我听的很含糊,听着听着就有些困了,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很晚了,江文彬见我醒了就去买了饭菜来,我吃了一些,感觉全身有些酸痛,就让他扶我起来走一走。
初秋以至,夜晚的风凉凉的,江文彬把衣服脱了披在我身上,我们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才回病房,我之前睡了那么久,现在有些睡不着,江文彬就打开电视给我看,我说不想看,他又找来杂志给我,以免我闷得慌。
看着这个男人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心里荡起微甜。
休息了半个月,我身体逐渐康复,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但江文彬不放心我,非要我多住一段日子,他说的头头是道,我犟不过他,只好从了。
他坐在我面前,轻轻握着我的手,声音沉沉入耳:“清琬,再休息几天,等你身体痊愈了,我们就回重庆结婚,好不好?”
结婚!对我来说,好陌生的一个词!
我想了想说:“要不要先见一见你家人和我家人?”
江文彬抬手勾了勾我的鼻子:“当然要,不过不要也没有关系,我们已经订婚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那就回去了再商量。”虽然他对我很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内心深处,有点难以放下他,就好像,他体积太大,我心口太小,怎么都放不进去。
在医院的日子极度的无聊,每天除了看电视、看杂志就是睡觉,感觉要得忧郁症了一样,我说出去走一走,江文彬就带我出去逛街,吃美食,买衣服。
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江文彬才同意我出院,出院那天,他心事重重的好像很不开心,我就问他:“文彬,你怎么了?”
江文彬看了我一眼,迟疑了片刻才说:“清琬,我们不回重庆了。”
“啊?不回重庆,那要留在美国吗?”
“我们回上海。”江文彬微微叹息:“我姐在上海买了房子,把我妈接到上海去住了。”
“没关系啊,那我们先回上海见你父母,再去重庆见我父母也一样。”我笑着说。
“可是……”江文彬无措的想着说辞,他好像很紧张,很害怕。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他握住我的手:“你以前在上海生活过,我是怕你回去受到刺激,清琬,你答应我,回上海我们就结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被他突变的情绪弄得有些茫然,问他:“你怎么了?”
江文彬摇头:“没什么,我就是……算了,回去再说吧!”
我没有再多问,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和他一起离开了医院,因为是下午了,我们就直接去了机场,买了晚上七点钟的机票,到上海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只觉得腰酸背痛。
出了机场,望着上海蔚蓝的天空,我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江文彬说,这个地方我生活了很多年,那么,我在这个地方一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和难忘的过去,但愿,那些过去的往事可以唤醒我的记忆。
到了江文彬家里,他母亲已经坐好午饭等我们了,他母亲是一位很温和的妇人,一直帮我夹菜,又问我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累不累,我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心里暖暖的。
我没地方住,就住在江文彬家里,他说我们是未婚夫妻,应该住一起,我提议分开住,不是排斥他,而是还没有完全容下他。
因为坐飞机累了,下午我们就在家里休息,和他母亲一起聊天,或许是同乡的原因,我们十分聊得来,但是话语中,他们从未提起江文彬的父亲,我也不好随意多问。
和他母亲相处了几天,我们很合得来,他母亲就问我婚礼什么时候办,我暂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胡乱说着:“等回重庆见了我父母再定时间吧!”
“也好,不过要快一些,我可等不及了。”江文彬母亲笑容沉沉。
“会尽快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