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带给你行不行?”我跟他商量。
“不行。”表弟语气坚决,“因为你有中年健忘症,下次还有下次,我不信任你。”
中年健忘症……
我这个年纪,怎么也应该是少女健忘症才对吧- -,真是欠教育的小孩。
无奈的走去宿舍,还好我的宿舍离公车站不算太远,只是要爬四楼。
我的床位是靠窗的上铺,和别的床铺一样,挂着床帘,隔成一个私密的小空间。本来是没挂的,但是人人都挂,不挂的话反而成了最怪的一个。
爬上床,正在床上翻找PSP的时候,宿舍的门又被推开了,我听到思靓的声音。“搞了半天还是去逛街。”
“KTV居然没空房间了,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这么多人。怪不得庄序一直沉着脸。”
这个声音是小凤,奇怪,她们怎么也回来了?
“快点换好鞋子走吧,他们在楼下等我们。”
“等等,我上床拿个薄外套,晚上会冷。”
“就你事情多。”
透过床帘的缝隙,思靓和容容坐在自己的床上换球鞋,小凤正往自己床上爬。
正要开口叫她们,忽然听思靓问:“容容,你和庄序今天怎么啦?话都没说一句。”
心莫名的漏跳一拍,我闭上嘴。
容容轻笑:“我们是什么关系?谁规定我们一定要说话的?”
“你们什么关系?!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A大商学院公认的金童玉女,容容,我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明明两个人都有意思,偏偏谁都不肯说,你们要是早点挑明了,当初西瓜也不会……”小凤顿住了,轻哼了一声。
思靓语气要温和很多:“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样,就这样僵着吗?都快毕业了。容容,你们都太骄傲了,有时候先退一步并不代表就是输了。”
半晌容容略带自嘲的声音才响起。“今天的叶容还是当初的叶容,你们以为今天的庄序还是那个庄序吗?”
小凤迷惑不解:“你说的什么意思?难道庄序会因为月薪过万就看不上你了?”
思靓却似了然地问:“容容,你后悔了是不是?”
容容站起身:“小凤,你衣服拿好没有,走了。”
她们离开后;我又找了一会才找到PSP,然后离开宿舍,没选择坐车,而是慢吞吞的走向舅舅家。
舅舅家不远,从A大坐公车的话15分钟就到。从大一到大三,我在那里住了三年。
舅舅舅妈都是生意人,全国各地飞来飞去,家里虽然请了保姆照顾表弟,可总还是不放心,担心他学坏,所以当初一听到我考上A大,舅舅立刻让我住到他们家去。
所以我只有大一军训和开始一个月住在学校,之后就直奔舅舅家的洗衣机和保姆去了。
大四开学我才重新搬回宿舍,给舅舅的理由是为了方便找工作和泡图书馆写论文,表弟私下却嘲笑说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这个语文向来平平的表弟还是第一次把成语用得这么贴切。
那时候,大三的暑假,我刚刚认识了给表弟做家教的庄序,知道他也是A大商学院的学生。
第三节
在舅舅家住了一晚我就回A大了,因为我的论文快来不及完成了。
我毕业论文的题目是《网络经济中的寡头垄断分析》,基本上,呃,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这题目是啥东西。三月份之前我都在事务所里混,论文根本没动笔,现在才开始知道急,跟指导老师打电话被指导老师狠狠的恐吓了一番后,更是心急火燎的连泡了几天图书馆。
小凤发短信来的时候我正在图书馆里找资料,但是看到短信上“洗墨亭,三缺一”的内容后,我还是匆匆忙忙借了几本参考书,义无反顾兴致勃勃地赶去救场了。
在大四快毕业的学生里,打升级肯定是最流行的活动之一。我们宿舍六个人,除了容容不会打,我和小凤刚学会,其余三个人都是标准的牌迷。
等我兴冲冲地跑到洗墨亭,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庄序的背影,容容就坐在他旁边看牌,大概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回头。
“曦光,你来了。”
“嗯。”我点点头,放慢了脚步。
他们都已经开始打了,还叫我来干什么?
小凤抬头看到我,大叫到:“西瓜,西瓜,快来帮我看看这牌怎么打!”
我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眼她的牌。一把烂牌,而且是回天无力的那种,我说:“你随便出吧。”
反正肯定没救了。
果然这副小凤和思靓被打了个大光,庄序倒没什么,和庄序搭档的老大乐死了,乐呵呵的边洗牌边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郁闷。“你们叫我来的好不好。”
小凤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啊,西瓜。刚刚给你发消息就看到容容和庄序过来,就先拉她们打了。”
“没事,晚上请我吃麻辣烫,我先回宿舍放书。”
在小凤哇哇抗议中我转身欲走,老大接了个电话,挂了后叫起来,“死老头!居然现在叫我去办公室!我手气正好。”
“谁啊?”思靓问。
“地中海。”地中海是大家对头顶中央秃了一块的系主任的爱称。
老大把牌一扔,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容容,犹豫了一下说:“容容,你来接手吧。”
容容摇头,笑:“你明知我不会。”
老大呵呵笑了一下,转向我时立刻换了一副颜色,凶巴巴的命令口气。“西瓜,过来接手,只准胜不许败!”
……跟庄序搭档?
我愣了一下,还没说话,思靓立刻嗤笑着说:“少来了,就她那水平。”
我大四上半学期搬回宿舍才学会打八十分,水平在宿舍里和小凤属于同一个级别,都是烂到底的那种,每次和我搭档的人都会比较痛苦,脾气不好如老大者就会在我出错牌时念个没完。
庄序脾气没这么坏吧?
被老大拉着坐下,洗牌,摸牌。
接手第一把是我埋底。
我最怕埋底,不埋分怕被人捉,埋分又怕被人翻底,还好手上的牌着实不错,N多王,副牌也很大,还有连对,呵呵,我痛快的埋了牌,把分都藏底下。
我的牌实在太好,庄序配合得也不错。小凤和思靓基本没有招架之力,小凤被打得哇哇叫,思靓也在咕哝。
牌出得很快,我手上还剩三张,基本是大光了,我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在庄序面前再次丢脸,老天帮忙。
这时思靓忽然叫起来,“等等,你手里还有几张牌?”
“三张。”
“为什么我们都还有四张。”
……
庄序伸手数了数桌心的底牌;抬头说:“你埋了九张底。”
小凤和思靓哈哈大笑,扔了牌,“自动下台,自动下台。”
庄序居然也微微地笑,伸手熟练地理牌。“下次小心点。”
我还以为就算不挨骂也会给个冷脸呢。可是他心情居然很好,难道我埋错牌居然这么有喜剧效果?
第二副大家牌都一般,我用心看庄序出牌,险险上了台。
接下来的每一副我都很谨慎,看小凤思靓走什么,琢磨庄序的走牌风格……还是第一次打牌这么累,以前都是输了就借口牌不好的厚脸皮风格,很少去算得很清楚。
眼见就要打过A,小凤放弃似的叹气,“喂!你们太有默契了吧。”
明明是一点暧昧都没有的一句话,我却听得心一跳,直觉的抬头望向庄序,他正专心的理着手里的牌,嘴角似乎有浅浅的一丝笑容,转瞬即逝。
顺利的小光打过A,思靓把牌一扔。“不打了,你们请我们吃饭!”
“啊?为什么是我们请?”怎么也应该是输的人请客才比较合理吧。
“打牌前说好的啊,赢的人请吃盖浇饭。”思靓窃笑,“不信你去问老大,庄序也知道。”
我晕倒,忍不住跟庄序说:“那你打这么认真干什么,告诉我一下,我打赢不敢保证,打输还是有把握的。”
庄序微微笑了一下说:“作弊不好。”
……他在开玩笑?我怀疑的瞅瞅容容,容容也带着微笑,看来两人今天心情都不错,昨天应该玩得很开心吧。
其实这样也很好。像现在这样,普通朋友一样说说笑笑打牌聊天,其实也不错……
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也没什么……
“喂,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吧,你什么表情啊。”小凤鄙视我说,“大小姐,有钱人,别这么小气啊。再说你赢了牌精神上得到了满足,物质上输出一点才会平衡。”
可是我明明是精神上受到了打击,钱包还要被打劫好不好?
嘀嘀咕咕的一路走到老林盖浇饭。我点了一份香干回锅肉,小凤说:“西瓜,你老是吃肉,□太重了吧。”
□……
喷!
我正在喝水呢,结果被呛了,咳个不停。大姐,有男生在的好不好。
小凤还一脸无辜。思靓打了她一下,问我:“曦光,你工作定了吧。”
“嗯。”我点点头,“就是我实习的那家会计师事务所。”
“家里找的?”
“是啊。”
“在无锡?”这句话居然是庄序问的。
继续点头。
“命好啊。”小凤长叹。
“你命才好吧,吊车尾上华政。”我瞪她,“再说,事务所很累的,据说忙起来晚上要加班到凌晨三点,而且刚刚进去薪水很少啦。”
饭店里都是饭菜的香味,我的馋虫被勾出来,转头看我的回锅肉好了没有,却听见庄序冷冷的声音说。
“不满意的话自己去找,对送上门的工作挑三拣四算什么。”
第四节
我愣住,缓缓的转回头,庄序的表情和声音一样冷。餐桌顿时安静了,之前状似轻松欢快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不是……”过了一会,我吐出两个字,想解释其实我并不是挑剔,只是把实习时候从老员工那听来的抱怨顺口说了出来。可是这种话说出来更像狡辩吧。
我闭上嘴。
“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工作,一直在父母身边当寄生虫不觉得丢人吗?”
“……”我憋了半天,说:“不觉得。”
他没再说下去,看着我的墨色的眼眸中似乎写上了失望。
我沮丧的拆着筷子。之前想着做一般朋友也好的想法果然是一厢情愿,庄序大概从头到脚都看不惯我。我们就算做朋友也是十万八千里,说不到一块去的那种。
“庄序。”思靓打断他。“你这么说没道理,很多人都这样,又不是曦光一个。”
“是吗?我只认识她一个。”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贯的认真。“而且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香干回锅肉来咯!”服务员大声吆喝着把我的回锅肉送上,其他人点的饭也陆续送来,思靓岔开话题,开始说别的。
我吃完就赶快找借口跑了。这顿饭,总算让我知道什么叫食不知肉味。
接下来几天就是图书馆和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真正开始写论文,才发现毕业论文远比想象中难写,跟以前每个学年末那种拼凑式论文完全不同。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根本不够,尤其对我这种平时没有积累,专业课学得乱七八糟的人来说。
不过现在懊恼也来不及了,只好每天勤跑图书馆。
转眼就到了月底。
这天晚上,宿舍里只有我和小凤,我趴在床上研究资料,小凤哼着歌,在我的笔记本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