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又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才把靴子脱下来,递给导购小姐:“我们再看看。”
“靠!那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呢!”路瑶喋喋不休,在我们的耳边数落了半个小时。
“你可以等打折的时候再买。”
“等那个时候都换季了,到明年就是旧款了。”路瑶显得很沮丧。
“你穿着去年的旧款也比别人穿明年的新款好看!”我安慰她。
路瑶摸摸我的头,说:“小样,还挺会说话的,呆会姐姐带你买糖吃。”
“潮流是只能等不能追的。”欧阳说,“就好比每天的太阳一样,我们欣赏她日出的光辉和日落时的美丽,但却不能留住她。夸父追日,精神虽然可取,但实在是太愚蠢。”
“好!那我就等到打五折的时候买,哦不,打两折的时候再买!”
“打三四折倒是常见,打两折你就有得等了。”
“那用原价买衣服的都是傻子喽?”
“欧阳,看来你比我还聪明。”
欧阳笑了笑,说:“我以前经常当傻子。”
“好了,怎么样?”
当思辰穿着红色高领线衣配上她原来穿的深色牛仔裤和白色休闲运动鞋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路瑶、欧阳和我笑得从椅子上瘫到了地上。
思辰换上原来的衣服,怒气难平:“易杭!”
“对不起对不起!我逛得有点累了,只是想找个地方歇歇而已。”刚刚我实在是想找个地方坐坐,就顺手塞了一件衣服让思辰去试,但没料到居然有这般的喜剧效果。
在中央、新百、大洋逛了大半天,路瑶提议去莱迪逛逛。
莱迪的非主流帅哥美女真是很多,前一秒因为盯着一对佳偶看太久,这一秒已经错过了好几个俊郎靓女。
“老板,这件裙子怎么卖?”路瑶指着一家店门口的连衣裙问老板。
“260。”
“都换季了还卖260!而且看这裙子怎么也不值260啊!”
“那就200给你好了。”
“200?老板你坑我呢!”
“150,最低了。”
“再便宜点。”
“这已经最低了美女,给个你能承受的价吧。”
“26!”
我差点被奶茶呛到了,路瑶不会被那双靴子给急糊涂了吧。
“哎,美女,想买你也诚心点是不是。这是好的,不是差的,什么衣服都25、26的。咱开个诚心价。”
“就26。”
“美女,这生意我真做不了。”
“不卖算了。”路瑶和我们走了出来。
“美女,回来回来,26就26。”我们才走出5米远,老板喊路瑶。
“不要了。”路瑶头也不回。
“你这女的怎么这样!不想买就别开价,没钱来逛什么街。这么好的衣服穿你身上还糟蹋了……”
店老板的咒骂声渐渐地被我们抛在身后。“看看跟上来没有?”路瑶推推我。我偷偷地回头看:“没呢,都看不见了。”
10 新街口(下)
看着四个人晃着空荡荡的八只手,多少让我今天亢奋的心情降了几度温。向南使劲的驴搭档向北用力的骡子,最后只能是白费力气。
“思辰,怎么不走了?”
思辰在天桥的拐角处停了下来。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位老人弓着背,趴在地上画着什么。
老人花白的头发夹杂着几根青丝,齐肩的发丝从耳后垂下,使我看不清她的脸。她穿着老年人长穿的花布衣服,纳底布鞋,脚边放着一盒学生用的普通水彩笔,现在她就用这些水彩笔在已经用铅笔勾勒好的图案上上色。天桥上能照到的灯光太弱,但我还是能看出她画的什么,因为在老人的左前方叠着好几张成品,盛着几枚硬币的碗压着画的一角。晚风吹过,掀起画的另一角,相同的花色倒显得艳丽起来。
“她画的是什么?”
“花啊。”
“我知道是花,什么花?”
“不知道。”
“是牡丹。”欧阳站在我的身后,回答说。
“画得还不错,比我画的好看。”
“如果她用好一点的画笔,会更好看一些。”
“这么晚了,而且这的灯光这么暗,您看得见吗?”思辰问老人家,但老人仍然慢慢地一笔一划为她笔下的花增色。
欧阳走到老人跟前,蹲下来,拿起一张画,问:“老人家,您这画怎么卖?”
老人抬起头,看着欧阳,茫茫然。
欧阳又略微大声地问了一遍。老人这才伸出满是皱纹的左手,说:“五块。”
欧阳掏出钱包,取出十块零钱,递给老人,说:“我买两张。”
老人脸上浮现笑意,接过钱,道了声“谢谢”,将钱塞到裤子的内衬口袋里,又低下头继续描画。
欧阳选了两幅画,把其中一幅递给我,说:“这一张送你了。”
“啊?”我这才仔细看了看画,画纸只是普通的白色作业纸,这样的一张画如果单从价格上来说,的确有点贵了。
“啊什么。这可是我送的,记得回去要裱起来。”欧阳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转身走了。
路瑶看着发愣的我,觉得好笑:“快走吧,不然赶不上公交车,打的费可不只十块钱。” 。 想看书来
11 学说普通话
“易杭,是‘痣’,不是‘字’啦。”
“哎呀,不都一样嘛。”
“差远了!害我找半天,我说我什么时候胳膊上多了个字呢,我怎么不知道。”思辰把自己的胳膊来来回回瞅了十几遍,最后很无语地纠正我。
“这就是你断章取义的后果,也不联系一下上下文想想是什么意思,怎么能怪我。”
“靠!那我是不是每次和你讲完话,最好还帮你总结一下,分一下段落,概括一下大意?”
“这个就不用了。我又不出名,用不了这一套。”
“杭杭,‘四是四,十是十’这个绕口令对你来说岂不是很难。”田原问我。
“不会啊,很简单的。不就是:‘四是(si)四,十(si)是(si)十(si),十(si)四是(si)十(si)四,四十(si)是(si)四十(si)’……”
“哈哈哈……”田原、思辰、路瑶这些人早已笑得抽抽了。
“有那么好笑吗?”
“杭杭啊,是和十是要翘舌的。跟我念,‘是’。”
“是。”
“翘过头了。‘是’。”
“是。”
“我们发出的音是实的,你的却是虚的。把舌头顶在上颚,不要卷得太里面。”
“‘是’。哎呀,很难啊。”我有些丧气。
“小杭,那你‘人’字怎么念。”王钰、佳瑶不知什么时候也钻进了我们宿舍。中国人就是爱扎堆,尤其是这种处于空窗期的无聊女人更加不例外。
“len。”
“什么跟什么嘛,好难学!”
“你念‘如果’。”
“如果。”
“这个念得很好嘛。‘人’。”
“len。”
“你会念‘如’,怎么不会念‘人’呢?”
“我怎么知道!”我感到有些懊恼。
“杭杭,你的普通话啊。”路瑶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随手抓起一个靠垫朝路瑶砸过去:“你个川妹子,顶多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田原:“是。”
思辰:“翘舌。”
佳瑶:“不要翘过头。”
王钰:“舌头顶在上颚。”
我:“欧阳,救命啊!”
田原、思辰、佳瑶、王钰见我向欧阳求救,都抬头看着坐在床上看书的欧阳。欧阳摆出这事和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样子,说:“你们继续。”
田原四人见欧阳根本不搭理我,全都一脸奸笑地向我走来。而我,预见了自己悲惨的一天。
一个人从小二十年的习惯能轻易改变吗?当然不能。鸟儿本该在蓝天里飞翔,鱼儿自当在碧波里游荡。当把鸟儿关于笼子鱼儿养在鱼缸,即使食物再香鱼缸再美,它们也总是不自在。
“普通话虽然好,但如果每个人都讲得字正腔圆,那多没意思。”我说。
“歪理!”王钰说,“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可以提升自身魅力。”
我眼珠子转转,继续游说:“你想啊,如果全世界的的树都是一个模样,修剪地整整齐齐,那连东南西北都不能分辨了。而且,从美学的角度来说,也不符合审美情趣啊。”
“这完全是两码事。”
看来我和王钰是统一不到一起去了。但是,这普通话我是再也不肯学了。
12 大学里的澡堂子
说来有些惭愧,直到上大学,在我人生将近二十年的历程里,都没有见识过澡堂是个什么样子。而且,如果不是路瑶和田原的威逼利诱,在我余下的人生岁月里,估计也不会体验到在澡堂子里泡澡的乐趣。
知道北方人和南方人的差别吗?北方人是泡出来的,南方人是洗出来的。所以,北方人较南方人体积更大一些,一定是积水较多的缘故。
一直以来,我都把长江作为划分南北的界限,虽然专家们并不认可。但我以为,以南京为例,长江以北是供暖气的,以南却没有,这足够说明南北差异。而“泡洗理论”在南京也就吃不开了。
路瑶又在威逼我一起去澡堂子了。
“你为什么和我过不去!”我很气愤。路瑶这个不着四六的家伙,从十一月份开始,直到现在的十二月底,一直在磨着让我一起去澡堂子。
“杭杭,你看现在都十二月底了,在宿舍洗澡多冷啊!”
“不会啊,宿舍的热水器挺好的。”
“杭杭,你看路瑶的耐性多好!你就去呗,澡堂子可是风光无限好啊!”田原也开始帮腔。
“你好色啊!”
“杭杭,你就去吧,让我也色色你,看看你的身材怎么样。”
“那肯定比你好呗。”老实说,而且是不谦虚一点地说,除去身高,我的曲线可比田原NICE多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绝对的S型曲线。
“那我更想看了,走呗!”田原故意又做出一副色色的样子。
美女的好意是不能拂逆的,但我实在是不想去。我眼珠子一转,盯上了坐在床上看书的欧阳。
“好啊,如果你能把欧阳也说动的话,我就去。”
我在心里那个窃笑啊!欧阳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但却是个澡堂绝缘体。这固然与她的家境有关,但主要也是她的性格所致,要她去澡堂,除非鱼在天上飞鸟在水里游。
路瑶过去扯了扯欧阳的衣角,说:“慧妍,去不去澡堂洗澡?”
“不去。”欧阳的反应果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她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两个字就把路瑶打发了。
我耸耸肩,两手一摊,作出一副无奈状:你看,我也没办法!路瑶对我小人得志的样子没有一点办法,只有在一旁咬牙切齿的份。
田原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欧阳床下,脱下鞋踩了上去,附在欧阳的耳边说着话。欧阳慢慢地从书里抬起了头,看着我,脸上渐渐浮出笑意。
凭着高人的智商以及对欧阳的了解,我从欧阳越来越险恶的笑意读到了危险的信息,急忙想着得赶紧脚底抹油开溜才行,没发现路瑶已经挡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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