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冰好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眸蓦然变得阴暗难测,空洞,迷惘,让她捉摸不定。
牧野,你怎么还在这里?可爱少年蹦蹦跳跳地跳向牧野流冰。
明晓溪探头一看。
金色的头发淡得就象阳光,那种夏日里最灿烂的阳光;大大的蓝眼睛闪呀闪,比一望无际的天空还湛蓝;纯真的笑容,恍若可爱的洋娃娃。
兰迪?
可爱少年的大眼睛眨了眨,半晌,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如甜甜的浆果一样甜:你可回来了,明晓溪,我们等你等了好久喔。
明晓溪困惑地眨眨眼,他们等她干什么?
兰迪好似看透了她的困惑,不满地微微嘟起嘴:等你……
兰迪。牧野流冰清淡的声音阻止了兰迪的话。
可是,牧野——
牧野流冰冷睨了他一眼,不愠不火,却严厉得足以让他闭上嘴巴。
晓溪,你站在门口不进去干什么?熟悉的女声在她身旁响起。
今天怎么大家都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明晓溪闻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妈——
可不就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的妈妈!
明妈妈双手提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牧野流冰和兰迪:晓溪呀,这是你的朋友吗?
兰迪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嘴角有两个像小旋涡般可爱的酒窝。金色微卷的头发绚丽如绽放的菊花:明妈妈好!我是兰迪。您好漂亮喔!和明晓溪那个奇怪的女人一点都不像,他在心里暗暗加上一句。
哎呀!好可爱的小男孩啊!明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兰迪,点了点头。
兰迪不满地撅起嘴:我不是小男孩!我和牧野一样大!他脑袋坏掉了才会以为她们不像。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兰迪在心里嘀咕,什么样的女儿有什么样的妈妈。
是吗?明妈妈仍然笑眯眯地看了看兰迪,但是眼神表明不信,让兰迪在一旁气得跳脚。她眼睛一转,看向虽然站在路灯灯光下却不见光明的冰冷少年:那这一位是?
牧野流冰的薄唇微微向上扬,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极淡极浅,但已足以:我是牧野流冰,您好。
好俊的年轻人。她瞄了眼表情古怪的明晓溪:晓溪,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你有这么出众的朋友?
呃——明晓溪心虚地低下头:我忘记了。
忘记了?明妈妈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只是眼神摆明了她不说清楚就要她好看。
明晓溪在心里哭泣。好无情的母亲,动不动就威胁人。
明妈妈看了眼正在生闷气的兰迪和在一旁漠不作声的牧野流冰,眼睛闪烁着别有用意的光芒:流冰和兰迪,既然现在到了晚餐的时间,不如你们今晚就留在我们家吃顿饭吧?
啊?明晓溪惨叫,这……这是在开玩笑?
啊什么啊,快帮我拿东西,今天走了一个下午都快累死了。明妈妈干脆利落地把两个袋子丢给明晓溪,又丢了一个大白眼给她。
牧野流冰看着明妈妈,瞥了一眼正拿着重重的购物袋的明晓溪,思考了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就打扰您了。
9
长胜武馆内。
明晓溪皱起眉心,小小的,洁白的牙齿狠狠地咬着筷子,从睫毛下面偷偷地看着正坐在对面的牧野流冰。
他瘦了好多,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地注意三餐。
回想起来,他们好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子在一起静静地吃饭了。她都快要不记得上次看见他用餐是什么时候……
忽然,牧野流冰倏地抬起头来,幽冷如古井的眼眸直直地对上了明晓溪的视线。
天雷遇上地火!
明晓溪脑袋一轰,头顶上好像有五只小鸟在飞……脸上火辣辣的,好象全身的温度都涌聚集在自己的脸上。
明妈妈的视线暗暗地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打转,悄悄地露出了一个明了的表情,她笑眯眯地看向兰迪:还适合你的口味吗?
兰迪猛点头:好好吃喔!
那就好。还是一脸慈祥阿姨的笑脸,明妈妈不经意地问道:你和流冰住在一起吗?
恩,对呀。只不过——兰迪放下筷子,苦着一张脸。我们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你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明妈妈诧异地睁大眼睛。
对呀,牧野他嫌宾馆的床太多人睡过,不舒服。租公寓的话牧野和我都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收拾也不会。请人嘛,牧野又嫌那些请来的工人一来就全盯着他的脸看。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不知道住哪里。兰迪想到今晚还不知在哪过夜,不禁垮下脸。
那可真不幸——明妈妈眼睛转了转:不如这样好了,反正我们的武馆大,还有几间客房,如果不嫌弃你们就先住那里吧!
噗!明晓溪把嘴里的汤全部喷出来:妈!你说什么?
明妈妈瞪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不卫生啊?我说什么你不是都听见了嘛?
爸!明晓溪看着笑得有如老狐狸的妈妈,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真是不知道妈妈又在想什么了。
明长河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坐在妻子旁边,态度摆明了支持自己老婆。
哇!这主意好!兰迪兴奋得眼睛发光,他看着牧野流冰:牧野,你说好不好?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牧野流冰放下筷子。
明妈妈不在意地摆摆手:一点都不麻烦,我们武馆最近人少,多你们两个才热闹嘛!你说是不是呀?老公?
明长河笑吟吟地点点头:你说的都对。
可是妈——我们……明晓溪尝试做垂死挣扎。
恩?明妈妈暗中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使得明晓溪只好乖乖的闭上嘴。
牧野流冰微微思考了片刻,抬起眼,他的表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倔强和执拗:那……就打搅您了。
他还真答应啊?!明晓溪错愕地看着他。牧野流冰的话像是一道咒语一样,她觉得自己好象已经僵化了。
轰!
一道闪电快速地划破寂静的夜空,好似一条银白色的龙。
透明而晶莹的雨丝,缓缓飘落。霎时,所有在雨幕中的景物,都变得朦胧缥缈起来。
明妈妈微笑着,仿佛早已经预料到牧野流冰会那么回答她。她高兴地拍拍手,看着已经傻掉的明晓溪道:
这真是太好了,晓溪,你带流冰和兰迪去客房吧。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为什么她没有反对的权利?!
夜色深沉。
雨滴滴哒哒的下着。
清寒的雨水,看起来就如天神的眼泪,晶莹剔透,如水晶一样美丽。
窗外一切的景物在轻风细雨中,显得是如此的模糊。
浅蓝色的窗帘轻轻扬起,如雪花那样轻,柔柔地抚过她的脸。
明晓溪张开手掌,看着凉凉的雨丝飘落在手心里,竟有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今天的意外惊喜还真的是多啊,多到她都忍不住想去庙里拜拜还神,让她别再那么精彩下去。
这下可好,拜妈妈所赐,他居然在她家住下了。他们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同居'?
她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明晓溪重重地敲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还是不敢面对他。
明晓溪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因为雨水过滤过而特别清新的空气,感受那沁人心脾的凉意。
所以,她决定了,不管怎么样,她先躲开他一个星期。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再去见他。
她明澈的眼睛黯了黯,明晓溪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要一碰上牧野流冰,就慌乱得像个孩子。脑子里乱七八糟懵懵懂懂的,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明晓溪叹息,那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她怎么样做才是对的?
窗外那棵白扬树的叶子轻轻地颤抖着,好似在嘲笑她的懦弱胆小。
明晓溪瞪大眼睛,不满地鼓起嘴。白杨老兄,你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我照顾了你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时你不报答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都要笑我?
白杨树还是轻轻地摇晃着,调皮的雨丝眨眨眼,悄悄地跳进了明晓溪的衣领内,她忍不住一颤。
好象有点冷了呢。
关上了窗户,半扯上了窗帘,走到床边,明晓溪往床上一倒,摊平成大字状躺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似乎想要把它瞪出一个窟窿。
嘀嘀!
响声划破了寂静的气氛。
明晓溪猛地一下子跳起来,脑袋差一点就要撞到天花板。
她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几下,转了转。
明晓溪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抚抚胸口,刚才真是吓了她一跳。看来最近很适合吓人,她今天就被连连吓了好几次,(其实还不是因为她自己在发呆的结果。)还好她的心脏够强壮,神经够粗。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晓溪:
你睡了没?如果我把你吵醒了的话真抱歉。现在外面下着好大的雨,温度底,你睡觉的时候不要忘记盖薄被。
澈
明晓溪的眼睛顿时柔和起来,一个暖暖的微笑在她唇边绽开:澈——
澈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细心的澈,体贴的澈,那个在她心里如神般出色的澈,不忍心看她为难,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就像口渴的人,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对喝不尽的海水,却要压抑自己,提醒自己并不能喝上一口。因为它很咸,喝了以后会更渴,会想要得到更多。
他就怕自己是那个口渴的人。
好傻的澈——
明晓溪的眼睛黯了黯——
澈,她伤害了他,是她一直在伤害那样好的他。
她往后一睡,呈大字形仰卧在床上,手机被她丢到一旁。
烦恼的事情别去想了。
明晓溪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
半晌。
明晓溪认命地又睁开了双眼,她只要一合上眼睛,眼前就会自动浮现出风间澈的笑脸和牧野流冰冰冷的黑眸。
怎么会这样?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耳朵上那颗光彩夺目的小星星,明晓溪望向窗外。
一片漆黑。
今晚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只有雨在沙沙地下着。
她的心情,竟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有点像。
翻个身把自己包裹在暖暖的被窝里,明晓溪决定明天早上一早溜人,学校也暂时不去了。等她想到对应办法再说。
只是——
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牧野流冰?明晓溪小小声地问着自己。
回答——
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10
清晨。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绿绿的树叶,闪闪发光的露珠,明媚的阳光。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公园里。
小鸟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蝴蝶优美地扑着双翅,轻盈地围在一朵小花旁飞舞。老人们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地打着太极拳,孩子们欢乐地在碧绿的草坪上奔跑、做游戏,快乐的笑声不断荡漾在小小的公园里。冰淇淋店旁挂着无数个粉红色的气球,微风吹过,它们轻轻地摇晃,好象也在开心地大笑。
多美好的早晨。
明晓溪闭着眼睛,坐在长椅上昏昏欲睡。她的脸色苍白憔悴,大大的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她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忽然,她身子一歪,猛地向草坪上摔去!
砰!
明晓溪脸朝地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可怜的鼻子热情地拥抱大地,做个无缝隙的亲密接触。
这一摔,终于把她的意识'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