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元秋被吵醒,身边的七姑娘似乎被白日里那条蛇吓的不轻,晚上不敢独自睡不说,甚至梦里依旧大叫着有蛇。元秋没办法,只能推醒她,“醒醒,醒醒。”
七姑娘从恶梦中被唤醒,满头满脸的汗,看清元秋的脸就开始落泪,断断续续的说:“那五姐姐骗人,她说六皇子是世上最尊贵无匹的人,可我瞧着,那六皇子根本就是大恶人,他随身带着蛇,还吓唬人。”
元秋哭笑不得,从出宫这丫头一句话都不多说,原来不是不想说,而是都憋在心里了。趁着这会睡的迷迷糊糊,可不就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好啦,好啦,往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你别怕。”元秋轻拍着七姑娘安慰,想想又补充,“这些话在我这说说就完了,可千万不敢出去说嘴啊。”
七姑娘挂着满脸的泪珠子点头,不一会儿又熟睡了过去。
元秋好笑,到底还是小孩子,一时哭一时睡。闭上眼,元秋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一双眼睛,心跳不由得都加快了。
那个坏坏的,带着丝丝恶意的男孩子,颠覆了元秋此前对男子所有的想象。
这种心绪无从解释,只能归类为,那个六皇子真的是太讨厌了,怎么就能那么讨厌。
三夫人带着元秋入宫次日,宫里就送来了大批的赏赐,甚至还有皇上亲自赐下的。三房的人知道这大概是要为六皇子的所作所为善后,直白点说,是封口费。但其他房的人,对其中的内情并不知,只道这是明妃娘娘喜欢柳三夫人,甚至在皇上面前给柳三夫人求了脸面。
虽然柳三爷在朝中为官,柳寒晖也入了翰林院,但三夫人这样一个外来人,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还是吃不开的,如今有了宫里明妃娘娘的喜欢,有了皇帝赏赐物件儿的加持,三夫人一下子成了京城里各家豪门宴会必请的人物,邀约的帖子雪花般的送来。
对此,有人喜闻乐见,也有人,痛恨无比。
大夫人自夏家人上门闹事之后,身子一直没有缓过来,二姑娘元春侍疾,伺候在床前。大夫人看着女儿花容月貌又孝顺暖心,心中像是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你娘亲我命苦的很,你父亲多年对我不理不睬,好容易守到你哥哥长大,却又是个不争气的。”大夫人说起这些,眼泪就止不住,“不过你放心,为娘的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给你谋个好前程的。”
女子的好前程有什么,还不是嫁个好人家。
二姑娘睫毛微动,淡问:“祖母让宫里来的嬷嬷细心教导三妹妹,三妹妹将来怕是会有大出息呢。”
不仅是三姑娘处处与嫡女二姑娘比较,二姑娘同样处处都想着要压三姑娘一头。
提起三姑娘,大夫人心头总算是舒坦了些,冷冷的说:“你祖母不过是想送那小贱人入宫,可她老人家也不想想宫里那位的意思。你那位好姑母,是个玲珑心肝的人,没见着她想拉拢三房的人吗?”
明妃对三房有好感,想拉拢三房,这事情虽然让二姑娘心中不快,可到底三房入京的时日短,于二姑娘来说,三房的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并没有什么感情,若不然她也不会眼不眨的出卖元秋。
但三姑娘不同,三姑娘是二姑娘的心头刺,早已经不死不休。
“娘亲,姑母想拉拢三房,那是姑母的事情。可三妹妹入宫得不得宠,就是天家的事情了。”
一想到三姑娘入宫得宠之后的情形,二姑娘简直要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咱们还怕她不成?”大夫人并不感同身受。
二姑娘有些急了,“娘亲,若是她柳元谷得了宠,老夫人,甚至她那姨娘,可都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您怎么不急呢。”
大夫人手指点点二姑娘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怎能如此没脑子,难道还看不出让那小贱人入宫是老夫人的一厢情愿,且等着吧。她要是能入宫,你那姑母这些年可真是白活了。”
三姑娘什么性子,宫里的明妃难道能不知道?放这样的侄女进宫,对明妃毫无益处不说,甚至还会成为明妃的拖累,这样百害无一利的事情,明妃如何会做。
二姑娘撇撇嘴,还是不相信明妃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左右选秀的结果。大夫人总说要为她谋个好人家,可她马上都要及笄了,这‘好’人家还连个影子都没有,她能不着急吗?
大夫人瞧出女儿的心思,心说:真是女生外向。
但到底怕女儿被嫉妒冲昏头,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便提早给女儿漏了口风,“忠勇侯府,你可愿嫁?”
二姑娘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忠勇侯府一门忠烈,数代名将名臣,是门风严谨,手握兵权的府邸。在京城,算得上顶级世家。能嫁进去,简直是每个贵女梦寐以求的事情。只不过,“忠勇侯世子早已经娶妻,世子妃是镇国公府的姑娘,那场婚事办的隆重,我记忆犹新。难道母亲想要我去做……小?”
“你说的什么混话!”大夫人瞪眼,她如何能让亲生女儿去做一个妾?“大儿子是不成了,他家的嫡幼子,这些年一直游历在外,还未成婚。”
这下子,二姑娘觉得自己脚底生风,若是能嫁到忠勇侯府,三姑娘就算是入宫成了宠妃,又算得了什么呢。放眼这满府的女孩子,到时候,也都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将心底的打算说出来,大夫人自然得意,她谋划了这些年,丈夫儿子不争气,将来有个出色的女婿,对她来说也是不错的。
到时候反倒要看看,老夫人,侯爷还敢不敢如此慢待她。
母女俩都陷入对未来的无限憧憬里,恰这时有下人来报。侯府里来了贵客,此时已经进门了。
“你说,六皇子殿下来了侯府?”大夫人几乎破音。
第十七章 表哥
按理,襄乐侯府是六皇子的舅家,皇子不比宫妃不能出宫,常来舅家走走不是什么难事,朝中有的是与舅家亲近的皇子。只不过这六皇子从来对襄乐侯府不亲近,从未踏足过。
今日前来,让大夫人惊讶的同时,又觉得与有荣焉。
“可说了是为了什么来的?是不是来给老夫人以及我这个舅母请安的?”
来回禀的人,如实说:“说是来给六姑娘赔不是的。”
需要一个皇子亲自上门来赔不是,这真是天大的脸面,大夫人心中不满三房的人,烦闷道:“可真是没规矩,我看那三弟妹是要将儿女都养废了不可。“
无论大房这边是怎么样的心态,对元秋来说,六皇子齐山,那是名副其实的不速之客。
七姑娘对那日宫里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小心的问:“他不会是那日没有玩过瘾,今日又来吓我们的吧。“
红枫更是夸张,急忙跑去厨房要了雄黄酒来,就要往元秋身上撒。
“快别了,咱们去老夫人房里见他,怕什么呢?”元秋头疼又心烦,七姑娘做噩梦那晚,不知是不是晚上起来受了风,身子有些不舒坦,导致脾气也不怎么好,“再者说,我这样一身酒味的去老夫人那里,不用他做什么,老夫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
哪有闺阁女子一身酒气的。
果儿急的满头汗,入宫那日她跟红枫没有跟着,只是后来听七姑娘说了此事,小姑娘谁不怕蛇,被七姑娘一渲染,那红黑小蛇简直成了黄金巨蟒,吓的她们现在听到六皇子的名号,跟听见地狱修罗了一样。
元秋再三确认发髻服饰不出错之后,抬步就往老夫人房中去,并没有染上七姑娘以及红枫果儿的慌张,“你们快些跟我走吧,去的晚了,那人只要说一句蔑视皇家,咱们就都得去死一死了。”
顾不上旁的,一行人只能跟着元秋出了小院。
红枫果儿对天祈祷,心中早已经将那六皇子,想象成了活阎王,而七姑娘脚步迟疑,满心的不情愿。
元秋一路也在思考,今日齐山前来,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儿啊?
老夫人房中此时热闹的很,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各自女儿都陪坐在厅中。元秋带着七姑娘来的晚些,少不得被一番询问。
“你母亲怎不见人?”老夫人坐在正座上,满脸的威仪。
元秋明白老夫人这是摆款给六皇子看呢,低眉顺眼的答:“母亲知晓京城中有位郎中医术了得,今日带着三哥去瞧病了。”
看病只是一个目的,更多的还是出去看看商铺农庄,三夫人已经出手买下了一些,最近在筹备,不久商铺就要开张。农庄更是需要去亲自看过,安排妥当的人打理。
提起三房的子女,老夫人就觉得头疼,挥挥手不耐的说:“快来给你表哥请安。”
老夫人口中的表哥便是六皇子殿下了,今日的六皇子齐山穿着绛紫色绣祥云长袍,头戴紫玉冠,比那日在宫里相见时更显得贵气矜骄。只不过脸上邪气的笑容已经收起,并不见笑容,年岁不大的一个人,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慑力。
元秋带着七姑娘恭敬的行礼,“拜见六殿下。”
本朝皇子成年封王出宫设府,六皇子还未成年,尚未有封号,所以大家都只称呼‘六殿下’。至于老夫人口中的‘表哥’,元秋并没有当真,何必去上赶着攀亲,自寻烦恼呢。
元秋屈膝半晌并没有听到叫起声,微微抬头,齐山对着元秋扯起一抹笑容,淡道:“老夫人让你叫我表哥,你没听到吗?”
这话可真是前后矛盾,既然要认她这个表妹,又为何不先认下身边坐的嫡亲外祖母?
不过,元秋没心思跟齐山争辩,低声唤道:“表哥,万安。”
齐山得到满意的答案,却不见欢喜,烦躁的挥挥手,“行了,到一边儿去吧。”
元秋同样听话的很,带着七姑娘就退到最角落里去了。
老夫人今日是真的高兴,话比平时多了许多,询问齐山的生活情况,还不时的跟齐山说说明妃小时候的趣事,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反观齐山,神色一直淡淡,回答也都是单字,并不见热络。
这样的对话模式很是奇怪,老夫人说过一阵,方觉气氛不对。心念一转,询问六皇子,“六殿下今日前来,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说完拉过身边三姑娘的手,温声说:“若是觉得闷了,就让你三表姐带你出去逛逛园子。”
大夫人哼笑出声,“殿下什么样的园子没见过呢,要是闷了,就听舅母的话,跟着你二表姐去书房看看。你们都是有学问的,想来能说到一起去。”
有个关系不错的皇子表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有好处的事情。
老夫人知道这一点,大夫人更知道。
元秋心下好笑,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点,想着让六皇子赶紧在众多表姐中选一个去玩,她今日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谁知这六皇子不上道,直言不讳道:“我想去二表哥的书房瞧瞧,他的学识前日父皇才夸奖过,不知六表妹可否愿意陪同前往?”
老夫人先是蹙眉,大夫人倒是无所谓,乐得见老夫人下不来台。
不过齐山这样的要求,谁都说不出不是来,难道还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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