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节都会被打开,遍体一通透,精神就焕发。这是何东阳的体验,也是他昨晚的重大收获。当他与舒扬进入到了欲生欲死的境界之后,他才发觉舒扬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身体的愉悦,还有精神上的放松。
快到十二点钟,当他穿好了衣服临别时,他突然觉得有点儿恋恋不舍。他知道,他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她,他还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只要他愿意,这种幸福将会长久地伴随着他一直走下去。正因为如此,他必须要慎重,他必须回家,再晚也得回家。他掏出了一张购物卡,那是移动公司举办活动时送给他的,大概是五千元。他交给她说:“这是金乐福大厦的购物卡,一共是五千元,只要在大厦里购物,就可以刷卡消费。”
舒扬说:“哇,这么多呀!不用,我不需要买什么,还是你留着自己用吧。”说着,将卡交给了他。
他呵呵一笑说:“拿着吧,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不要拒绝了。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人了,还客气什么?”说着在舒扬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把卡硬塞到了她的手里,舒扬这才羞赧地笑了笑说:“你真好。”
现在,他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抽着烟,回想着昨晚的一切美妙,心里有一种美滋滋的感觉。他想,如果这一次他顺利地当了一把手,他会这么放纵自己吗?肯定不会,他会一如既往地守护着他的道德底线。也许正因为他的失落,才让他“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从中找到了另一种快乐与平衡。
有人敲门了,进来的是秘书长潘多文。
“安排下去了?”说着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说。
潘多文坐到他的对面说:“已经安排下去了。”
“另外,高市长的司机、秘书,还有办公室,也要安排落实好。”
潘多文说:“请何市长放心,当秘书长的早就学会了服务领导,这些我都安排好了。”
何东阳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说:“多文,也真难为你了。原来还想着要是我上去了,把你安排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发挥你的才能,没想到一切都成了空。”
潘多文苦笑了一下,说:“谢谢何市长的信任,这次失去了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何东阳不觉呵呵笑了一声,说:“机会年年有,就怕人老了。”
何东阳知道这是潘多文对他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安慰。在高冰没来之前,潘多文一再劝他再努力一下,在文件没有下发之前看看能不能逆转。从潘多文的话中足以看出,潘多文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吴国顺也是如此,凡是对他寄予希望的人,都是希望他的高升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官场中就是这样,许多人的命运其实并不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并不是他们不自信,也不是他们不愿意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是这种干部提拔的体制决定了他们无法主宰自己。官场中存在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圈子,在这些圈子中,必然有一个冒尖的人。圈子中的人未必相互熟悉,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希望这个领头人能更上一步,只要他上了一步,下面的人才有望跟着挪一步。而不同圈子中的人,又存在着相互制约和相互依赖的关系,这便构成了官场的多面性与复杂性。
十点钟,会议如期而开。何东阳参加完了迎接高冰的欢迎会,已到十一点,他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电话铃在响。一看来电显示是省上的,心里不免有点儿疑惑:会是谁呢?
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对方才说:“东阳,我是你罗大姐。”
何东阳一听是省长夫人罗娟,马上热情地说:“大姐你好,最近比较忙,也没有顾得上省城去看望你,你还好吗?”
罗娟说:“谢谢东阳的关心,我很好的。不知道你现在说话方便不方便?”
“方便,大姐,有什么事你放心说?”
“东阳,真是不好意思。你上次放下的那个袋儿,我一直没有打开过,前两天打开一看,才知道里面的内容。东阳呀,不是大姐不领你的情,礼物太重了,大姐还是想让你下次来省城再带回去。”
何东阳一听,就明白了她说话的用意。她根本不是这两天才发现的,而是没有办成事,找了借口想退回来。这本来符合官场的潜规则,但此刻听来却感到极为尴尬,他的脸上不由得一阵阵火烧般的难受,便说:“大姐,你看这……我其实也是一片心意,是为了军军。”
“东阳,你的心意大姐领了,只要情义在,何必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你要理解大姐的难处,下次来了一定要来找大姐。”
何东阳一听,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说明罗娟是真的想好了,再说什么也无用。事实上,这也符合其中的游戏规则,没有办成事,主动退钱总要比人家找上门去要好得多。他只好顺水推舟地说:“既然大姐这么说了,那我下次去了省城再说,好吗?”
罗娟这才说:“好好好,来之前,给大姐一个电话,到时候大姐请你吃饭。”
说完挂了机,何东阳不觉发起了呆。在没有接到罗娟的电话前,他一直希望她能来个电话说清楚。因为那毕竟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血汗钱,其中一多半还是吴国顺的,他不想就此打了水漂,更不想莫名其妙地为别人填了黑洞。如果办不成,退给了他,他还要还给吴国顺,这样,他的心里也好受些。但当她的电话真打来了,表明了她的态度后,他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失望:似乎觉得人生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要从他的手中滑脱了,所有的希望将会化成一个个肥皂泡沫,消失殆尽,他的政治命运也就意味着到头了。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感到了一股凉气从脊背直蹿到了他的全身。他点了支烟,吸着,慢慢地过滤刚才罗娟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想从她的话中感觉到一些他所需要的信息。很显然,罗娟的电话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打过来的,她的每一句话说得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她在整个电话过程中从未提及祝开运。从她说话的内容和表象上,何东阳由此得出了三个结论:一是祝开运肯定知道此事,说不准她的电话就是祝开运授意之后打过来的,而她不提祝开运,恰恰是欲盖弥彰;二是可能在操办的过程中出现了麻烦,说不准就是高冰插了一杠子,出得比他多,或者是高冰是省委书记汪雪峰的人,祝开运拗不过他,只好让了步;三是他送礼将近两个月了,早不退晚不退,偏偏等到高冰任命了才退。这足以说明罗娟并不想退,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又生出了一线希望,这希望就是一个字,拖!先拖着她,他口头上应承着要去拿,行动上就是不主动去拿,让她有一种负担,说不准,这负担也就成了动力和责任。
下午,何东阳把政府的工作全盘移交给了高冰。晚上,政府这边又为高冰安排了一个小型宴会,参加宴会的是副市长和秘书长。酒,有时候是个好东西,几杯下肚后,其乐融融。领导之间、领导与被领导者之间的关系很容易得以改善,人性的温暖就会在这个特定的场合里弥漫在每个人心间;陌生人很快就成了推心置腹的亲兄弟;平时相互心存芥蒂的人也会化干戈为玉帛。而这一次是迎接新领导,大家自然少不了为新领导敬酒,新领导也要在酒桌上一一观察每个下属的秉性与为人。有人说,酒风如作风,酒品如人品。这话虽然有些过,却也有一定的关联,从酒风与酒品中的确也能看出一个人的为人来。
何东阳看着一张张平时熟悉的笑脸转瞬间朝向了高冰,这使他不免一阵失落。这并不是因为高冰长得有多帅,相反,高冰一点儿也不帅——长脸大耳,阔嘴豆眼。如果把他混同到下岗工人的队伍中,一点儿都不起眼。问题是他不是下岗工人,他是新来的代理市长,他可以决定许多人的命运。如果这个位置坐着的不是高冰,而是李冰,或者王冰,大家同样都会把笑脸和关注的目光投向他。这怨不得谁,经中国几千年封建文化的耳濡目染,以及对权力的膜拜,已经奴化了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谁也难以例外。
这天晚上,何东阳没有喝多少酒就感觉上头了。他知道,心里不顺,酒就容易上头。他在迷迷糊糊中又一次想到了舒扬,想到了那个让他欢心的小美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她才能让他消解不快,得到一时的快乐。酒喝到一半,他假装上卫生间,给舒扬发了一条短信,说他想到东楼去。很快,舒扬就回了信息——你去我也去。他不由得会心一笑,用《红梦楼》的话说:这小蹄子还蛮有风情的。她的确也有风情,她的风情不是朝外张扬,而是内敛和含蓄。他又回了一条,说等会儿到了再给你回话。宴会一散,大家纷纷拥着高冰去贵宾楼,他却借机溜到了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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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又吃窝边草
就在何东阳上东楼的时候,吴国顺却带着周虹上了幸福花园,他的家外之家。
吴国顺当然记得何东阳说过的话,窝边的草再好吃也不能吃。他原本不吃,草却引诱着让他吃。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又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实在经不起这种诱惑,只好先吃了再说,免得让别人吃了自己后悔。
吴国顺自从独揽了文化广电局的大权后,想让他吃的窝边草又多起来了。他知道,这并不是他有多吸引人,而是他手中的权力吸引人。权力是一副永不失效的春药,有了它,不仅新冒出来的草想让他吃,那些他吃过的旧草,打个转儿后又想让他吃。他当然要有选择,不能随便逮着谁就吃谁,那样将会惹出不少麻烦的。比如田小麦这样的草,他当然不能回头再去吃,自从那次他拒绝了她之后,她再也没有给他发过信息,也没有来找过他。上次,他听周虹说:“田小麦与苏正万分手了。”他不觉有些诧异,想起田小麦与他决绝的那副小样儿,好像她要与苏正万好上一万年,结果不到半年就分手了。诧异过后,又在想周虹为什么告诉他这些?是不是这小东西也听说他与田小麦有过一段风月情?
他故意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问:“哦,还有这事?”
周虹说:“这田小麦也太势利了,她觉得苏正万没权了,靠不着了,就甩了他。”
吴国顺心想,你也别说人家了,我看你们俩炕沿高不过席子——都差不多。不过,当听到他们分手的消息后,他心里还是禁不住一阵暗喜,这正是他要的结果:他就是要让抢了他女人的男人过不安生,也让背叛了他的女人过不滋润,只要他们的苟且是用权力来交换的,他就用权力夺取这种权力。当他正式被市委组织部任命为文广局的党组书记、被市人大常委会任命为局长后,他就着手对班子成员进行了一次大调整:他将姚洁的死党,还有背叛了他的旧部,比如苏正万之类,统统从重要岗位上拉了下来,让他们主抓工会、技术、节目督查、文化稽查、文物保护、旅游开拓等工作。这些人中让他最恨的最瞧不起的就是苏正万,这种人有奶便是娘,讨好时一副奴颜卑膝的样子,俨然是古时的太监,当你失去权力后,立马就成了白眼狼。对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排远一些,眼不见心不烦。吴国顺暗箱操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