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谨，去打招呼啊！”老大用力推他。
肖谨看林晓笑眯眯地站在边上，一点不自在的样子都没有。
三个兄弟纷纷借口有事，钻走了，肖谨眼巴巴看着他们潇洒的身影，无奈地冲林晓笑。林晓坐肖谨对面，道：“你明天就有考试了吧？”
肖谨道：“林晓，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啊，过完年过来只要做毕业设计，甚至有可能去找单位实习都不会出现在学校的。”
林晓眯着眼睛笑，“我知道啊！这一年的双选会你们班就你没去，人家点名要你你也不去，咱们辅导员还给说了好几次呢，我们在宿舍里说的时候也说你好猛。师兄，你是要留在省城吗？”
肖谨点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林晓更高兴了，“我也是这样打算的。”说完重新叫了吃食，一张小脸被热烘烘的气烘得通红。
肖谨道：“你不用这样，这样我很为难！”
林晓撅嘴道：“为什么？你上课和休息的时候我没有打扰到你啊！”
“你干吗天天跟着我？”肖谨感觉自己就跟拳头打在软棉花上一样，无处使力，更多的是无奈。
“师兄没有女朋友吧？”林晓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脸色酡红，眼角含春，一看就是陷入情网中普通小女生的样子。
肖谨冷冷道：“有啊！”
林晓惊讶地抬头，下意识道：“骗人！我都没看到过！”
肖谨咧嘴笑，“没在学校！”
林晓放下筷子，没胃口了，眼圈红道：“不是真的吧？”
肖谨看林晓那失望的样子，有几分可怜，可是他也不想继续这种烦恼的生活，道：“真的啊！”
“老大说你没有的。”
“老大什么都不知道啊！”肖谨硬着头皮答道，林晓看他的目光万分幽怨，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林晓闷闷地，肖谨忙跳出去结账，然后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宿舍。一路上林晓都低着头，肖谨的嘴皮子这个时候根本管不上用，他希望自己能缩小，缩小成灰尘那样，林晓千万不要注意他才好。这种状况他很不喜欢，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怎么感觉好像做了很对不起人的事情。
走到半路，林晓猛然转头，抬头看肖谨，肖谨往后退一步。林晓张开嘴巴，大哭。
第三章 冷战（8）
肖谨冷汗，看路上不断回头的人一脸好奇的表情，脸涨红道：“林晓，你这是怎么了？”
林晓一只手擦眼泪，一只手指着肖谨，“你为什么说谎？”
肖谨简直就想甩手一走了之，将自己陷入这样状况的祸首一点也不可爱，他再一次明确地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被死缠烂打。可是，肖谨也再一次地认识到，苏惠在面对自己的厚脸皮和死缠烂打的时候，心情也应该是一样的吧？明明说的是再诚恳不过的话却不被人重视，眼前这个人只想要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根本就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肖谨不说了，冷眼看着她哭。
林晓哭了片刻，抽抽鼻子道：“我都去问了的，大家都说你没有女朋友，师兄，我表现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我就喜欢你呀！”
肖谨诚实道：“我不喜欢被动。”
林晓马上破涕为笑，“因为很喜欢，所以我才这样的。”
肖谨摸额头，“好吧，是因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没有追上，所以也不喜欢你这样主动。”
林晓擦干眼泪，乖乖走在肖谨身边，“师兄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肖谨上下打量一下林晓，衣着很普通的样子，但是非常合体，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脸上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颜色，更显得五官清纯，她的眼神温和坚定，看起来不是容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要真说起来，确实是一个很干净的女孩子。苏惠呢？苏惠的眼睛里永远是一摊水，没自己的主意，一脸软弱的样子，跟眼前的女子比起来，完全不一样。
林晓仿佛知道肖谨在衡量自己，腰板挺得直直的，下巴仰得高高的，她有自信自己完全不比任何人差。
“跟你完全不一样的。”肖谨看着林晓的样子想笑，“她对人很好，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什么，也很容易满足。”
“是你主动的吗？”
“是啊！”
林晓仿佛抓到话柄了，“师兄，你没有追到也不死心，我喜欢你你也不同意。可是至少咱们两个的心思是一样的吧？所以，我以后还是会来麻烦你的！”
肖谨无语，说了半天原来自己并不是脸皮最厚的那一个，只好默默地再不说话。
手机响起来，肖谨立即接了，是苏惠的声音，“肖谨啊，你什么时候考完试？”
肖谨喜笑颜开，“还有两周啊！”
“你考完了回来一趟，有个事情要商量一下。”
肖谨忙不迭地点头，林晓走到宿舍楼下，看肖谨并没有注意自己的样子，大声道：“师兄，我先上去了，明天再见！”
“啊，你在忙啊？”苏惠听见女子的声音，惊讶道。
肖谨皱眉瞪林晓，林晓呵呵一笑，转身上楼。肖谨忙道：“一个同学，让我帮她复习的。”
“啊，那你忙吧！”苏惠声音有点凉凉的，挂了电话。
肖谨还想说什么，可惜没有机会。他抬头看看女生宿舍门口聚集的一对对情侣，再想想自己对林晓的无奈和烦躁，再想想自己也是用同样不入流的手段来接近苏惠，顿时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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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飞鸟（1）
004飞鸟
有一种鸟，给予它再多，它依然还是会飞走。
苏惠挂了肖谨的电话，有些惆怅。
电话那一头那脆生生的女声，一声一声都打在心头。
苏惠放下电话，发了阵子呆，然后翻出自己的存折清点上面的余额。
临近年关，周老板来店里查账，顺便给苏惠说了可能要移民的事情，店会在明年开年的时候转出去，问苏惠有没有意思顶下来做。苏惠听到这个话的第一感觉是震惊，第二感觉是舍不得，第三感觉是一定要顶下来。可是翻看了存折后发现，买房子后钱已经没有多少了，离周老板要求的那个数字还差得很远。
这个店苏惠在里面花了多少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离开家的日子里难免会寂寞会孤独，可是她都安慰自己，只要有这个店在，只要努力做好了，一定能争口气回去自信满满地对那个人说“你看，我没有依靠任何人就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
是的，苏惠一切都是在做给那个人看的。每当辛苦万分干脆想要放弃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那个人说，“你就是这样，第一选择永远都是放弃。”这个话深深地割到她的心里，摧毁她本来就不多的自信，让她那微弱的自尊心挣扎起来，更拼命地去做，她憋着那一口气，想要看到他在自己面前羞愧的样子。
苏惠还记得那一年，贾嘉聪被父亲领进了家门，被当成苏家最亲热的儿子来养大，但是她在背后依然能听得到别人的议论，那是父亲去贾家要过来作为苏家的女婿养大继承家业的。苏惠已经开始懂事，听到这个话的第一感觉是害羞，第二感觉是恐惧，最后却有一点点的欣喜，那种本来得不到的东西却成为自己所有的喜悦。
苏家的重心很自然地转移，在以前，任何好吃的好玩的头一个给苏惠，现在却是给贾嘉聪。张桂玉过分热情过分客气，只要贾嘉聪说了一个“好”字的一定送到他的面前，他要说一个“不”字的也不会出现第二次。苏昌明带着贾嘉聪从镇子的街道上穿过，接受那些人羡慕的眼光，大声地说：“我们家聪儿很好，学校里第一名。”
可是，贾嘉聪讨厌苏惠，也讨厌任何沾染了苏字的东西。
他一直用厌弃的眼光看她，厌弃她的笨拙，厌弃她的愚蠢，更是厌弃她的怯懦。
苏惠被家人送到县城读高价初中，跟贾嘉聪一个学校，贾嘉聪拒绝承认认识苏惠。
“知道吗？每周回家的时候你不准跟我一起走，我坐前一趟车，你坐后面的。”十五岁的少年冷冷地说。
十三岁的苏惠点头，眼睁睁看着他上车。有同学招呼她上去，她不敢，只低头站在车站边，等车开走了才抬起头来，她以为贾嘉聪能在车上回头看她一眼，但是没有。
贾嘉聪留给她的永远都是背影和不耐烦的口气，“你怎么那么慢呢？”“你怎么那么笨呢？”“你怎么就不会聪明一点呢？”苏惠无法反驳这些话，她只有笑，笑着说：“是啊，所以你要教我啊！”每当听见她这样说的时候，贾嘉聪的脸上有无奈也有压抑的怒火。
“嘉聪哥哥，不能稍微对我好点吗？”
“没有办法对你好！”
“可是我对你比我对爸爸妈妈都要好！”苏惠不明白贾嘉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不满。她知道他的家很穷，他的父亲母亲并不是有本事的人，他的家还是最老式的三间瓦房，过年节的时候连置办一个像样的酒席也不行。她记得过年去他家里吃饭的时候，他的爸爸永远都带着讨好的笑看自己的爸爸，他的妈妈永远在厨房里忙碌永远忙着给客人添茶倒水却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谈。她只知道每次去了他的家里，他对她就会格外地坏。那个时候的她不明白，她以为只要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他应该就会高兴的啊！ 。。
第四章 飞鸟（2）
“我不要！”贾嘉聪说得咬牙切齿，清秀的五官也会有些扭曲，“你能给的都是我不想要的！”
苏惠并不明白贾嘉聪的话，她总是乖乖听话等到只能坐最后一班车回去，车从县城开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沉沉，母亲张桂玉会冷着脸在车站等她。她只得说：“很多作业不会做，做完了才回家。”
张桂玉骂道：“你要有聪儿的一半，我少活十年都可以！”张桂玉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她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不过是“让我少活十年”。
回到家里，贾嘉聪的眼睛里会有只有她才明白的那种挑衅，他就是等着看她的笑话。苏惠明白，但是说不出来。
贾嘉聪很顺利地又升到了最好的高中，而等到苏惠中考的时候，成绩却更是惨不忍睹。苏惠不知道成绩拿回家里迎接她的是什么样的后果，只沿着一条条密布的小河沟走，她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谁也找不到她。
小河沟里的水并不清澈，但是水生的芦苇很茂盛，只要坐在岸边的芦苇丛里，从路上走过的人是不能发现的。苏惠躲在芦苇丛里，小小的世界就安静下来了。
芦苇丛里的蚊虫很多，只一会儿她裸露出来的小腿上就满是小红点，她用力去抓，皮肤上留下一条条的痕迹。
“你躲在这里吗？”
苏惠抬头，看到贾嘉聪站在芦苇丛边上，下巴微微仰起，眼睛里还是不耐烦。他的身高已经长了很多，身体更加修长，原本尖瘦的脸上长了些肉，五官显得柔和了许多。他提起脚走过来，苏惠往里面更缩了一缩。
贾嘉聪弯腰捡起那张成绩单，嘴角勾起一个笑。
苏惠红了眼睛，伸手抓过成绩单塞嘴巴里嚼了。
“你是猪啊？你不拿成绩回家你爸就不知道了吗？他都打电话给你老师问了！”贾嘉聪很干脆地坐在苏惠身边。
苏惠有点受宠若惊，她知道贾嘉聪是最爱干净的，作业本上有一点点的污渍也不行，衣服也是力求完美，更不用说直接坐在泥巴地上这种事情，平时的贾嘉聪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