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高静的门外,高静的父母早已睡下,被门铃声按醒,满脸不悦的开门。许援娇顾不上打招呼,便直奔高静的房门。
“高静!高静!开门啊!我是援娇!”
她一边用力喊,一边用力拍着门。
她隐约是有些怨高静的,但是这怨终只是一股细细的死水,流着流着,便渐渐干涸。她仍是念着她的好,毕竟,这么多年,身边只有她一个朋友,若失去她的话,许援娇,便又只有一人了。虽然,她其实一直都告诉自己,许援娇只是一人。
高父高母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拿来钥匙打开门。
浴室里灯火明亮,她穿着红色kitty图案的睡衣坐在地板上。浴缸里红色的血液怵目惊醒,拿着手机,神情惨白,仍在絮絮的说,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清晰可辨。
“天哪!”高母尖叫一声,身子一软,靠着门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高父大惊失色,
“叔叔,快打急救电话!” 许援娇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用力拍打着高静的脸:“高静,你撑着点,高静!”
高父这才回过神,跌跌撞撞的冲到客厅打电话。
许援娇抬起她还浸在水里鲜血淋滞的手,腕上那道明显的刀口上,鲜血还在汩汩往外翻涌。急急拉下一条毛巾,用力绑在她腕上。
许援娇怔怔的望着她,她看错她了,柔弱的花痴妹高静居然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我该说你傻还是该夸你勇敢?”
死是需要勇气的,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许援娇虽想到过死,却也不曾真正让自己这样做过。也许是心头那份隐约的恨意,也或者,自己本就是懦弱的人。
万丈红尘,能让自己放不下的事情很多。
但高静,她放得下一切,独除郭小虎。
许援娇知道,这样的感情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想像和理解的。
救护车上闪着红色的光芒,映着高静苍白的脸和眼角不断下滑的眼泪。高母低低的抽泣:“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做起这样的傻事?”
许援娇没有跟上车,她只是站在街上,路灯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小巧柔润的脚在绵绒的拖鞋里冰冷得近乎麻木,单薄的外套下,睡衣的腰带拖在地上,路灯的铁杆冰冷得钻进她的皮肤,悠悠寂灭的光芒在眼中如烟火般倏然上升,又骤然消亡。
又是这样寒风猎猎的街头,又是这样的人群漠漠。许援娇又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时的怵目惊心。
单纯如高静,柔软如高静,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刚烈,因着那个有着一脸促狭笑意的男子,在这个冬夜里璀然灿放。秋叶落尽,冬雪未老,许援娇摊开掌心,接了满满一捧昏黄的灯光。
它们,可以让许援娇死寂如灰般的心,燃起丝丝暖意吗?
郭小虎被一阵狂风一样掠来的许援娇吓住了,但旋即便满意的笑了。
他看见,那个雷打不动的淡漠女子,,她生气了,很生气。
是的,愤怒让她温暖起来,一如幼年的仇恨让她强大起来。
形体房里,四面冰冷的镜和着郭小虎额前的汗水,原来,温暖和寒冷可以如此炽盛的交融。
“小虎,对不起,她说找你,我刚说你在哪,她就冲了进来……”说话的工作人员带着毕恭毕敬的歉意。在QTV,谁都知道,这个总是穿着黑衣黑裤的男孩是公司力捧的明日之星,一朝得道,大红大紫,便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了,谁也开罪不得。
郭小虎微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许援娇看着工作人员关上形体房的门,冷冷的开口。
郭小虎睁着眼,天使般无辜,婴儿般纯静的眸子散发出淡淡的倦意,
“高静自杀了!”
郭小虎抬手拿毛巾抚过额头的动作顿住,三秒钟后又接着揉过自己的头发:“所以呢?”
沉默,片刻。
回答他的是一记有力的右勾拳。
“你这个混球!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我告诉过你,不许伤害她,不许伤害她。”许援娇手中的拳宛若没了刹车的轮胎,机械的雨点般砸向郭小虎。
四面八方的拳头飞扑而来,郭小虎缓缓的闭上眼,拳头陷入肌肉里,发出钝重的闷响。
许援娇终于累了,她仿若全身力气都被抽空般,顺着郭小虎的身体缓缓的滑坐在地板上。
繁盛过后必是荒漠。
许援娇眼前终于模糊一气,氤氲,泪水如潮。
“如果高静没事,就回到她身边吧!让她做你正正式式的女友。”吐纳艰难,许援娇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如你所愿!”他的声音如撒旦般一字一顿,只是四个字,许援娇竞觉如坠冰窖般全身冰凉。
不哭,不笑,似哭,似笑。
许援娇缓缓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一只拖鞋不知何时在奔跑中遗失。索性弃了鞋,那就赤足行走吧!
有的时候,失去一切保护更能清醒的面对伤害,那些痛苦就更不容易侵蚀自己。
许援娇走出QⅣ温暖的办公大楼,午夜的路上,行人寥寥。
这个冬天好冷,好冷……
神经
更新时间:2009…11…17 14:11:20字数:3339
高静渐渐的好起来,那次的刀口很浅,浅得连疤痕都轻轻淡淡。
只是那一缸染了血的温水,依旧时不时浮现许援娇的眼前。
郭小虎的海报开始渐渐出现在街头巷尾,他在屏幕上对每个人微笑,抿着嘴,右边的唇角邪恶的向上扬,眼神却如迷路的孩子般茫然无措的没有焦距。
妖艳,神秘,各种形形色色的形容词,如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铺天盖地,席卷着所有人的视线。
他发行第一张专辑,专辑名叫《又别》。
高静拉着许援娇在放学的途中站在商场门口看——屏幕上,他坐在红色的吧台椅上,手中的吉他轻轻勾挑出天籁。
那日的天空如你淡淡的眼,漠然阴沉.
我看见白鸽在你身边扑扇着翅膀,低低飞行。
低掠的风在你发间,淡淡呻吟,
我散漫的眸里,掀起一圈轻轻的涟漪。
那夜的月光如你静静的脸,黯淡清凉,
我听见星星在你眼中温柔的耳语,浅浅彷徨。
瞬间闪电照亮归路,守护月光.
我凝爱的眸里,隐过一眼破碎的泪光。
你我无邪的笑脸,葬在了天边。
忐忑一吻,月光将叹息留在天亮之前。
挥手道别,便不要再见,
挥手道别,各自洗心革面;
挥手道别,沧海已成桑田,
挥手道别,为何转身永成离别?
许援娇背靠着玻璃橱窗前,望着人潮拥挤的街道人群。高静的眉眼里堆满了盈盈细碎的幸福:“援娇,我真庆幸我那次的勇气,如果流一场血能挽回他对我的丝丝问候,我真的愿意把身上的血都流光……”
“你的血都流光了,他给你的,也就没有意义了。”许援娇淡淡回应,眸中难掩倦意。
高静嘿嘿一笑,轻轻拉过许援娇的手:“援娇,我如今真的很满足了,有你,有爸爸妈妈,还有郭小虎……”
“你的排位似乎倒装了吧!” 许援娇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
现在的许援娇之于高静,最多只是第三位。而高静之于现在的许援娇,却是第一的
“你说什么?”高静没有听清楚。
许援娇摇了摇头:“我得去打工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我陪你走到广场吧。”高静说着看了看腕表,眉眼中有掩不住的欢喜:“郭小虎说一会儿派人过来接我,他今晚没有通告。”
许援娇默默点头,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不到几步,便看见高静在挥手。
一辆黑色的豪华房车靠边停下,车窗摇下,郭小虎在侧座微笑,对高静招手。
高静身上薄薄的毛衣因为奔跑而摇曳起来,裙摆如云飘扬,笑容荡漾。
郭小虎的视线穿过她,对着许援娇冷冷笑了笑,车窗缓缓摇上,一会儿功夫,便在人群中消失了踪迹。
许援娇怔怔的站着。
良久道出一句:再见!
高静居然忘了跟自己说再见!
高静满脸幸福的和郭小虎坐在包厢昏暗的灯光里,一人一个麦克风,正你一句我一句唱的兴起的时候,门忽然被扑了开来。
“郭小虎!”灯光下,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女人面目模糊,但仅仅是声音,就让郭小虎知道来的是华丽了。
他一直记得那天在校门外,这个女人是如何颐指气使的拿着一叠照片骂许援娇的。
华丽打亮壁灯,先是看了看郭小虎,又看了看郭小虎怀中错愕的高静。把门用力关上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便把高静推到了一边。
“啊!”高静低低的痛呼,一脸求助的望向郭小虎。
郭小虎放下话筒,却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只是微笑着打量华丽。
“为什么这么久不找我?”华丽开门见山,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满:“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跟于涛哥分了手,现在我们两家关系僵持着,而你这个始作俑者居然就这样避而不见了?怎么,有了别的女生便想抛弃我了不成?”华丽一边说,一边从手袋里掏出一只原子笔,一按弹簧键,
“你喜欢我吗?”
“当然!”
“你喜欢我吗?”
“当然!”
笔式录音机里,不断重复着那日两人的对白。
“光凭这个,你想证明什么?”郭小虎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手中轻轻摇晃。眼神专注的望着杯中的液体,情形与那晚惊人的相似。
“这里面的声音是我们的,你说过你喜欢我的,只要我把它公布出去……”华丽话音未落,郭小虎已经低笑出声。
他伸出手,还是那样轻轻抚过华丽的脸:“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觉得就凭这样一句对白,就能证明什么了吗?这阵子以来,我在所有电视台里说了无数次当然,你想录成什么样的都行,要不要我叫人把那些带子找来试试?”
“你……这确实是你当时说的,不是吗?”华丽仰着脸,声音明显弱了很多。
郭小虎叹了口气,眨着眼轻轻拉过华丽的手:“我知道,你只是想吓吓我而已。谁不想有个当明星的男朋友?对不对?毁了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对不对?”
华丽连连点头,只差没感激涕零了:“你知道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理我的。你知道吗?你所有的电视节目我都让人录了下来,还买了一大堆你的专辑……”
高静无法忍受这种被漠视的感觉,终于发出一声冷笑:“仅仅是这样你也好意思说出来?我一个人就买了一百张郭小虎的唱片,所有的亲友和同学都送了一张……”
“死丫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你不是跟许援娇那丫头在一块的吗?她人呢?那个臭丫头不知道对我哥施了什么蛊,害得我哥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郭小虎眼中划过一道纵瞬即逝的锋芒,但很快恢复正常。
“既然来了就一起唱歌吧,难得我今晚有空闲……”郭小虎扔了个麦克风给华丽,却被华丽推开:“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查到你在这儿,我要你陪我去见见我的朋友,她们压根不相信你认识我……”
高静一听,顿时瞪大了眼:“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如果被记者逮到的话,小虎会惹来多大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