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喜哥是待过平阪帮的前辈吗?可是我记得在这个帮派里,第四代就是第一代的帮主呀?
“小雏,可以告诉他我们真正的关系吗?”
“少开玩笑了!”
“有什么关系嘛……”虽然善喜哥露出苦笑,还是毫不在意地脱口而出。“跟你说,小雏以前的女朋友很喜欢缝纫,而且还是我们店里的常客。”
原来第四代有女朋友喔?咦?啊?当、当然有女朋友并不奇怪,可是真的完全无法想像。完全无视于第四代脸上一副“叫你别讲了!”的不悦表情,善喜哥
依然滔滔不绝。
“小雏是因为女朋友请他帮忙,所以经常光顾本店。后来受到女朋友的调教,小雏也开始玩起了缝纫。现在他是本店的常客。”
第四代呼的一声叹了口气,并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园艺社的,待会儿我一定会把你扁到失去记忆为止。”
被告知如此骇人听闻的恐怖讯息,害我认真地考虑是否该立刻抛弃被指派的工作马上逃跑。如果真那么做,回去也一定会挨明老板一顿揍。搞不好不只记忆
消失,连性命都没了。
“啊,明老板的委讬吗?围裙是吗?已经好了。对对,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小雏啊,你可以帮我去后面拿一下吗?”
第四代口中唸唸有词,接着从店内拿出了用塑胶袋包装好的围裙。
“我稍微修改了一下店章的图案。你顺便帮我跟明老板说,如果布帘也要重做,可以算她便宜一点上
“……啊,原来这是善喜哥设计的呀?”
“没错没错。”
看似平凡的店,东西弄得却颇有品味。看着这个在全黑的围裙上十分显眼的设计,让我感到有点佩服。
“东西拿到了就快给我滚回去,你的重点应该是去上野办事吧!”第四代面露凶光,踹了我的胫骨一腿迫使我站了起来。
第四代的深绿色玛莎拉蒂车就停在大厦旁的收费停车场内。后座上坐着一尊用厚实缓冲材料包着的小熊布偶,若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的人看到,大概会大笑特
笑一整周吧?
“你应该不会载我到上野……之类的吧?是是是,我知道。”
“哪有时间晃到上野!”
当我正打算走向车站时,第四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接听手机的第四代脸色越来越凝重,我也无法视若无睹地离开那里。到底怎么了?
“园艺社的,计划变更。上车!”
第四代将手机塞进口袋,显露出满脸的不悦,接着立刻坐进了驾驶座。
“呃?咦?”
“总之快上车!livehouse那边先取消,我之后会再去跟他们道歉。”
“发、发生什么事?”
我绕到副驾驶座,边系上不熟悉的进口车安全带边询问第四代。
“我们帮派有人在赤阪惹事了。就是下个月要办演唱会那里。”
我代替正在开车的第四代,用手机和帮众及爱丽丝联络并下达指令。
“嗯,对啊,影带待会儿电线杆会拿过去,你就先分析一下吧。咦?莉莉鲁?那只熊布偶吗?啊……嗯嗯……这个……”
“告诉她材料都已经拿到了,明天就会修好!现在这边可没空担心什么鬼布偶!”第四代在驾驶座上发出怒吼。
‘居然说我重要的莉莉鲁是“鬼布偶”!难道第四代忧心帮派的心情和我忧心好友的心情有什么差别吗。’
我似乎感觉到在电话另一端的爱丽丝正披散着长发暴跳如雷。
“你对我说这些,我也很困扰……”
两人隔着我的头叫骂了一阵,接着通话便断了线。这时车子刚好要上首都高速道路,加速产生的惯性把我整个人压坐在座椅上,一旁平均时速应该有一百公
里以上的轿车纷纷急速向后飞去。
我偷瞄了驾驶座一眼。原本第四代的面无表情就像玻璃断面般混浊,现在却换上了野狼凶猛面貌。到底该不该开口呢?我犹豫了好一阵子。
位在赤阪的大型Livehouse原本是整个企画案中的主会场之一,结果据说有十几个穿着黑色T恤、声称是平阪帮的男子闯入,并强迫店家让他们看工作人员休
息室,当工作人员以没有预约不能进入为由拒绝时,他们竟然就使用暴力。这群暴徒犯案后立刻逃离现场,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幸运,场地工作人员尚未报警
处理。这应该是平阪帮的恶名所帮的忙。由于害怕不知会再遭到怎样的报复,只好在报警前先联络帮主。
我脑海中顿时浮现“怎么可能?”的想法。就算平阪帮的帮众再怎样愚蠢,也不至于在这么重要的时节点做出丢帮主脸的蠢事——应该说根本不可能有这种
事,这群人大概就连会场是在哪儿都不知道才对。
“……石头男说已经召集所有人到事务所了。”
我满怀恐惧地回报。
“那边无所谓。”第四代用僵硬的声音回答。“现在直接去爱丽丝那里。”
爱丽丝那里?我再度盯着第四代的脸孔。
案发现场的监视录影带里有暴徒们的影像,是宏哥靠关系想办法立刻收回的。现在影片正交由爱丽丝分析中。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呢?
这时,我终于发现到一件事。原来第四代完全不觉得那是自己手下做的。如果怀疑自己人,根本不需要透过宏哥回收影带,直接把所有人叫来询问就好了。
就是因为不怀疑自己人——所以才会委讬侦探。
当我回神时,玛莎拉蒂已经开下首都高了。穿过没有塞车问题的捷径,进入了熟悉的市景小道中。夏目的艳阳才正要西斜,而道路两侧的矮小大厦延伸出浓
浓的短影,街道上往来着露出肩膀和大腿的女生们,来回穿梭在服饰店、咖啡厅及画廊等林立的街道上。第四代稍嫌粗鲁地驾驶着玛莎拉蒂,周遭的人们皆
投以异样的眼光,就好像是在看一台车载着未爆弹经过一般。
接着第四代将车子塞进了位于死巷前的收费停车场。走下车时,炙热的柏油味仿佛和腋下的汗水混杂在一起般黏在肌肤上。我俩朝着位在道路对面的“花丸
拉面店”布帘跑了过去。
向明老板简单地打声招呼后便沿着紧急逃生梯上楼,拉开NEET侦探事务所的大门。一踏入冷到不行的房间时,甚至还因为温差而感到晕眩。
“真的找到莉莉鲁眼睛的替代品了吧?若是他那深邃而令人爱慕的琥珀色光芒无法恢复,我可是不认帐,在装上去之前先给我瞧瞧。”
爱丽丝坐在床铺上回过头来询问,眼睛虽一直盯着第四代,但敲打键盘的手指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第四代叹了口气,接着从口袋中拿出了装在小塑胶袋
里的扣子,侦探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后又转头回去紧盯着萤幕。
“你到底分析完了没?”
第四代毫不客气地走进寝室,双膝直接跪在床铺边缘,一同观看着其中一台萤幕。我想那应B该是监视器所拍的,萤幕中显示出粗糙的黑白影像——一群黑T
恤男的背影。其中一人面朝监视器,可以看见胸口上的白色标志。圆弧中间有只凤蝶,是平阪帮的代徽。由于影片没有声音,虽然看见一群黑T恤男攻击场
地工作人员和若干年轻人、将他们击倒在地,心里却感到此景很没有真实感。
床铺上摊开着一件目前平阪帮实际所穿着的黑色T恤。
确实是相同的东西。也就是说:
“虽然画面如此粗糙,但还是能将它分析后重叠做比对。”
爱丽丝以平淡的口吻说明,第四代则是点头回应。就连我都发觉到了两件事——和义兄互看了一眼,我俩以沉默代替确认这件事实。
代徽确实是真的。这的确是平阪帮的制服没有错。而且——
穿着衣服的这群人根本不是帮众,全都是没见过的陌生脸孔。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第四代从口袋中将手机掏了出来。
“……嗯嗯。看过影像了。不用,没必要集合起来问,不是我们帮派的问题……我知道……都不见了是吧?那钥匙呢?……喔,嗯嗯,知道了。我会拜讬少
校去调查。现在爱丽丝正要做传单,一定要把这些家伙揪出来。”
第四代结束了通话,从他收起手机的动作,我终于感受到他心中的动摇和忿怒的征兆。到目前为止,第四代可能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怀疑部下的心态。为
了压抑住这情绪,他的脸一直保持着没有表情的状态。但是现在——这项负担没有了。
“是石头男……打的吗?有听到一点声音。”
第四代点头回应。
“你还记得我们大厦二楼的库房吗?”
就位在平阪帮事务所的下面一层楼。我曾经两次踏入该处,而且两次都是为了些没什么意义却又令人无法忘记的仪式而去的。
“我们原本收在那里的T恤备品消失了。”
我尽可能安静地吞了吞口水。绝对错不了。这是有计划的犯罪。很明显地,有人想要栽赃给平阪帮。
“谁还握有那里的钥匙呢?”
爱丽丝背对着我们询问。
“只有我——”
第四代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断掉。正打算要说出来的话忽然变得不干不脆,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第四代?你怎——”
“没什么!” .
第四代用力摇头回应,直接将我的声音压了下去。
“我也要借用少校。我要调查对方侵入的路线。竟敢看不起我们。绝对要找到而且把他们给揪出来!”
第四代留下我和爱丽丝,独自离开了侦探事务所。一时之间,我的周围只环绕着老旧冷气发出来的吹风声,以及混杂在其中敲打键盘的声音。
当我回头时,爱丽丝正好也停止打字的手转头过来。两人忽然眼神交会,爱丽丝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因而低下头望着我的膝盖。
“还要继续……接受第四代委讬的工作吗?”
“嗯……为什么问?”
“又是暴力事件,有不祥的预感。有一种我无法阻止的悲伤……仿佛听见那交织成美丽世界里的纵线和横线遭到浸蚀、腐蚀的声音。”
虽然我听不到她所说的声音,但却看见蕴藏在爱丽丝眼中的东西。像是死人肌肤颜色般的无力感。
“况且,这次的事件,很明显能感受到对于我们友人的恶意中伤。”
“……嗯。”
没错。先前的事件,结局都是以令人毫无插手余地的悲剧或喜剧收场。站在舞台上的只有迷途的人以及小丑而已。
但这次的事件却不一样。
有个人刻意想要伤害他人。光想到这里,便不禁感到战栗。
“即使如此你也要——”
话说到一半,爱丽丝把头转向侧面。
“哼!对于一个眼里只有高额日薪的拜金主义者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已经知道了。”
“不是啦,我也不是为了钱在做。”
“在我们事务所打杂确实都没给薪水,随便你如何轻忽它都没关系。即使如此,我也不会给你固定薪资的,我也有身为尼特族的矜持。”
请您不要再有这种矜持了,把它丢掉吧。只是她到底为何如此生气呢?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自暴白弃的爱丽丝。我悄悄爬上床铺,转进爱丽丝的视线范围内。
“呃……我也觉得爱丽丝很重要呀?”
爱丽丝的脸庞就像是在万花筒里面丢入一片玫瑰花瓣一样,瞬间扩散成一片红。
“……你、你、你、你说什么!?”
爱丽丝跳起来好几次,并且甩着长发往床铺后面退去。
“你、你你你、你到底在做什么!?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是爱丽丝说不可以轻忽你的啊?”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啦?爱丽丝用大量的布偶在我们之间堆积出一道围墙,并且在后头不断地咆哮。
“重点是你这个人,连自身的安危都随便看待,哪还有权利可以担心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