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菜菜说过,男人跟女人之间无非两种关系:纯粹的性,或者稀有的情。情可以分很多种,就算你是为情而爱,然后为爱而婚,最后这情也不单一了。如果你想守,那可以勉强守一辈子;不想守,就等着同床异梦吧。相比下来,纯粹的性还好,你看我顺眼,我看你顺眼,两个人一拍即和,彼此付出身体又收获快感,不管这关系能维持多久,但要散的时候谁也不欠谁的。
哎,我不明白为什么世界变成了这样子。
性是性,爱是爱。我却曾经以为,性和爱是一体的。
我不知道对于易秦,我是想要跟他爱还是想要性,或者两样都想要?但菜菜又说过了,太贪心的人最后摔得最痛,比如她。
越来越感觉自己在编撰暧昧小说了,不谈性啊爱啊的了。
正在发呆的时候,居然背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董拉拉!上班时间上QQ,我抓到了!”
“啊?什么?”我慌乱地起身,看见巫姐铁青着一张脸,嘴角上扬地露出魔鬼的笑容。
我相当郁闷。
但是又没有办法,正好被抓了现形,也不能辩解啊。
看到同事们一个个伸长了脑袋,我的头却越来越低。
“怎么了?”行政主管这时候走了过来。
“她上QQ,我发现了,跟你说一下。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上进了,只知道偷懒,我以后要加强管教了,这样影响多不好!”巫姐一边振振有辞地说着,一边还要表现一下她的大公无私。
因为她是主管,而我却很不幸地是她手下的一个小兵。
“董拉拉,这个月只好扣你100块钱了。下次不要犯了。”
行政主管周姐对我摇摇头,可能也觉得我特别背吧。
我垂头丧气,看见菜菜远远地对我吐舌头。我看见她对我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弄得我更是郁闷。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江槐的错,如果他不跟我说话,我也不会白白被扣掉100大元。不过我忽略了一点,是我问了那么多问题,所以才被发现的。
更糟糕的是,我发现菜菜身边站着易秦!
他在笑,肯定是在笑我。
我脸上陪着诚恳的笑,手上却捏紧了拳头。
江槐,你惨了!
五、一声叹息
我栽在他肩头,放声大哭。
江槐,你为什么老是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啊,为什么?
我听到一声叹息,是老天爷在叹息,还是江槐?
我家离家乐福不很远,于是下班以后,我索性到家乐福晃了一晃。
但这一晃不要紧,我晃到了不想晃到的人和事。
那是好些日子以前伤害我的人和事了。
那时,我正推着推车,不停在一排排货架之间穿梭。我的个性就是,心里不爽的时候就想疯狂地买东西,心里很爽的时候也想疯狂地买东西。能用的不能用的,该买的不该买的,必要的不必要的,一件件飞进那个硕大的推车。
当我正把各种口味的酸奶往车里扔的时候,旁边一个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就在离我不过一米远的地方,正在挑牛奶。
当我认出她是谁的时候,心里迅速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难以言表的难受和绞痛。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但是,我没能忘记得了。
手变得冰冷起来,我开始觉得摇摇欲坠。
终于,那女人发现了我在看她,抬起了头。当我们两个人终于对视的时候,她那涂画得异常精致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
“拉拉?”
我咬着下唇,浑身颤抖。靠着推车的支持,我才没有倒下去。
我的脸色一定已经变得惨白了吧,至少,我也看到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更令我难受的是,她推车上坐着的小宝宝。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吧。”她的声音也微微颤抖,我看见她的样子还跟那时候一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盯着她,终于说出了我最不愿意说出的三个字:
“晏汝翔,他还好吧?”
她一愣。
“拉拉,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吗?”
她的宝宝咿呀叫了一声妈妈。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哦,忘了跟大家说。她是董黎。
曾经我的,最好的朋友。
我们在家乐福一楼的麦当劳坐下,她给我点了美年达,我给她点了果珍。
只有她知道,我什么时候喝咖啡,什么时候喝茶,什么时候又不喝东西。也只有我知道,她到快餐厅不喝可乐和咖啡,只喝果汁。
“你也还是老样子啊,拉拉。你变漂亮了。”董黎又露出那种温柔的笑,曾经,这样的笑容常常安抚我暴躁烦闷的心。
“你才是啊。一定很幸福吧。”
我恨她,但是,却恨不起来。只是,不想见她。
董黎垂下眼帘,两行泪水从眼睛里面滑落。曾经,这泪水打动了一个人,也让一个人决定放手。
其实,我一直隐瞒别人,也隐瞒自己一个事实。其实,我怕伤害,也是因为受过伤害;我不敢爱,是因为这世界上总发生让人不知所措的状况。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
曾经山盟海誓过。
甚至差一点便拥有女人最终极的幸福。
但那回忆,被我掩埋了。谁也不知道,我还曾经爱过。
让我讲讲我和董黎,还有晏汝翔之间的故事吧。
那是4年前。我和董黎刚刚工作的时候。
说起来我和董黎有很奇妙的缘分。大学刚入学第一天,报到时她站在我的后面;我们都姓董;我们分到同一间寝室的上下铺;我的学号是12,她是21;她爱BLUS,我爱JAZZ;我们都喜欢糖醋排骨,喜欢火锅和串串,喜欢八卦,同样内心敏感……
如此种种,我们常被同学和朋友调侃,说我们两个简直是粘年糕,走到哪里都一起,如果是一男一女,肯定是相当幸福的一对儿。
我们彼此分享吃的用的,也彼此分享心事,从来不对对方隐瞒什么。
毕业了,我们一起面试,一起进了同一间公司。
她坐我对面,我坐她对面。
人生如果注定有这么多巧合,那也就注定了我和她之间要发生些什么。
公司有一天来了一个新经理。他是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哈佛留学回国的海龟。青岛人,一站在那里就像一棵青松一样挺拔。
他自我介绍:我叫晏汝翔,齐国名臣晏子的晏,汝等的汝,飞翔的翔。我希望自己是一只燕子,在天空划出美丽的曲线,带你们一起飞翔。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带着我的心飞翔起来了。
我喜欢他,爱上了他。
他发现了。然后,他也爱上我,我们相爱。
过程简单,但是却让我刻骨铭心。晏汝翔,曾经就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和梦想。
我们在一起以后的第6个月,他带我去西双版纳。在一个星星漫天的夜晚,在一个傣家的竹楼上,他给我一个小小的玉佛。我们这就算定了终身,于是那晚,我把自己交给了他。
从此我开始是他的女人。他忙着订婚、布置新房子,我们甚至定好了婚期和邀请的宾朋。
当时我最庆幸的事情是,因为决定得太仓促,所以我还没告诉我的爸爸妈妈。如果告诉了,会让他们从幸福的颠峰坠落到悲痛的深渊。
因为那一晚的同事们庆祝我们即将结婚的PARTY上,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我因为加班而没去成,晏汝翔喝醉了。最后董黎送他,谁也不知道她送他去哪里了。然后一个多月以后的一天,董黎流着眼泪跟我说:
“拉拉,把他让给我吧。我怀了他的孩子。”
我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晏汝翔求我原谅他,我问他要谁,他居然说他要负责任。于是我虚弱地笑笑,好啊好啊,我最爱的男人和我最好的朋友,祝你们幸福。
然后我辞了职,离开了他们。偌大一个成都,竟然从此就没有相见。
离开他以后半个多月,我发现自己有了孩子。
这个可怜的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他来晚了,他来晚了……那时候,我天天这样说。
最后孩子没了,我也决心开始新的生活。忘记他和她,抹掉自己的过去,生活下去。
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我恨他的懦弱,也恨她的眼泪。
可能因为我太想他们幸福,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成全他们,毁灭我自己。
想到这里,我眼睛一酸。
回忆让人隐痛。
“拉拉,不要恨我了好吗?那时,我也是不得已。其实当时汝翔要我的时候,一直喊着‘拉拉,拉拉’。他其实不爱我。”董黎的眼泪不停掉落。
“我不恨了,我什么也不恨了。虽然你们伤害了我,可是我仍然要活下去。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我接受。”
我的坚强,让我克制住了眼泪。
因为我想起了江槐的话。
人生就是不断的被伤害,然后再不断的爬起来的过程。
我对她一笑,我看见她愣住了。
“黎子,”那时候,我这么叫她:“既然我们遇见了,看到你很好,我也很好,那就可以了。”
“他现在,不经常回家了。”她低下头,又一滴眼泪滑落。
“得到一些,必然失去一些。你得到了他,得到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应该满足了。”我不是尖刻,因为这个世界,你太贪心就会贫穷。
“拉拉你好吗?”
“很好。又遇到一个好男人,现在准备好要恋爱。”我起身,拿起买的东西,“再见了,董黎。”
我大步走出门去。
是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日子还要继续。
我还年轻,我才26岁。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的走到小区的大门口附近时,我还是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因为让我伤心的,是董黎孩子的眼睛。那大大的、灵活的眼睛,那纯净的眼睛。他活着,而我的孩子死去了。我的那个孩子,应该有比他更漂亮的眼睛……
我靠在围墙边,任泪水肆虐。
“拉拉?拉拉你怎么了?”
江槐的声音。温暖的,江槐的声音。
我栽在他肩头,放声大哭。
江槐,你为什么老是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啊,为什么?
我听到一声叹息,是老天爷在叹息,还是江槐?
我哭,用尽力气地哭,哭到肝肠寸断。
眼泪打湿了仍然穿得很单薄的江槐的衣服,我们两个同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江槐的两只手臂耸拉在两旁,几次想要抬起来拍拍我,却始终没有能抬起来。这时候我多么盼望他能像哥哥一样抬起手臂,用他的手掌轻轻抚摩一下我的头发,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就能找个理由去释放。
可是他没有。
于是我哭得更厉害了。
“什么事情,你们是怎么回事?”小区的保安冲出来,惟恐发生了什么治安事件。
“没什么事情。”江槐看也没看他,我也只是自顾自地流着眼泪。
“是这里面的住户吗?”
那保安仍然不死心地问。
“是啊!我是2…8B,她是2…9B,问够了吧?你没有见过人哭啊,见过就给我闪远点!”
江槐几乎是在咆哮。
我怔住。从来,我也没有见过一个人的怒火可以燃烧得这么浓烈,也可以爆发得这么彻底。
面前的江槐,和平时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