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蓝登堡之舞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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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蓝登堡之舞 上-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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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了?
   我难道不是绝对忠诚的吗?
   这些人早早就策划好了一场暗杀,他们在向我示威。
   我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自己用十分冷静的声音,说:
   
   〃我不反对。〃
   
   我说我不反对。
   这是我吗?
   你的忠诚呢?
   安迪洛尔,一个德国公民,德意志的军人,他究竟是忠于什么的?
   我发过誓的,我为此杀过人,而我现在。。。。。。
   我居然。。。。。。不知道了。
   我真的忠诚过吗?
   
   我说,〃我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通过一场暗杀,一次爆炸就结束一场战争,也许能,也许不能。〃
   〃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的恶行必须要指出一个负罪者去承担,必须要有反抗的声音,必须要有暴力的复仇,必须要有对等的流血,虽然并不是所谓正义,但唯有如此,否则这一切将永远不会结束。〃
   〃元首,必须死。〃
   
   亚尔弗莱意外地扬了扬眉:〃这是一个德意志少尉应该说出来的话吗?你对你的元首的忠诚在哪里?〃
   
   我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亚尔弗莱,我看见过太多的死亡,看见过悲伤,愤怒和恐惧。
   我深深地记得玫,那个女人死去的时候带着眷恋的、不舍的微笑。
   面前的人,他也曾没有颜色地流泪,我深刻地理解,失去的悲伤和不知道该指向何方的仇恨,我希望一切能够结束,为了很多人和。。。。。。
   一个人。
   
   〃从来都只是盲目,〃我捂了一下眼睛,再看向天顶,〃从来没有忠诚。〃
   我说,〃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忠诚。〃
   〃我只是追随着一个影子,走了太远的路。〃
   
   恩斯特拉下我捂着眼睛的手,第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真诚,而且幸福:
   〃小安迪,你终于长大了。〃
   他吻了吻我的手指:〃幸好,不算太晚。〃
   
   第四十七章
   
   黄昏的天色一大片华丽的浓紫,街道尽头的钟楼上方,天空中有一道血红色的霞光。
   
   〃血腥之夜。〃
   卡罗尔呸了一口,吐掉半截烟头,咧开嘴露出一个狂野的笑容,他偏头看了看右手边的恩斯特。
   〃喂,想起什么了吗?〃
   恩斯特双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眼睛看着街道上夕阳的余晖,难得地沉默。
   
   〃一九三四年,好像也是这样的光景吧。。。。。。这样的晚上好像总是'血腥清洗'的开始呢,是不是队长大人? 
   他笑了两声,〃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崩了,那个人还会保你吗?〃
   
   恩斯特哼了一声。
   〃那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只要那些档案还在,新的血洗就可以随时开始,谁也保不住。〃
   
   〃你真是个亡命之徒。〃
   
   〃我可不是亡命之徒。
   〃'水晶'的宗旨:既然'圣约'出钱,当然要赚。如果还有什么的话。。。。。。
   〃有一句话说,'在剑下流出的每一滴血,必要以地狱的火偿还。'〃
   
   〃不仅是亡命之徒,还是个冒牌信徒。〃
   
   〃我是真信徒。如果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找到一个皈依的方向,将永远走不出自己的罪恶。〃
   恩斯特看了看卡罗尔,〃你并不是法国人是吗?你的祖国并不是陷入这场战争中的任何一个国家。〃
   〃你和我们任何人都不一样,我们每个人所做的,都只不过是为了回到原来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想回到我们所说的祖国,回到原来的,没有帝国理想的德意志。〃
   
   〃你还想回德国去吗?〃
   
   〃我想回去的地方,〃恩斯特忽然转过头,对我笑了一下,〃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被他这一笑搞得心里一颤,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要敢挂彩。。。。。。〃
   
   〃怎样?〃恩斯特又开始嬉皮笑脸,〃你亲我一下?〃
   
   我一拳擂在他头上:〃你做梦!〃
   
   〃那我可走了哦?〃
   
   〃走吧走吧。〃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卡罗尔端着手臂,带着点挑衅问道。
   
   〃他?〃恩斯特坏笑着看了我一眼,〃他可不行,只会拖后腿而已。〃
   
   我笑笑,并不在意他的挑衅,我说,〃我只想解决我家人的事情,虽然我不忠诚于德意志的元首,但是也不表示我就选择了你们的阵营。
   〃我没有立场,我只是想所有人都好。〃
   
   〃小安迪,〃恩斯特牵牵我的衣领,〃没有一种选择,能让所有人都圆满。〃
   
   〃不是所有人,〃我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只是所有我在乎的人而已。〃
   
   恩斯特耸耸肩,退后一步,他看着我的眼睛:〃不可能。〃
   〃即使那样也不可能。〃
   〃也许你的愿望会实现,但是这个结局中,一定不包括我。〃
   
   他冲我摆摆手,〃我可真要走了哦~〃
   
   见我有点呆呆的,恩斯特又说:〃你真的不亲我一下吗?〃
   〃就亲一下吧,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我心头一片复杂,上前一步一把揽住他的肩,忽然间发现,我竟然已经比他高了。。。。。。
   
   恩斯特的眼睛里亮亮地映着我的错愕,他用手勾勾我的下巴,笑着说:
   〃主动哦。〃
   
   我小心翼翼地贴近,就在能触到他呼吸的气息瞬间,我心里一颤,忽然仰起脸在改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说:〃小心点。〃
   
   恩斯特有些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很少能看见他这种表现,原本嬉笑的灵动神情也开始变得勉强,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头,我听见他想笑又笑不出来的声音:〃你可真是够。。。。。。〃
   〃够。。。。。。狠。〃
   
   说完他转身,我心里一颤拉住他的手:
   〃恩斯特,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
   
   〃会爱上你?〃
   他坦然地看着我。
   反倒是我怔了怔,说不出话来。
   
   唯一一次,恩斯特不在反问的时候带着笑,他认真地问我,〃需要理由吗?〃
   问完他又自己回答了,〃不需要理由。〃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不,但也是有理由的。〃
   他放开我的手,转身而去,〃不过现在我不会说,如果我能回来,我就告诉你。〃
   
   〃恩斯特。。。。。。〃
   他不回头,只是向后冲我摆摆手。
   
   我看着那血红色越来越盛的方向发起了呆。
   直到我人已经站在巴黎歌剧院的左面街口时,我才忽然清醒过来。
   我在干什么?!
   为什么跟过来?
   
   右前方是歌剧院的侧门,卡罗尔他们化了剧幕组员的装扮从专用通道进去了,恩斯特一早就没了影子。
   再往前一看。
   歌剧院的门口立着两尊古罗马的女神像,身着战甲,女神手里的盾牌上挂着红白两色的大字标语:
   〃伟大德意志万岁!〃
   〃向最高元首致敬!〃
   我站在不远处观望了片刻,踟蹰着,正当我摇摇头准备走人的时候,一列黑色的轿车依次在歌剧院门口停下,我回头瞄了一眼。看见一个人从第二辆车的前座走下来,我有些迷惑,以为看花了眼,于是转回身揉揉眼睛,再一看,没错。
   
   是安东尼克。
   
   我操!怎么他。。。。。。也来了,靠!我骂了一声。
   我还走个屁。
   
   我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希望有条什么捷径可以先让我进入歌剧院,可是。。。。。。岗哨和守备简直森严到变态。最终我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沿用恩斯特他们的路径混到后台去。
   
   刚一进剧院,我飞速地冲进一间化妆间,火烧屁股地扒掉了戏服和假发,顺便平复一下浑身的鸡皮疙瘩,待我好不容易呼吸顺畅地出了门,已经看不见一个可靠的面孔了。
   
   一队一队的卫兵不断地从后台的中央走道穿过,双扇形的大后台被结结实实地监控起来,我低着头抱着整整一堆的戏服想往前台那边去,紧张得手脚都有点不灵便,一大堆的衣服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我的脸。
   不过,一路走过来居然没被人怀疑,警卫好像也越来越少,我很庆幸,但同时又有一件事情不太对劲。。。。。。
   
   我好像。。。。。。迷路了?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齐声喝彩的声音,隐约听得见〃帝国万岁!元首万岁!〃的欢呼,然后是一片掌声。
   我急的开始冒汗,但是这声音却离我越来越遥远。
   走道上只有两头亮着昏暗的灯光,三三两两的人影穿着的都是灰扑扑的工装,一个驼背的中年男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布景架从我旁边走过去,身后跟着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在一旁扶着架子。
   
   我跟上去。
   〃夫。。。。。。呃,大妈。。。。。。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道具仓库。〃
   
   我呆了呆,指指前面的地下室:〃地下一层?〃
   
   大妈用看傻子的眼光打量了我一下,〃前面是地下二层的底仓,这里就是地下一层。〃
   
   我有点晕。
   揉了揉额头,我虚弱地问道:〃大妈,麻烦你告诉我怎么去观众席。。。。。。〃
   话音未落,上方忽然有几处枪声响起,紧接着是尖锐的哨声和混乱的喊叫。
   头顶上有警卫队跑过的轰鸣,我心里一紧,推了一把那吓傻了的两人:〃快进底仓躲起来!〃
   我顺着原路跑了回去。
   
   第四十八章
   
   道具仓库的通道北面是一个铁质的螺旋阶梯,直接升到第一级后台,我想了想,跑过去顺着阶梯往上爬,刚一推开顶门,就听见一声枪响,直射向前台天顶的大型分枝吊灯,吊灯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撞上了舞台,台面上一片烟尘飞扬,到处是尖叫,场面随即失去控制。
   
   观众席上开始有人紧张地胡乱放枪,又有人暗中把紧急照明灯一盏一盏地射灭,碎玻璃四散飞舞。
   
   视野里渐渐变得黑暗一片,我紧张地贴着背景墙移动,希望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能找到阿德里安的身影,事实证明那是徒劳,高层人员都已经向各个通道撤离。
   当我从左至右穿过前台的时候,后场二层观演台上传来了一长三短的哨声信号,然后剧院四周有哨声响应并且两相传递,我感觉到不好,我的四周毫无掩蔽,于是立即往前台侧边的演员升降台跑去,还没跑到,忽然听见就在前台边缘不远处有人大声应答:
   〃可以扫射!〃
   
   子弹随后像雨一样飞泻而下,台面破碎,溅起的木屑乱飞。
   硝石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剧场,机枪口的火花在浓重的烟火中擦出亮光。
   还差几步,我听得见子弹从我耳边嗖嗖地飞过,尖啸的弹道声划得我耳膜阵痛,我被烟尘呛得咳嗽起来,忽然身后一个冲击力撞来,一个人揽着我的腰往前一扑,我被按在了下面,两人一前一后摔进了升降间。
   
   升降间一片漆黑,我翻过身来抱住扑在我背上的人,头顶上的扫射还在疯狂进行,弹壳扑梭梭地顺着升降井往下掉。我一面拖着怀里的人爬下升降台,一面胡乱地在他前胸后背摸索,手上一片黏湿,我摸到了那个人脖子的位置,一条沉沉的金属链子黏着温热的液体。
   我手脚瞬间冰凉。
   记忆里,有红头发的男子眼神不羁,浪荡可爱,他敞开前襟吹着颓废的萨克斯风,脖子上的银链子泛着粗糙野性的光线。
   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却明澈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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