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一总的群山,于我们目中竞相老去,如全部的大洋渐自蒸发,但是惟独存留于我们心中的这份逾越山海的爱之深沉巍然永屹,亘无衰绝。我们就一齐决定,像阿姆所期望的那样,要作一个和昆仑一样勇敢英武之人,于他们有形无形的关注之下,以大无畏惧的襟怀光明磊落地去迎接此后途中的每一次艰难险阻,以孝爱之情,还之以爱。拼出来一幅爱着的图画,调成一首爱着的歌唱,让色调浓浓如山如海,音调深深,如海如山。只要我们睁眼以视,张口以吟,只要这念头才动于刹那,就泪流声堵,整个人整克灵魂,就必然整整颤抖到不能自已,恨不能隔山隔海地紧紧与他们拥抱在一起,笑着大哭,直到累了睡了,直到行将入梦的时候满是清澈爱慕地干净纯洁的笑着望向他们,并始终感恩,在爱的路上,携了我们的爱情,永远纪念、孝敬并深爱着他们。此时,就有云朵为我和尘世中此刻立于东原的是我之人作证,我们必这样行,不负这博大深沉的爱情。此时,隔云所鉴,我们就成了一模一样的同一个——人。笑容相印。并 这相印的笑容,告慰昆仑和阿姆,并希望每当我们想起他们,想起这些的时候,他们都能别看我们的不肖,但看他们爱我们,我们爱他们的每时每刻,把我们在他们怀中悄无声息的融掉。希望变成随时随处的爱慕他们的好风,好雨,时刻环绕在他们身旁伴随着,保护着。于是,我和他,我们和他们在这人间天上的云为传信的霎那彼此都说好了的这些话,就成了心中高挂的彩虹之凭。
就有声,遥远的去到尘世的东原,遥远的来到云端的宫里。这声,是同样的一个声,传到了不同的两个地方,我们听着,歌声就唱:
“那日别离,你站定的身影,被浸染在漆黑风里,迟迟不去//
那宿兹去,你长串的叮咛刻我心底,就流出滚烫的泪//
恍若如梦,我小心推门,推门进去//
灯下,底是谁的影子,让我,莫名流泪?
……”
这歌声婉转,脉脉传情,于我像尘世中东原的一段记忆,于尘世是我之人,像天上的一次拾遗,只是动人,只是别离。面对东原,面对宫里,面对这既往所有一总的可知未知的已有及未有,我们就同为之动容,不着言语,轻轻屏息,用我们如荧火虫儿扇动翅膀的响动,夹了人间天上第一片的雪花,洁白无瑕地争着扑向她敞开久矣的怀里,用只有她能听懂的声音,用尽所有力气,纯洁明了且意味深长地呼唤着心底贵重之处的那声:
——阿姆,阿姆……
——娘亲,娘亲……
水怼
试想我是在云端,于蜡火之中偕同尘世东原中是我之人,一同感念我的昆仑和阿姆,天上宫中末了彩虹,生了月明,月明,点点灯笼,有无邪的*入耳际,舒适惬意,让我感动,像要忘了启程之事。美好的风景,于人间天上就融入于我并凡能所见,所知,所意想者的思维眼目之中,我几乎也要成了这风景中的一部分而忘记风景,忘记我其实已跃然于这幅画中。要问我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该不该去有别的举动?
但我却睡着了,梦中回到忘记一切的最初,就像辜负我的我也辜负好多。心神固然坚定,但其余心神而外的自己,却很软弱,要想着回头,重新坚固好多,然而这些,却是于梦中的梦中,既遇错过,狠狠羞辱,嘲讽了这灵魂而外的软弱许多,并经历了一场就像又是一次重新只为送人的重新远足之后,在我披上染了鲜血的神圣征袍,准备那场圣城之战之前,即至我真要出宫去,大梦已觉的阔别之初。
这就要回到我宫来了彩云,生了月明,月明月明点点灯笼的那宿。开始,当时我因软弱就沉沉地入梦去了,从一片白云之上。梦中,忘记了一切的感念和知恩,一无挂虑,满心欢喜。没有丝毫本当怀有的愧怍和羞赧。我觉得天已大明,其实,只浑然不觉犹是梦中。远处扬尘四起,就鑫鑫然地二度来了远人。
本当淡定,从容,退行其次亦当是沮涩,痛心。然我却像是全全记不得这一切,一如源始之初,便欣然以动,我的步履一步两步,小步大步,浅走,狂奔。直至远人面前,怀着如初的笑容悄声以问——咦,怎么是你?远人笑言:“还能是谁?”然而这谁,到底是谁?又会是谁?不及多想,我就置之以笑。只是问他:“你知道不知道,时间除却这里,还有一处叫作清源的地方?”“知道,我还知道你的东原并且我去过那里”“哪里?是清源还是东原?在什么时候?已经还是将要?”他说都是。“关于清源,我所知道的好像一切都正在营建”“现在已然成全”“一齐去看看”。然后,就去了惊昭有水的地方,果然和先时大不相同。“你看,那里一路云堆,就开了一树一树的花”,我们就跑向那所不知名的街衢,开始游赏。绒绒之花像镌满了淡淡的粉红色的忧伤,名曰陆合。街衢尽头右手,有一大片横生的梧桐驿馆,空无一人。落角新床,良宵成梦,我问怎么没一个人?他说,该是到东原去了。“东原岂是人人能去的?”“但凡去的也就都不是人人了,比如我和你,比如他和你”。这,是第一日光阴。
只需回头一步,东原就在足下面前。本当,淡定从容,退行其次,亦当是咀涩,忧伤。我入梦既深,却更全全不记得这一切该当的光景,像是源始之初不久又自欣然以动。宛若朝圣爱情的顶峰。就在这一步之内,我还是在不时回头,笑着看他,这个想也想不起,不知从何而来的亲亲远人。直至东原府邸,画堂之东。我看着他,于我尘世中相似帝王之家的我的小小和尚就不肯听话的收了迷离蛊惑一样欣然勃勃地昂首天外。像是初时那次笑笑及第的梧桐舘驿,良辰一宿,于四片朱红的桃花之瓣相叠一处的时候。帷幔轻垂,深隔画堂,我,又要铭记并想不起什么的什么。我探了一把蒲扇就轻轻的摇动出长扇和风,因他实在是倦困不能。我的视线于他熟悉的精致五官之上,就千回百转的开始游移,指尖微触,到他窄窄眉心之际,就一不小心探悉了他心中关于他和我和清远和东原和雍阳的尘世中一切的既往于此生,于往生,遂大吃一惊。自问此刻,我行的都是什么事情?然而他睁开眼,微笑看我。我的那段思维就被催眠过去。这是第二日光阴。
本当,当时就死在那一片为我短暂敞开的稚嫩的怀中永久,永久占据。然而我终究像是求无止境的饕餮,贪得期之永恒。如魇己命,中毒弥深。当有墨墨微云聚拢在东厢对过的西厢檐挑,我就说:“我们出这画堂,上西厢去吧”。有一方形如海洋的寝处,就像置身海上浪中,我笑着我们竟那么童真。若知识恢复,你是想发笑还是想遗憾,还是暗自庆幸?知疼与不疼?我的怀中,拥着你的头枕,像君王拥着美人,同时兼有鱼和熊掌,不可一世的舒心惬怀,将绝美如醴醪的天外烟霞深深吞吐,管也管不住王家和二一味任性,恍若迷醉。和你信誓旦旦地说着那些虚无缥缈终将*云散的约约之定。见你要于黯中眼目深邃的忘我幽谷吮向。你看,东方既白。这,是第三日光阴。
神识之内观花走马,风转云蒸,他就推我醒醒。我就醒了。
不知身在何境。像是东原远去,我自来行。他顺手指处,就随他入了一处华亭水对,落座以茗。
我问:谁是东道?
他说:但请茶茗。
我就俯首以杯,看那精致器皿的细络纹图。宛若符梦迷宫,水视北城。就在生发的一瞬,相聚千里,各自发生,茗饮微盈,漾漾以镜,我就看到了别后此时的雪人,熙龄有遇的易水和及生及死的顁宝之城。于这波纹中沉浮旋转,离合丛生。像是在看别人的文本,其实于我深卷其中。啪。啪。——两声。有泪落入茶水,我却在笑。笑这远人好像看到了我的远岁周折,笑我被他看穿看透了即时烟霞的哀伤沸腾。
他就问我:“你哭什么啊”我就拭泪摇头,在杯深之底遣出一个笑容,说:“没有啊,我是在,看我在笑”“好,”他声音深沉安静“笑是你笑,那,你笑什么”“笑我自己”“话,未说完——那就让我来补充。你笑你自己——的心爱之人。笑你的爱情,笑你的遭逢,笑操持并安排了这一切的不可更改的命运,是不是。”深沉淡定的声音中,我又疑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眼中,就这样这样的透明,透明的像是玻璃之人,在他眼中被他一看到底,所视无遗,如同光年纪里。我当然答不出声,又架不住他咄咄相问。
“你曾几何时也是我的所爱之人,你知不知道,你们都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是不是你们的仇敌?竟这样非难于我,你们想怎么样才肯放过我,那么难的尘世,那么难的爱情,你们都要把我,一千次一万次地逼到绝地,我于你们到底有过什么过错?你们告诉我,。是不是非要我中了你们的朱砂之毒,又找不到解药,直至我放弃你们,作了爱情世界的逃兵,放弃一切,放弃我自己和一切往生的希望,你们才罢。你是我的初遇,我是他的初遇,他的初遇又是别人,这无休止的追逐中,到底是谁?在其中儿戏爱情?是不是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我?”说完,我将那茶茗举起连同茶水之中纠结不息的余影一饮而尽,像是饮鸩止渴,然后狠狠的将茶盏,摔个粉碎,爆爆的一声砰响。我说,这是我听到过从终到始的这一切既有未有之中关于我唯一一次最最恶毒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不灭的诅咒,用毒恶的大口,毫不留存地毒咽着我的肢体灵魂,或许远人远来是为了给我解毒。雪人不久的某刻也会再来,因了解毒的缘故,但我看来已是斯毒难解,如饮下的 茶茗渗透肺腑,无法倾吐。我说,之于这罪恶之事就是他们 不须投毒,我也终将致命,他们又何须于这罪恶的公开欢庆之中,于我自爱域绝罚的路上,助这多臂之力。
我一发问,他就无语。像我误解了他们,也误解了爱一个人。还有诸多本有可能不可避免的惨烈的对话和举动,在这里只有就此打住,或是当做没有发生。但我还是尽量克制,尽量平和地问他:“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他说:“我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他一说话,我就想笑。说了句“难为你的马车,劳驾你的心”,我说:“不去清源,我差点,就认不出了你。不复东原,我差点就忘记了你。”他说:“我在清源,种下了花的影子,在东原撒下了花的种子。”我说:“我知道,就像雪人,在清源种下了树的影子,在东原,种下了树的种子,你们都一样,你们的影子和种子,和我所钟爱的爱情,或说同爱,有什么关系?你们懂不懂,我是怎样出生入死的爱上并爱了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是怎样去爱一个人?”
我说东原,是我出生的地方,我说他们,在这我出生并和他们缔结了爱情的纯洁神圣 的地方,他们却要先后让我入死,我说既让我入死,他们能不能够让我于入死之后,于爱情的东原,快乐光荣的复生?华庭水对,四漾波声,我空空的杯子又碎而复合于不知什么时候,就和他满满的杯子,两两相对。他开始慢慢的饮,慢慢的品,像雪人在品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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