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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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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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守家说:“关怀走,一股火急的。”
  石若玉的眼泪一下涌出来,关守家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
  汤正远在关海黎的精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好,生活完全能自理了。他能独自上街买东西,见人也知道打招呼。只是想以前的事情很费力气。
  一天电视里在播放老歌回顾,汤正远听得两眼发直。
  关海黎问他:“想什么呢?”
  汤正远说:“听着这歌好像想起来件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我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关海黎启发他说:“九四年春节咱们上街买年货,满街都在放这个歌。你说这个歌真好听,我说咱们买一盘带吧。你一问,十块钱一盒。死活不买了,说,还不如买俩猪蹄子吃了实惠。我说歌是歌,猪蹄子是猪蹄子。你说猪蹄子咱吃了,你把我当歌带,想听就拧我,一拧,我肯定唱得比他还豁亮。”
  说起往事,关海黎动了感情。汤正远伸手扒拉开她,他要看被她挡住的电视。关海黎心里非常沮丧。汤正远用遥控器把节目换到了体育频道上。
  他看着电视突然问:“邓亚萍不打球了吧?”
  “不打了。”
  “我妈住在芦台?”
  “对啊。”
  “我还有一个哥和两个妹妹?”
  关海黎用鼓励的眼光看着他说:“对。”
  “我在市政局上班?”
  关海黎高兴地摸摸他的脑袋:“你都想起来了?”
  汤正远看着关海黎问:“你是谁?”
  关海黎说:“你好好想一想。”
  汤正远皱着眉头努力想着。
  “看着你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慢慢想。”
  “不会是上辈子见过的吧?”
  关海黎心里很清楚,汤正远是选择性的记忆丧失,他忘了的就是他最不想记住的。
  5
  前段日子谣传的陶瓷厂要被私人买断的消息,近日被证实了。厂门口贴出了公告,陶瓷厂整改,进行人员调整。从工程师到工人,无一例外。没有拿到上岗证的,一律在家拿最低社会保障。公告上列出来一百多个名字当中,就有关海黎。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天,正好是关海黎的生日。
  四十岁是人生中的一个大生日,石若玉决定给女儿好好张罗张罗。不巧的是,关键和石小余都出差了。关守家提议说,到外面吃,他请客。石若玉反对,她说:“海黎的日子过得不顺心,你就别再跟她搅和了好不好?”
  “我是好意。”关守家看着她,一脸的委屈。
  石若玉说:“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这顿饭我不能留你,看见你在,这个生日她过不好。”
  关守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给她买一个蛋糕,你别告诉她是我买的。”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石若玉心里真不是滋味。
  饭菜上桌了,有鸡有鱼看着很喜庆。关守家买的蛋糕放在桌子中间,上面插着四根小蜡烛。
  石若玉点着蜡烛对关海黎说:“许个愿,一口气吹灭了。”
  关海黎伸脖子吹灭了蜡烛,石若玉给女儿一样一样地夹菜。
  “吃,好好吃,看你最近瘦的。”
  “妈,有酒吗?”
  “怎么想起喝酒了?”
  “我想喝。”
  石若玉看看女儿,很宽容地说:“想喝就喝吧。”
  她给女儿倒了一杯红酒,关海黎一口喝下去。
  她自己又倒了一杯:“这酒还真挺好喝的。”
  石若玉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问:“海黎,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关海黎说:“不顺心是正常的,顺心了,我倒觉得不正常了。”
  石若玉说:“跟妈说说,说说总比闷在肚子里强。”
  关海黎看着母亲,她的眼里满是悲凉:“从今天起,我就四十岁了。四十岁是什么年龄?是女人迎风落泪又没地方去说的年龄。妈,你想让我说什么?事业还是家庭?这两样哪一样是我能拎得起来的?”
  “人这一辈子谁都会赶上不顺心的时候。”石若玉安慰她。
  关海黎红着眼圈,嘴角挂着冷笑说:“你说我落到了这个孤家寡人的份上,是不是该喝一杯酒庆幸一下?人生真奇怪啊,就像是走进了迷宫,想着马上就要熬出头了,抬头一看,又回到原地站着去了。”
  “相信妈的话,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你觉得你现在好起来了吗?”
  石若玉被女儿问愣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关海黎说:“不过任何事情都要一分为二地看,三十九岁的时候我丢了一切,四十岁上我成了自己的主人,从形式到内容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主人。”
  这一顿饭她几乎没吃什么,整整喝了一瓶酒,关海黎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酒量,她步履从容地从母亲家出来。睡到半夜,关海黎头疼欲裂。她爬起来,冲进卫生间里一阵呕吐。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摸黑躺在沙发上。她觉得屋顶太低了,压得她有点出不上来气,她披了件带帽子的运动衫,脚下穿着拖鞋开门出去了。
  天有点凉,她把帽子拉起来戴上。关海黎在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该上哪里去。生活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拐了个弯,把自己从原来的轨道上抛出来,孤零零地甩在了这里。人是不能回头看的,可是往前看,她又什么都看不见。关海黎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灯影里,脑袋抵在膝盖上,憋闷已久的委屈和愤怒从腹腔冲出喉咙。她的哭声在寂静的晚上显得异常突兀刺耳。李江湖被吓了一大跳。刚喝的酒全部化做冷汗冒了出来。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五(5)
 
  他冲这边大喊了一声:“谁?”
  关海黎的哭声噎了回去,她直起身子,警惕地往李江湖那里看。
  逆光中有人影朝这边走过来,他的皮鞋声在夜晚里格外清脆响亮。关海黎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她拣起两块半截砖头,慢慢站起来。
  李江湖被灯光拉长的影子拐出街角,他的影子和关海黎的影子头顶着头站住了。他们俩站在各自影子的末端,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李江湖站在背光的地方,他身材高大,面孔模糊不清,凭直觉关海黎认定自己遇到了流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关海黎的头顶齐着李江湖的耳朵,她的脸被运动服上的帽子遮住,几乎看不到五官。从单薄的身材上判断,李江湖认定她是个不足二十岁的男孩子。
  “挺大个老爷们儿……”他伸手去拍关海黎的脑袋。
  关海黎两眼一闭,抡起半截砖砸过去,砖头贴着李江湖的额角飞了。
  李江湖吓了一跳:“我操!你真敢下手啊你!”
  关海黎另半块砖又出手了,李江湖低头闪过去,他扑过去抓她。关海黎撒腿就跑。李江湖恶狼一样地在后面猛追。两道强光突然射过来,把关海黎和李江湖罩在光圈里。他们俩不敢跑了,用手挡住强光,弯着腰拼命地喘着。
  关海黎的帽子从头上滑落下来,她的长发全部被汗水湿透了。看见她是个女的李江湖彻底傻眼了。
  巡警提着警棍从警车上下来,他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李江湖嗑巴了:“我……我……”
  “喘匀了再说,你先说。”巡警看看关海黎。
  关海黎弯着腰,她咳嗽得说不出话来。
  “家里那点事就在家里解决,光着脚跑到街上来打,不怕告你们扰民吗?”巡警教育他们。
  关海黎这才发现拖鞋已经跑丢了,脚上的白袜子成了灰色的。
  “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李江湖的态度非常诚恳。
  “打惯手了?还想有下一次?”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证件拿来给我看看。”
  李江湖赶紧掏出来证件递给他。
  “你当过坦克兵?”
  “当了18年。”
  “我当的是汽车兵。”
  巡警和李江湖两人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关海黎脑袋木木的,像梦里的人看着梦外的世界。
  李江湖指了一下街的那一边说:“这条街的16号是老兵酒吧,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到那里去打听。酒吧是我的一个战友开的。”
  “老兵酒吧?听说过。”
  “来这里喝酒闲聊的全是当过兵的和喜欢当兵的人,你来我一定请你喝酒。”
  “好,有空我一定过去看看。”
  巡警上警车。
  警车灯的强光照着李江湖和关海黎,汗落了,关海黎浑身发冷,上下牙打着冷战。李江湖把她运动服上的帽子拉起来给她戴上,手碰到了她的耳朵,他的手很暖和,让关海黎心酸得想哭。
  巡警从警车里探出头来跟他们道别:“快回家吧,还能睡一觉。”
  李江湖答应着,他拉着关海黎的胳膊肘往前走。关海黎不敢反抗,她走得有些磕磕绊绊的。李江湖脱下自己的大鞋扔给关海黎。
  “大点儿,凑合着穿吧,总比扎脚强。”
  “我不穿。”
  李江湖硬逼她穿上:“穿上!你不穿,我给你穿。”
  他弯下高大的身子,蹲在关海黎面前硬要给她穿,关海黎无奈只得把他的大鞋穿上。
  关海黎穿着李江湖的大皮鞋,机器人一样跟着穿着运动袜子的李江湖走着。李江湖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
  “喝酒了?”
  关海黎不说话。
  “你能喝多少?”
  “不知道。”
  李江湖笑了:“看样子有酒量,咱俩再喝点儿去?”
  关海黎警惕地看着他。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警察叔叔刚才已经给我验明正身了。”
  李江湖把证件递到关海黎眼前。
  “李江湖,转业军人,在宏伟汽车修理厂上班。”
  汽车驾驶证上的李江湖冲她咧着大嘴笑。他的笑容相当有感染力,不由人不对他产生好感。
  “走吧,走吧。”
  李江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拽着关海黎的胳膊硬把她拉走了。
  老兵酒吧打烊了,李江湖一只手敲门,另一只手还不忘拽着关海黎。
  关海黎甩他的手:“撒开,你老拽着我干什么?”
  “松手你跑了呢?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找着个酒友,我可不能让你跑了。”
  酒吧老板大头把门打开,看见是李江湖骂道:“你这狗日的,怎么刚来,没看已经关门了吗?”
  “少扯淡,赶紧给我找双鞋。这脚扎得受不了了。”
  大头看着他的脚扑哧一声笑了:“这王八蛋,怎么玩起赤脚大仙了?”
  酒吧里很暗,大头把桌上的台灯打开,他给关海黎和李江湖上了两扎黑啤。
  李江湖给关海黎和大头相互介绍:“大头,学名王朴,我的战友。这位是……我还真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叫什么?”
  “我姓关。”
  “对,小关,是我在街上捡来的。”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五(6)
 
  大头看看关海黎又看看李江湖,他说:“平日里你捡猫捡狗,怎么现在连妇女也开始往回捡了?”
  关海黎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说:“别叫我小关,我已经四十岁了。”
  李江湖说:“好,好,你帮我分析分析,一个四十岁的女人,看上去也不缺心眼,可她为什么像缺心眼似的坐在街上哭?”
  关海黎说:“不知道,知道了,我就不坐在那哭了。”
  李江湖哈哈笑:“明白了,你是个不喝透酒,不掏心窝子的人。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奉陪到底。”
  关海黎手里的一大扎黑啤见底了,她把杯子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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