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嘛,你好麻烦哦。是不是看上他了?上,我支持你。”
嘴上这么说,心里又是另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这就是嫉妒带吃醋吧,一点也不爽。
“他这种类型我不喜欢,最多欣赏而已。改明儿你找个小斯文,我可能还有兴趣。”菜菜得意地笑,一种鄙视我的姿态。
我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
“那就是小眼镜男嘛,斯文的那种。不过你可记住哦,十个眼镜九个坏,还有一个是变态。可不是一般的,我怕哪天早上看不到你,就见你阵亡在床上了。”
哈哈,说出这些实在是八婆没气质啊,但是也的确解气呵。
但菜菜说出更加吓人的话:
“正觉得不满足呢,也好,你给我找个刚健的,一晚上来十几次没问题的那种哈!”
我张大嘴半晌没有合拢。
一分钟后,我和菜菜同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们进去坐下,易秦问我们怎么这么半天才进来,菜菜说我的鞋跟松了,半天才弄好。然后我们两个又是一阵笑。
当然不能告诉他说,我们在外面讨论找一个刚健男人的事情吧。
人一大了,就像我妈妈说的没脸没皮的了,什么都敢说。
“先生,请问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又一个剃光头的漂亮服务员过来询问口味。
“你们说吧。我吃辣还行。”易秦把选择权交给我。
我刚想说还是不要太辣吧,因为我牙龈上火疼得很,结果菜菜这个小妮子就接过话来,一口就定下要很辣的。
“请问要加菜吗?”
“要加要加!”这回我抢了先,“多加藕片还有青笋。”
菜菜又瞪我,因为我没有说她最喜欢的芹菜。
易秦在对面饶有兴致地看我们两个对瞪。
“我可以抽支烟吗?”
他问。
我和菜菜同时回答“可以”,但要在平时,一个长得太抱歉的男人这样要求会被无情地拒绝。
易秦点点头,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皮质烟盒,做工相当考究。牌子我不认识,也没研究,不过我知道世界上最好的时装和皮具实际上是在意大利的,这应该是很好的东西。
他用颀长的手指打开烟盒,拿出一支滤嘴是金色的香烟,同样是我不认识的牌子;然后用一支线条流畅的都彭打火机点燃了它,深深吸了一口。
香烟散出氤氲的白烟,衬托出他那高挺的鼻梁的轮廓。
我奇怪怎么老在心里用那些溢美之辞来形容和描写易秦当时的样子。
一到描写江槐的时候,就是满脸的胡子茬啦、尖锐的眼神啦、凌乱的长发啦、苍白的脸色啦之类。
想想我还真是偏心。
易秦把香烟抽完,我们的香辣蟹也端上了桌。
那种诱人的香气简直是难以抗拒,我总在吃好吃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为成都人是多么的骄傲和有优越感啊。
“你要多吃一点哦。”易秦说着,居然夹了一大筷子放在我的碗里。
这样的亲昵举动,也使我和菜菜吃了一惊。
一般说来,这样的举动是不能随便出现在普通朋友之间的。更何况,我和他还有工作上的这层关系。
正在错愕之间,易秦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是故意这样的,不是装好客或是别的什么。”
我和菜菜盯着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坦白的说,今天请你们出来吃饭,也是有话想说,同时请文小姐做个见证。”
易秦坐正,而我和菜菜早就僵硬了,只能看他的行动。
“我喜欢董小姐,喜欢你,拉拉。”
他的嘴唇轻轻地蠕动着,这几个字就从这样的嘴唇里说了出来。
我看见菜菜睁大了眼睛,我也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
呼吸有点困难,这话给我的刺激实在不小。
“您是……说真的还是……”菜菜终于开口。
她也许都没有料到易秦会如此直接和迅速地说出这些话。
“是真的。喜欢不需要掩饰。”
易秦看我,眼神温暖而热烈,我能看见他的意思,也能感到他的召唤,可是……
这时候心里却一遍一遍回荡起江槐的话:
“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一只大手猛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从神游中惊醒。
四目交接。
我看见他那充满感情的眼神和表情,这不会是假的吧,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吧?
“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我会一直做下去,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我。”他说,“相信我。”
我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我看着面前翻滚的辣锅,脑子里一片空白。
“嗯,我记下了,易先生。”菜菜这时候却静静地回答。
我看她,她的表情平和自然,但明显看得到,她对易秦已经信任了。
但是我为什么要心慌呢?是因为没有好好恋爱过吗?是因为如此幸运地就遇见这样的男人太不真实了呢?还是因为江槐的话呢?
我该怎么说呢?
终于,到这顿让我心慌意乱的饭吃完,我也没有能说出半个字。我选择了沉默。
但是我却没有从易秦的手里抽出我的手,他的温度一遍又一遍地从他的手掌传到我的手掌。
菜菜在吃完饭准备走的时候,对我说:“珍惜吧,他应该是真心的。”
我却叹气。
梦想想要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却感觉不真实。
到底是梦想不真实,还是事实不真实,再或者是我不真实?
啊,我疯。
抬头看天空,一如既往的低沉阴霾。
我就像这成都的天,压抑。
爱情,真的必须吗?
回到公司,我一下午都没有出声,没有发呆没有胡思乱想,只一门心思地专心做工作上的事情,同事见了甚是诧异。
像我平常,有懒偷就不会百分之百的认真做、有容易捡绝不挑困难的上,就是日常工作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也总会给自己一些理由推一推。
真的,我不是拼命工作的人。我也不够上进、不够有团队精神,常常我行我素,只不过有点小聪明。
我看到有人在向我指指点点,意思我明白。是啊,一个在公司资力和能力都不算最好的女生,居然得到了服务KG集团的机会;再然后,居然堂而皇之地跟KG的金牌王老五有了瓜葛,大中午的一起吃饭……
如此种种,我又开始沉默,恢复我偏阴暗的面目。
为什么人想要轻轻松松地生活,这个要求就那么难达到?
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愿望,都要被人拖出来从头到脚评价一番?
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也成了罪过?
我叹叹气,面对着手上那一摞文件,想象它们是一本童话书。
或者,一本涩情小说?
这样我看下去的兴趣应该会无比浓厚吧?
想到这里,我不可抑止地大笑起来,当然是在心里笑,不过我的心情却因此而好多了。
易秦的话,又在耳边回荡起来。
我喜欢你,拉拉。
呵呵,喜欢,而不是爱吗?到底喜欢和爱差别有多大?我喜欢江槐,也喜欢易秦,但是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喜欢,风马牛不相及。
但是那时候的喜欢,应该能代表爱吧。
我一边想,一边冲到茶水间倒了杯咖啡。
还是恢复我的本色吧,浓浓的咖啡,不加糖。
这时,QQ头像在电脑屏幕右下角闪动起来。
点开,发现是江槐。
“怎么还不加我为好友?”
“哦,好的,马上。”手忙脚乱地发出了请求信息,舒了一口气。
“中午吃得好吗?”
“还好吧,你呢?”
“我吃了三两牛肉面,还有二两炸酱面,外加面汤一大碗。”
“简直是饭桶!”
我的天,他真这么能吃?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把中午的事情抛在脑袋后面去了。我得应付这个搞怪的家伙啊。
“还没很饱呢。你吃的什么?”
“我吃的光头香辣蟹,和菜菜打平伙吃的。”当然不能说易秦请客,不然他会暴跳如雷地跟我唠叨。
“吃得真好!那你哪天也请我吃一次吧。”
“凭什么,怎么不是你请我?男人要有点风度!”
“你该请我啊。我的生日快到了。”他发这句话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笑脸娃娃。
“多久?看来我是要请你了,难不成你是天蝎座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典型的阴暗自闭的蝎子男人!
这话我在牙齿缝里面转了几次,但是没有打出来。
“我的心情不好,江大叔。”
“怎么了?”我似乎看见屏幕的那一边,他眉头皱起的严肃样子。他看我的时候多数就是这个表情。
“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存在吗?”
那边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一大段文字映入我的眼帘。
“如果一个真的王子,还有一个真的公主,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以对的方式相遇,那么这童话存在。但现实却是:王子不是真的王子,公主也不是真的公主,即使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以对的方式相遇,也成就不了童话。换言之,真王子和假公主,或者假王子和真公主,他们之间也不存在童话。”
“那他们的幸福快乐的结局存在吗?”
“我就说女人爱钻牛角尖。你要知道,即使他们结婚了,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但可能十年之后,王子嫌弃了美貌不再的公主,又或者公主有了情人,再者两个人发现再也不能互相尊敬互相将就,那么就没有永远的快乐。”
说这些话的江槐,逻辑缜密地让我诧异。他的文字功底似乎很好,有些话说得让人不自主地信服。这难道又是另一面的江槐吗?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久了我还没有问过你。”
“你想知道吗?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
“我想知道,虽然我猜得到大致。”
“一个小制图员,不上台面的那种。一天修修图,描描线,费费体力。总之我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不对,直觉告诉我不对。即使是的,他也不是平凡的一个小职员而已。
和他接触多了,他的多变和自闭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掩饰。
他一直极力在掩饰内心的某种伤疤。
“哦。那不是很辛苦?”
“是啊,你看,你嘴还真灵,工程师在叫我了,估计又有事情做了。我下了。”
不等我问他晚上多久回家,他就飞也似地下了网。
我想找他聊聊,或者就跟他胡扯胡扯,现在我很需要他。
我也盼望晚上快点到来。
我思忖着他说的那些王子公主的理论,发现虽然说得很对很现实,但是也未免偏激了。童话不真实,但是也是在现实中得到了印证的,他的口吻和思维方式,相当悲观。
看来他是个不相信爱情的人,他只相信事实。
但是现在看来,该我悲观了。易秦应该是个王子,他英俊、有教养,有好的事业,更有讨人喜欢的本钱。我呢?充其量一个小家碧玉,爱钱爱享受,学历一般,长相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如果套用江槐的理论,一个真王子和一个假公主,没可能的。
但菜菜说过,男人跟女人之间无非两种关系: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