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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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经年-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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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纪玖哲的助理,Riley会不知道他人现在在上海?堇昔是他的人,她想到什么?平时精明过头,这时候竟敢和他玩旁敲侧击,连脑细胞都不用浪费他都知道她要干什么。过去一段时间里,他不是不知道她经常借口差遣堇昔干活,跑腿。年前的年终庆典上她故意灌堇昔喝酒已经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了,现在还要玩花样,是不是安逸太久了?

亦宇扭过头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堇昔,堇昔像是感应到一般,很快地瞥了一眼他,“怎么,不舒服吗?要不要靠边停车给你休息一下?”
他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呵,真是个敏感的家伙。
“回酒店的这条路上好像没药店,我们要不要去医院啊?”堇昔轻声问,语气里分明参杂有急切。
“没事,回酒店。”
也许是因为喝太多酒的关系,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性感。堇昔打转方向盘,低声咕哝了一声,“那么卖力干什么嘛,喝那么多,还真能逞强。”

之后她就没声了。可亦宇闭目听了那话,不察觉地笑了,在霓虹变换的夜色里异常俊美。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周堇昔。



第40章 小小番外二
迷迷糊糊中,堇昔依稀感觉有一只温凉的手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她用力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寒亦宇坐在床边似蹙非蹙着眉看她,覆在她额头的手又换了手背贴在她脸颊上,而她竟使不上劲拂开他的手,只好用力挤出一句话,“你干什么?”

声音干涩到嘶哑,很难听。

“你发烧了。”回答得很简洁。

堇昔还是试图想拂开寒亦宇的手,他自己却先拿开了,说,“也许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快起来把药吃了。能不能自己坐起来?”

堇昔还在思考着寒亦宇的话,用了很多秒想才明白他说什么。水土不服?水土不服?!怎么可能,她很久不曾遇到过了,这次不过出趟远门就着了?

她试着自己坐起来,可是浑身软弱无力,实在不想动。看来,发烧是真的了。而亦宇的眉头始终没舒展过,这下温柔地说了句“慢点”就一手小心用力托起她的脖颈,后一手伸进被子里托稳她的腰。

只差一点点的距离,他就要揽她入怀了。“都怪我不好,把你带来上海却没有好好照顾你。”

听却他的那句话,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堇昔心漏跳半拍。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及时发现她正发着烧,更不知道他从哪里给她买来的药,而且还不是她讨厌吃的那种药片。

现在整个房间只亮着一盏床头壁灯,昏黄温暖的光亮洒满了一角。寒亦宇就坐在她眼前,那么近,那么近,说话也那么温言细语,他身上已没有香草味,只有股淡淡的清香,随着呼吸充斥到她的肺里。他托住她腰间的手那么有力却没有弄疼她……也许是生病了,感官才异常敏感吧……

“低烧,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她的头依然很晕眩,眼睁睁地看寒亦宇腾出手来很温柔地拨好她额前的刘海,她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是那么地舒服,冰凉冰凉的,还有,他那微乎其微的呼吸,软软的,暖暖的。

他穿得好少,只一件贴身圆领毛衣,难道他是急匆匆地赶到她房里,忘了添衣服吗?几个小时前,他还有醉酒的预兆,这会儿怎么……

“以前你很少生病的,几乎都不会生什么病。现在才回来多少个月,怎么体质就差了那么多。是不是最近很没有时间锻炼身体,体质下降了?前两天有点小感冒你还不注意,那晚,你没有喝我给你买的感冒茶,是不是,嗯?”
堇昔的心下一抽……
“堇昔?”
“嗯?”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喊你几声都不应,水要凉了,快把药吃了。”

堇昔回过神,看亦宇近距离地看着她,带着疑惑。而她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片,想自己坐好。
“你能不能放开我,别托着我的腰,那样我很不舒服。”

亦宇一愣,笑了。“好,那你靠着枕头坐着。”

堇昔拉扯着被子坐好,尔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亦宇,带着微颤的声音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了解我多少。”
而她放在被子底下的手也慢慢收拢手指,无力握紧。

“那你想知道多少。”他把水杯端到她面前,另一只手拿着药片。
“……,全部。”
“好像有很长一段话,要不你先把药吃了,我再,慢慢说。”
“你先说。”
“先吃药。”
“no,you first。”

呵,亦宇不知是为了堇昔闹小脾气而笑还是为了他要哄人吃药别人不肯买账而笑。他把水杯放回原处,拉出堇昔紧握的那只手,慢慢地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指,擦干掌心的细汗,把纸片上的几片西药倒到她手心。

“我并不是为了哄你吃药才那样说的,在我面前你没必要逞强什么,真的,不必这样强制压抑自己。只要你问,我都会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了,现在可以吃药了?”
堇昔对视上寒亦宇的眼睛,试图寻找些什么东西,可惜她不能看他的眼睛看得太久。这又是怎样一个他?直接而坦白,根本不像她之前看到的那个他。事实上,她从未敢深入地去了解他。

“那,那我一片片吃。”
“先喝口水润润喉。”他又把水杯端给她。

堇昔皱皱眉,干脆一口就吞掉所有的药片,喝下两三口水。

“你,可以说了。”
“如果头痛的话,等会儿还要喝一杯蜂蜜水。”
“现在!我想听你说。”

亦宇看了堇昔好一会儿,终于调整了一下呼吸,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纱帘,双手放裤兜里,举头望向玻璃窗外的夜空,缓而无奈地说了第一句话,“我认识你快十年了。”

十年,十年……

“而你,在不久前才真正认识我。”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

他说他十四岁认识她,她那时才十岁。她的偏好和特长他都了如指掌,她和她父亲台球比赛的时候他见识过她的风采,他还知道她拿过些什么书画比赛的金奖,她在国外过得清苦的时候,是他帮她找经纪公司介绍暂时摄影师或者助理的工作,他刻意安排她做他助理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写的字……
说到她的性情,他知道她对食物很挑剔苛刻,但懒惰起来可以面包牛奶将就很长一段时间;喜欢下雨的阴天,但伦敦时有的多天阴雨连绵着实让她沉郁无力,没有好心情;学术上执拗到时常和导师发生激烈的争执,但往往是她几句关键的话完胜或暂时屈服,暂时屈服是她懒得再吵了,她要赶着去图书馆;习惯独来独往,自有见解,但和室友欣赏评论哪个英伦男人眼睛好看够含情脉脉也可以不正不经,胸大无脑,风骚火辣的异国女人更被评头品足……

还有,不论心意如何都不愿被人看清的她,殊不知早就在他心里清清楚楚,只因他心疼她的不懂掩饰……

“我开始对你有感觉的那一次,你以最落魄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也许只是巧合,有一次物理竞赛,我急需找周老师解答几个关键的问题,所以上门找他。我们正在讲题,你就急冲冲地从外面回来了,衣冠不整,还满身邋遢。老师问你这是怎么了,你倔着脾气说跟别人打架了。老师着急地要带你上医院检查一下,你却把他痛骂了一番。”
……
“为什么打架?”
“不要你管!”
“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爸,走,跟我去医院看看,别等会儿伤到筋骨都不知道。”
“我不要去医院,不就是打架吗,不就是打架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父亲这下倒不着急了,也不生气,坐到她面前,柔声问,“女儿,他们说你什么了,以至于让你耍脾气,大打出手?”
“哼。”
“红什么眼睛,说来听听,让爸爸评评理,看你有没有道理。”
“不要碰我!怪你!不怪你吗?如果你肯哄妈妈回来,他们就不会老是嘲笑我,有爹生没妈养!看,多没素质的一句话,多可笑的一句话,却让我很生气很委屈,怪不怪你,怪不怪你?”
父亲沉默几秒,语气更缓和了,“好了,去洗个澡,把脏衣服都换掉,扔了最好,咱们再买过新的……”
她又打掉父亲要给她擦泪的手,倏地站起来,紧了紧牙关,“爸,我真的讨厌你这样,老是这样!多少年了,你是不是不够好,为什么要这样过下去?你感情上的懦弱,我真的是受够了,我真的太讨厌你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就算你找另一个可以陪伴自己后半生的女人,我也不会怪你,至多我不喊她妈,但也可以把她当成亲妈一样孝敬,可是你一定要,执意要带着我两个人生活,我真的很讨厌你,是的,真的很讨厌你!”
“堇昔!”
她停住走进房间的脚步,背对着父亲站着,泪流满面,深呼吸很久才说,“唔,我没有跟那些没素质的人计较什么,我也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你,爸爸,不满的怒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等会儿,你记得喊我吃晚饭,我……先去洗个澡。”

她还清晰地记得,多年前的那个下午,窗外的夕阳是多么妖娆迷人,妖娆迷人到让人心慌……

“你无法掩饰自己的爱与恨,把老师痛骂了一番,又轻而易举地给予原谅,原谅他,也原谅你自己。我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可以那样坦然地释放自己的喜怒哀乐。看得出来,你很爱老师,心疼他一个人不容易,当然,老师也很疼爱你。你们父女两个,都深爱着对方,只是传达的方式太不一样,总是爱恨交错。那时候,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你们,但你始终没有看我一眼。当时如果你肯看我一眼,你不会到现在才认识我。后来,我们也有几次照面的机会,但你没有哪一次肯为我停留目光。”

亦宇的讲述到这里已经结束了,良久堇昔才说出一句话,“我有点冷,你能把暖气开大点吗。”

亦宇一听,转过头来注视了她几秒,静如深潭的眼眸让她心惊。他拉上窗帘后把室温调高了几度,走回到床边坐下。

“说实在的,谁会无聊到用将近十年的时间来算计一个人,算计她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自己身边?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你我之间不存在任何利益关系,所以你不用往那方面猜测了。刚才在听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一定在想我是不是在图谋不轨,对不对?”

堇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说话,她只能极力克制自己颇为震惊颤抖的心——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既然那么早就认识她,为什么现在才让她知道,还是她太无知,现在才知道?

“我的确想在你那里要点东西,但现在的你,还给不了。”
她顺着寒亦宇的动作躺下,任由他给她盖好被子。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可以继续等。”
“等?……”
“你头还很晕,我知道。刚才我说的那些话,过后你要记得,可以,若想当作没听过,也可以,无论怎样。只要有我在,没有谁会为难你,你也别为难自己,嗯?”

寒亦宇还没有走的意思,坐在床边又伸手捋了一下她耳边的头发,还有话说,“中午去应酬的时候,我有没有提前告诉你,让你不要喝酒?别人敬你也让我代喝?”
堇昔皱眉想了想,回答,
“有……”
“那你有没有听我的话?”
“没有……”
“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
“……”
亦宇深呼吸一口气,却没再说话。有点气她受他之前的那些话的影响,不就是告诉她一些连郁的事情吗,用得着放在心上?应酬时还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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