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来到可怕的教室。在这里只坐了半年,却丢掉了很多东西。如果把失去的东西统计起来,真的可怕到极点。
不断地扔掉人生最重要的东西,这真的是太痛苦了,比扔掉自己身上的哪块肉还要痛苦几分。只不过前者是来自于灵魂的痛,后者则是来自于肉体之痛罢了。
坐在阴暗潮湿的教室里,我内心在起伏不平地跳动。一会儿郁闷,一会儿烦躁。我也不知这些都是因何而起,我寻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来抚平我内心的浮荡。我敢肯定,这种浮荡对我是极其不利的。
默默地低下头,双目无动地看着那该死的课本。瞳孔似乎已扩散到了极大——我是说,我看到书本上的文字都是模糊不清的。这么多陌生的文字,只能使我心烦,而且我此时是从书中看不到一点益处的。
我的头也在这无形之中愈来愈重,眼睛开始泛酸。突然,也不知怎么头往下猛地一顿,一下子我清醒过来,才知道刚才差点睡过去。
“想睡觉啊?”坐在我身旁的小飞看到这一幕后,轻声问道,“昨晚没休息好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眼斜了他一下。
他这一问让我想起了贞茉,特别是昨晚那一段对话更是记忆忧心。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轻盈起来。
有时仿佛是在阳光明媚,美丽的地方看到她:她的样子是那么可爱,那么天真诱人,这样的贞茉使我更加喜欢她。有时又仿佛是在黑暗处看到她,她的脸上暗淡了许多许多,诱人的东西也消失了,这种人我怎么能喜欢上呢!可我就是不敢肯定,我现在看到的她到底是哪一种……我也只有持着天真,无知的心去猜了。
(四)
中午起床后,我懒洋洋地穿上那件有点脏的训练服,外面套了一件较厚的外套,再穿上那双破足球鞋,鞋带都没系就踱步朝楼下走去。
离楼下越近,心里担心他惩罚我们的感觉就越高一些。因为昨天下午的训练课上我们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自作主张地结束了训练。他又是一个心胸狭窄,兽性极强的人,照常例他是会惩罚我们的。不是绕场地狠跑就是做一些长肌肉的大力运动。总之,不把我们整得走不动路他心不甘。
“愿神兴起,使那狗教练变善吧!”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不太成熟的心灵也在接受着后悔的攻击。
站在队伍里,我并未与任何人说话。关于内心的那种感觉,我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可我敢肯定,他们也有同感……因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呈现出一种不安的神采,就连笑容下都有隐藏。
“往场地走吧!”小长迈着矫健的步子从宿舍楼走出,用词冷淡地说。
“我猜教练今天肯定又是要来晚了。”走在我身边的刘威说,“这王八蛋,什么时候才能对咱们负责啊?”
“我想应该是来生吧!”我扫视了一下他后道,“不知今天会练什么?”
“应该是铲球吧!把对方的腿铲断为止。”刘威冷笑了一声后,调侃地说,“这样一来,中国足球的精彩度肯定会大大提高的,黑暗处也会光明了。到时候,足球场就似斗兽场了。”
“那样的话,咱们不就赚钱更多了吗?”我笑了笑。
“先绕场地热身吧!”小长带着我们抵达场地后,用强有力的语气命令道。
他的这般语气,更是给了我嫉妒之心。我恨他,恨他是队长,恨他与教练关系那么好,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而我扮演的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怎么也想不出应怎样才能拉近我与教练的关系。若送礼可解决此事的话,那我倒是愿意这样去做。可唯独没有后备力量支持。
记得那是在这学期刚开学,父母将学费交给我,让我去上了两年的高中报名。我在那该死的破学校里成绩一直不佳,高三又是最累最头痛的一年。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我要能能考上大学除非关卡仁慈地为我敞开。
▲虹桥▲书吧▲。
第7节:失足(7)
我曾多次向父母提出退学的要求,可都被坚决地拒绝了。我心里很矛盾,我想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宁愿死在梦想之中,也不愿活在梦想之外。我的梦想就是想成为一名球星,虽然中国足球圈黑得无以伦比,但我还是想闯一闯。于是,我背着父母把学费缴给了足球……所以,他们是绝不可能给教练送礼的。
眼下我们正慢跑于湿湿的场地上。天空暗淡,空气中仿佛掺杂着一种无味的烟雾,使我的视力模糊不清。感觉任何东西在空中都减慢了运行速度,我则满头雾水地四处摸索。
从我将钱缴给了足校以后,父母一直都懒得与我交谈。他们本意是想让我上大学,除此以外干别的绝对不行。从那时起我就很少回家,很少与他们联系,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学期。
“你说教练今天不会不来了吧?”
也不知跑了几圈后,小飞几步追到我身边轻声问,“可千万不要让小长这家伙给咱们指导啊!他可是全队最差的球员啊!”
“教练来和不来有什么区别?”我皱起眉,仍然慢跑着对他说,“小长那家伙也不知是用什么骗到了队长的职位。教练也真会废物利用啊!”
“也是啊!”小飞看着我,转了转眼睛道,“他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啊!废物利用这工作做得可真到位啊!比那些卖官的官员都要称职啊!”
我和他的这番对话,使我内心愉快了许多许多。内心的那种郁闷与对教练的那种厌恶感也少了许多。可这并不是因教练的变善而减少的,我知道队伍中还有人和我有同感的人很多,至少我不再感到自己是孤独的。
这时候,在进场地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向这边挥手示意我们过去。
“这是谁啊?”我把球踢向了放球袋的地方,眼睛斜视了一下那人说,“还训练吗?”
全队所有人将球装进了球袋,分别往门口走去。
“不训练才好。”小飞走到我身边,轻声道,“最好是给咱们放假。别的队都去了南方,只有咱们还留在这里受冻。天又在不时地下雪,想好好训练都难。”
“没办法。”我低下头往前走着,无奈地说,“我也在期待。”
我们拿着球走过去。他身高约一米八,身体有些微胖,头上盖有浓密类似假发的头发,脸上浮现出健康的笑容。
“哦,原来是他啊!”小飞刚走进后,惊讶道,“可他来这里是干什么呢?”
“谁呀?”我看了一下小飞,再看了看那穿西装的那男士道,“你认识他?”
“你连他都不认识啊?”小飞回答道,“不过也不怪你,他很少来这里的。没大事是不会现身的。”
“我要是认识,我还用问你嘛!”我低声地回答说。
“他是这学校老板的司机……”小飞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相当于皇上身边的太监,狗腿子。他今天来这里必有要事……”
“往会议室走吧!”我们刚走到他身边,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给你们通知件事。”
话音刚落,他引着我们走向会议室。
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学校的会议室。一进门就感到很单调,只有一圈木制会议桌,中间放着几盆假花。不过再看过去,有张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奖杯,让单调的会议室一下子就覆上了成就感,同时也给这里的人一种自豪感。
我们坐下不久,没等我赏够那奖杯时,从未见过的校长便从门口从容而进。他穿有与刚才那司机相同的西装,就连里面的衬衣都无异。唯有年龄不同,他明显比司机老了许多。
“今天,给你们开一个小会。”他沉着脸严肃地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讨论一下你们教练的问题……”
他的话音还没落完,我的心里仿佛已经一下就明亮了起来。那蓝色的天空一下就呈现在了我面前,上面没有一丝污垢。我们也诧异地彼此用眼神默默地同步庆祝着。
“关于你们教练,我在这里不想多说什么,他是什么样儿你们比我清楚。”他找了一把椅子缓慢地坐了下了,从从容容地说,“经过我们会议的讨论,决定将他开除,给你们重找一位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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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失足(8)
我惊讶地挑了挑眉,看着他那满脸皱纹的脸,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
“踢球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很累的事。”他不停地打量着我们,“要想出成绩那就必须要有一颗十足的拼搏之心与坚强不屈的信念……”
“坚持?只要有钱谁还会在乎这两个字啊!”我在此时在心里咆哮道。
看到眼前这些有梦但久久不能实现的忧虑表情,心里像针扎一样疼。他们都是被足球圈的腐败挡住去路的人。这对他们是极大的不公平,是人为而制,是那些使人恶心的人而制。
我们这些攀登者,正在这冰天雪地而且黑暗的世界里,为自己的明天拼搏着,而另一群优势群体此时正坐在温暖的教室里心里想着明天穿什么衣服,穿什么会无与伦比,发型怎么搞才吸引异性的目光。他们那些人没有压力,头顶还有一些大树为他们遮风挡雨,而我们这些攀登者则如黑暗中的小草,随时都有被风吹倒被人踩踏的可能。但是,我们这些小草可以在倒下之后坚强地爬起来,再为生存而搏。就算是再痛他们也会笑,因为他们有着寻求完美秋天的信念。所以,他们脸上只有忧虑存在而无胆怯。
“我知道,你们这几天训练很辛苦。”校长眯起眼睛,带着轻浮又狡黠的微笑说,“天气也在逐渐变冷,训练也越来越困难。你们教练又对你们那么漠视,只怕你们会有所退缩啊!所以我们才决定给你们换一个教练的……”此时校长那眯起的眼睛恢复了原样,朝着我们看了看,最后盯在司机身上,“你给他们介绍吧?你比我熟悉他。”校长沉着官腔对司机道。
话音刚落,那司机便从容地点了点头。
“他姓尉,名君,君子的君……”那司机耸了耸肩果断道,“可能过几天就来。北京人,人不错。若与你们那个教练比起来,那似天壤之别啊!总之,这几天先给你们放假,十二月十日返校。”
此时快要僵硬的校长,困难地点了点头,他缓慢地站起来,整整衣服道,“我也有些累了,会就到此结束吧!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家了……”他的话一落,我们心中狂喜脚步从容地走出了会议室。
“嗨!你说咱们换教练是好事还是坏事啊?”我小跑追上了高金,开心地问道,“新教练会长什么样啊?”
“对有人来说是好事,对有人来说未必。”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轻声说,“总之,现在总算是放假了。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们回到宿舍,各个都迫不及待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以备随时回家。
李安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只脚踩住上床的梯子,一只踩在床上。手扶着床头的栏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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