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溪送了两个大白眼给他!
要是她能动的话,她早就把赤名大旗打到动弹不得了好不好?难道她还会乖乖地让他挟持吗?
明晓溪看了看身后的悬崖,下面传来阵阵水声,应该是一条河流。她……不会真的就这样被推下去吧?以这种高度来讲,这里绝对可以用来蹦极。
明晓溪怕怕地转过头。在这种时刻,说不怕实在是骗人的。
晓溪……牧野流冰的身子微微在颤动,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明晓溪看着站在离她几步远的牧野流冰,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好象怕她就这样离他而去。
冰……她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努力微笑: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可是明晓溪啊。
几十个拿着枪的大汉手心微微潮湿,他们认识这个少女,他们知道她对社长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们也不敢开枪。
牧野流冰的眼睛很亮,亮得惊人!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格格做响。
你就和我一起死吧!我要让牧野流冰痛苦一辈子!我要让他知道,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样的滋味!赤名大旗疯狂地大笑,在众人的目光下,拉着明晓溪纵身跳下深渊!
他真的疯了!他想死,她不想啊!
可是……
她……也快要死了吗?
看着众人的脸逐渐消失,失去重心的快速坠落使她好想尖叫出声!但是呐喊却好似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吞不进。
她才活了十八年……
就……要死了吗?……
虽然才坠落一两秒,为什么她却觉得好似已经过了很久?
电火光石那一瞬间!
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明晓溪诧异地抬起头。
是他,是牧野流冰。
他攀在一棵在凸出崖壁生长的小树上,右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凝视着她,目光很温柔,很温暖。
不要怕。牧野流冰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安慰一个受惊吓的小孩。
放开我。明晓溪坚定的一字一字地说,好象这样能让每个字更清楚些:你快放开我!
赤名大旗那个家伙还抓着她的手。这棵树是不可能支住他们三个人的重量的。再这样下去,连他也会被拖累摔下悬崖!
我不放……牧野流冰柔柔地对她微笑:以前我曾经放手过一次。那一次,让我痛彻心肺。现在,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笨蛋!明晓溪摇头:我全身都不能动,我只会给你添麻烦的!
赤名大旗阴森地看着牧野流冰:你以为你能救她吗?小子,别做梦了!这棵树最多只能顶住她一个人的重量。
牧野流冰拿出一把薄刀:赤名老狗,你的话太多了。
说完,刀毫不留情地向赤名大旗的手腕飞去!
鲜血猛然迸射出来!
56
赤名大旗惨叫一声,松开明晓溪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明晓溪痛苦地闭上双眼!
又一个人的生命,在她面前消失。
牧野流冰皱紧眉,小心翼翼把她拉上去。而他们两个人的重量,使得小树发出好像要断裂的声音!
明晓溪惊得大叫:冰……快放开我……你要是不放开我的话,你也会死啊!
说什么傻话?晶莹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滴落下来,牧野流冰坚定地对她说:你不会有事的。
终于,他把她拉上了小树。
明晓溪目光如炬:我不要你救我……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牧野流冰冰冷的手心轻轻贴在她火热的脸颊上:晓溪……
小树震动了一下,好象随时都会折裂。
他漂亮的唇角轻轻一弯,勾列出一抹温柔得能令人窒息的微笑。在最后的时刻,他对她说了最后的一句话。
牧野流冰跳下树枝。
明晓溪慌张地瞪大眼睛!
他说的'你不会有事'原来是要用他的命来换她的命?!
她不要!
如果这样做的话,她宁愿自己去死!
她只能清晰地感觉心好像被刺了深深的一刀,好深好深,让她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只留下牧野流冰最后的留下的话,深深烙在她的心里。
好好地……活下去……
……鸡婆。……
……做我的女朋友吧。……
……是!我是第一次吻女孩子,怎么样?!……
……可是我喜欢……我喜欢你这个笨蛋…………
……你笨手笨脚的小心摔倒。……
……那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坏丫头,真会给我找麻烦……那岂非让我从现在开始每分每秒都戴着它?而且,我还会整天担心它会不会自己掉下来…………
……
谁,是谁在说话?
回忆,仿佛在平静的湖泊中投入一粒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扩大——
她记起来了——
是牧野流冰。
一张张表情各异的面容,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旋转。
残忍的牧野流冰。
清澈的牧野流冰。
快乐的牧野流冰。
痛苦的牧野流冰。
好痛……为什么会那么痛?为什么会那么冷?她的心,仿佛离开了她的身体,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任由严寒凝结覆盖。
57
四周黑暗一片,不见一缕光芒。她迷惘地一直向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走去哪里。应该……她应该一直就这样走下去吧?……走到黑暗的尽头……
晓溪……你醒一醒啊……醒一醒……
在恍然之中,好象一直有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给于她温暖。他的声音唤住她,不让她继续向前走。只是……他的声音好悲伤,好象疼痛已经渗入心肺。
明晓溪的心在悸动,她不想让这个声音的主人难过。她好想,好想睁开眼睛安慰他……告诉他……她会醒……不要替她担心……不要为她痛苦……
她想起来了啊……澈……是澈吗?……是澈在她的身边吗?
晓溪……
终于……她撑开了似乎有万斤重的眼皮,突然而来的光明使得她微微眯起了双眼。
她扭过头,看着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的少年。少年的脸很诧异,然而诧异立即又被狂喜所覆没,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兴,好象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她的清醒而活跃起来。
澈……明晓溪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掌心里倦缩了一下。
风间澈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黑眸凝望着她,柔和得好象一泓温水: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会这样昏迷下去……臭丫头……你让我好担心……
明晓溪虚弱地笑笑,在枕头上轻轻地摇摇头:澈,你别忘了我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啊……
他晶莹优美的指尖不舍地画过她的面容: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明晓溪看了看四周,厚厚的深蓝色窗帘,纯白的大沙发,玻璃茶机上有一只漂亮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枝优雅的百合。她的手正打着点滴,药液顺着小小的管道进入她的身体。
这里好象是医院。说起来,她和日本的医院好象很有缘……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第几次来这栋白色的建筑了。
病房里的灯光很昏暗,只有她旁边有一盏小小的台灯发出柔和的橙黄色光芒。
澈,我昏迷了多久?感觉上好象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似的。
风间澈叹道:四天了。
她转过脑袋奇怪地看着笑容里突然含有浓浓苦涩的风间澈,蓦地有点忐忑不安: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大家呢?其他的人呢?他们去哪里了?
风间澈担忧地看着着急的明晓溪: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手心不适地按住自己的额头:我的头好痛!好象有什么是我必须记起来的,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澈,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变的很遥远: 流冰……他……
明晓溪看着欲言又止的风间澈,倏地觉得她的头更痛了。好怪喔……明明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暖,为什么她却觉得全身的血液好象都已经凝固?
牧野流冰……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然——脑袋里阻止她想起一切的障碍好象突然间消失……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噩梦……
心好痛,像撕裂成一片片那样痛。明晓溪整个人猛地跳起来,却因为体力不足而又跌躺回床上:冰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风间澈按住又想坐起身的明晓溪,低声告诉她:牧野组已经找到了赤名大旗的尸体……
不安汹涌地涌进明晓溪的心头,她的声音竟然也在颤抖:那冰呢?
风间澈看着脆弱的她,嗓音忽变得沙哑低沉,就象咒语一样,把明晓溪最后的希望撕成一片一片:他刚动完手术,现在躺在加护病房里。修斯大夫说,流冰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她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流冰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三个字震得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明晓溪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消失。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泪水——慢慢地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58
走廊上有三个人。
一个是身高接近两米,右脸上尽是狰狞刀疤的黑衣少年。他的双眼深沉得看不见底,全身被一种浓烈的肃杀之气包裹住。
他僵硬地站着,紧抿着唇,目光却怪异地透出一抹焦虑。
另一个是坐在长椅上,有着碧蓝恍若海水一般眼眸的可爱少年。只是他塔拉着脑袋,看起来很沮丧,似乎连他那头像阳光一样灿烂的金发也没有了生气。
最后一个是美得像深夜一样寂静的少女。她直挺挺地站着,骄傲的身影恍似一座冰塑。她美丽的黑眸幽幽地望着加护病房的门,奇怪的眼神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蓦地,门打开了。
一个淡金长发的男子走了出来。
兰迪一下子从长椅上跃起:修斯,情况怎么样?牧野有没有希望醒过来?
修斯摇头:难说。
兰迪张开嘴,刚想询问……
他什么时候会醒?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修斯身后传来。
是明晓溪。
看见她,众人一愣。
兰迪首先回过神。
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你还来干什么?!你害得牧野还不够惨吗?兰迪气得连头发都在飞舞,他冲上去紧紧地抓住明晓溪的肩膀:你说啊!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明晓溪仰起头凝望着沉默的修斯,眼神宁静得好似已经沉睡。她没有看兰迪,一眼都没有,好象那个抓着她肩膀不停摇晃的金发少年只是看不见的空气。
修斯淡漠地拿出一根香烟:也许今晚,也许明天,也许明年,也可能……
……?
永远都不会再清醒,或者是……死亡。
霎时,他这一句话震得她的脸雪白如一朵褪尽颜色的鲜花。
他……醒过来的机会是多少?
医学上来说,百分之六十他是不会再醒过来了。
'死'吗?……
恍然间,好象有千百只铁锤一齐打上明晓溪的心口。
他不会死。明晓溪努力挺直背脊,坚定认真地看着修斯:他不会死。
火光骤然燃烧在兰迪湛蓝的眼底。
他大力推开她:都是你!要不是你,牧野不会有事!为什么你要害的牧野每次都为你受伤?!上次害得他胃出血,这次你还要害死他吗?!
对啊……要不是为了救她,他本来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