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觉得害怕,心思更是坚定不移地要这样做。或许,冥冥之中,一直都有一个飘移在半空中的精灵,指引她的去向。
此时,不远处同样有两个男人在注意着她。其中一个是苏雷——自进入沙漠后,他一直都在注意她。这个女孩种种外露的表情,足以告诉他那一双“鬼眼”,她在沙漠或许真的有过什么故事……而这段因跟踪而至的关怀,绝对来源于他思想中某些已经被肯定了的情愫。
比如说,她梦中那个面容苍白身带伤痕的男人……然而,如果真有关联,为什么她不说他长得像那个男人,而是说他的声音熟悉?
另一个留意着她的男人,是曹尔。
苏雷几乎立即就注意到曹尔对舒娅的态度有点异常。而舒娅似乎并不觉得有些什么,或许还会认为他并不是在注意自己,只是觉得一个文弱的女孩跟着两个男人到沙漠地带感觉奇怪罢了。
由于人烟稀少,沙漠的路况都很差,整条公路几乎被流沙淹没,处于无人养护的半瘫痪状态。风沙不时四起,如潮水般汹涌的细沙不断地盖过来,沙细且软。下午时,车轮再次陷进沙堆里出不来了,无法开动。
无奈的向擎只好再次顶着漫天飞舞扑面而来的沙风下来推车。苏雷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便也下来一起哟哟叫着往前推!舒娅是吃苦耐劳惯了的,当然也非常卖力地站在苏雷旁边呼呼喘着气起劲往前推着,连吃奶的力也用上了。
曹尔也过来帮忙,却似乎有点刻意地站在舒娅旁边推着,眼睛又是渐渐地打量她。苏雷同样感觉到了,心中莫名地反感他这样留意一个陌生女人。
努力了好一阵子,车子再度启动。他们登车前行,艰难行走了一小段路程后,嚣张了一整天的太阳终于收起了它的热度,迅速地在地平线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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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捕捉爱情的翅膀(19)
第二天,他们弃车而行,跟着牲口在一尺多厚的沙土里慢慢行走。太阳明晃晃地照着,气温越升越高,不到中午,除了舒娅,男人们都脱得只剩下一身单衣裤了。
苏雷一路注意着舒娅,察觉她的眉眼间有时会挂上一抹奇异的迷惑。当然,他也下意识地留意曹尔是否继续注意舒娅。——这个以沙漠为生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强壮,皮肤黧黑。而这份外在的黑实,似乎就掩盖了他流露在五官之中的可能的阴沉味道。
感觉反馈出一种信息,他非常地不喜欢曹尔。
有时,向擎会和曹尔聊天。苏雷从中知道曹尔三十出头,是罗布庄人,因为喜欢沙漠和摄影,经常出入沙漠高原,久而久之,便挂名旅游公司,替探险或考古队伍担任向导。
向擎是个开朗健谈的人,与他谈天往往能够天花乱坠,无所不聊。然而,每每说至各人喜好或过往经历之时,曹尔会立即抿上薄得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有“绝情”感觉的嘴唇,不再发一言一语。
中午,众人支起帐篷,倚坐在帐边休息。
向擎望了一眼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舒娅,关心地问:“娅娅,累吗?”
舒娅默然摇头,视线疲惫地溜了一眼苏雷,见他盘腿坐在沙地上,眯着眼睛在抽烟。曹尔远远坐着,却好像仔细听着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们三人说的都是粤语,即使他能听懂,也十分吃力。
“以前在日本旅居,我见过不少蹦蹦跳跳说要跟着去探险的女孩,起程之际生龙活虎,每每到了一半路便溜之大吉,你倒是很特别的了——”向擎笑着用手臂撞了撞旁边的苏雷,“你记得吗?卫风那个仙女老婆,走山路居然如履平地,要是带她到沙漠来,把她那张小白脸晒成黑碳块,让疼老婆疼得毫无骨气的卫风气个半死才叫好笑呢,哈哈哈——”
苏雷眯了眯眼睛,故意扭过一点身子,那个角度,可以看到舒娅的表情,也可以留意坐在侧处的曹尔偷望她时的神色。
他闲闲地说:“那家伙出任务赚钱兼娶老婆三不误,我还没向他讨媒人费呢!要不是我,他们能这么顺利走到过家家这一步吗?”
“你也可以学学人家嘛,可惜这回是到沙漠——”向擎四处望了望,“除了骆驼,大抵是没有啥雌性肯当你老婆了——”
旁边的舒娅听得明白,不自觉地僵了僵身子。向擎注意到了,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本来心里已经有点别扭的舒娅小脸迅速涨热了。
苏雷轻扯了扯嘴角,视线略过舒娅微红的小脸,觑向不远处的曹尔:“异地情缘嘛,我倒是很期待的,至于雌骆驼嘛,就不必了,要是大灰熊你有意的话,我还是能够适当地祝福祝福你的。”
向擎嘿嘿一笑,却毫不在意:“除了雌骆驼,还有娅娅这个漂亮姑娘呢。哎——我说娅娅——”他伸出脖子越过苏雷的脸看向她笑着说:“虽然苏雷这人古里怪气、嘴巴臭气熏天兼没道德没品行,但若是受得了他的倒不会闷耶,想想看,你永远无法猜测他下一刻会有什么思想,会说什么话,这多有挑战性哪!”
这话越说越像是媒人口吻,舒娅小脸更加通红,不知说什么是好。
苏雷笑了笑,没有说话。眯起的视线却分明地感觉,不远处的曹尔,脸上流露出一种似乎是妒忌的神色……是妒忌吗?奇怪,怎么会这样?
他再度把视线溜回舒娅的脸上,感觉她除了女孩的羞涩,还有一份因为向擎的调侃而滋生的浅浅的……喜悦?——噢,这小女人看来有点喜欢他呢。
如果在平时,对舒娅这种中等货色他通常不屑一顾,甚至说些冷酷绝情的话,把一些令他感觉碍眼的女人初萌的爱芽毫不留情地连根拔起!
但现在,他似乎不想这么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仿佛是不想看到她一脸可怜的傻气而心生怜惜。还有,他想证实,曹尔脸上的妒忌,究竟是为了什么。
傍晚,风突然大了起来,四面八方地毫无阻碍地流窜着,发出吁吁——呜呜——的怪叫。天色,迅速地昏暗,刹那间,让人感觉到天地混沌、宇宙洪荒的悲凉。
虫工木桥◇BOOK。◇欢◇迎访◇问◇
第20节:捕捉爱情的翅膀(20)
忽然间,茫茫的天际出现了一道连绵起伏的深黛色山恋,边缘上有暗金色的镶边。这山恋逐渐增高加大,如一条巨蟒,卷地滚滚而来!
“大家小心,是沙暴!”木里和阿布跳起来大叫,“该死的,竟会在这里遇上了!”他们立即四散张望着。感觉那条巨蟒来势汹汹,越滚越快,越滚越大,浓浓的黄色越显深沉。三个沙漠向导连忙吆喝几峰骆驼和毛驴跪下前肢,卧伏在地,匆匆扑上前卸下货箱和行李。
曹尔神色一敛,迅速而敏捷地朝舒娅跑去……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拍,因为苏雷早已不由分说地扯过被眼前恐怖的景象凝定了一般的舒娅紧紧搂在怀里,再把面孔埋在她的头侧!
意欲搂护着舒娅的曹尔冷目一眯,掩去内中的阴鸷,僵硬的手迅速回复原状,钻过来护在舒娅的另一边。
顷刻之间,刚才硕大红艳的夕阳被大自然的奇迹淹去,只留下一点残存的淡红暗影浮动在昏黄的沙尘里。狂风沙暴已近在眼前,登时让人感觉阴风扑面,彻骨寒心。洒满金色余晖的晴朗天气,陡然变得阴沉沉的。空气干冷非常,尘埃布满空间,像一张巨大的黄尘织成的世网,瞬间包裹了一切。
六个人簇拥着皮大衣,紧靠在货箱筑成的墙上。隔着货箱,背脊可以感到沙暴猛烈的推力。风呼啸着,发出凄厉的呜呜声。
隐约中,舒娅感觉左右两个男人在护拥着自己,把自己搂在怀中护卫着的是苏雷,隔在自己另一边的是曹尔,那个陌生的向导。
在饥渴、寒冷、困乏中,舒娅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同样有着遍地的黄沙,也有着绿茸茸的草地。内中蜿蜒流过一条清澈的河水,两边河岸,种着茂盛的榆树。她穿着绣花裙子半蹲在河边,在清清的河水中洗涤着一方手帕……
六人醒来之际,已是沙暴过后的第二天上午,阳光分外明媚,他们尘埃满面,衣衫灰黑,活像是戏台上的黑面包公。这场刮了数小时的沙暴,提前把沙漠曾经的痕迹全数覆盖,让表面现象一切如新。
匆匆整理衣襟,吃了些许食物,喝过水,他们继续上路。
地势慢慢升高,平野逐渐被呈流线型起伏的沙丘所取代,如羽毛状的沙痕和巨大的月牙形大沙山渐渐呈现眼前,如同一个玲珑有致的女子,裸露出金黄色的皮肤,以最完美柔软的体态,静静躺在大地之上。
远处,升腾起一层暗红的薄雾,苍苍茫茫,无边无际。那些原来静止的沙丘,像是突然地奇异地轻轻飘动起来……这么原始裸露的美态,让遍布波状沙痕的金灿灿的沙地更显苍茫绝美。
舒娅看呆了,心中如期地升起一股熟悉的、却浸透着忧伤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确实如那些述说过奇怪感觉的人们一样,能够站立在一处从未踏足的地带,却有熟悉的感觉。
翻过沙丘,面前是茫茫然渺无边际的沙海。即使站立着的枯树,也被无情的狂风撕成一缕缕的,在蓝色的天和黄色的地上孤独伫立。
午休之时,舒娅更加沉默寡言,神色也显得有点呆愣,帮忙拆卸下食品后,便缩坐在一旁眺望远方,半天也没有动上一动。闪身在骆驼后的曹尔一边收拾着帐篷,一边不时偷望着她。苏雷则远远站着,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向擎曾听苏雷说过舒娅的那两个怪梦,现在也不再取笑她了。但有时会奇怪地打量着苏雷——觉得他在舒娅这件事上明显地放多了心思。这显得比较反常。而那个曹尔,对舒娅既关怀又躲闪,让做人做事都喜欢实实在在的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感觉这三人都古古怪怪。
午饭时,苏雷朝舒娅踱去,眼角一扫,感觉曹尔突然僵直着脖子望过来!他牵了牵嘴角,不动声色地上前和舒娅一排坐在黄沙地上,闲闲地说:“果真到沙漠了,感觉怎么样?”
“我总觉得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舒娅回头望了他一眼。——昨晚自己被他搂着睡了一晚呢,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不过,令她感觉惊奇的是自己在亲近他的同时,心腔会涌起一股柔软而温热的感觉,仿佛不用再忧心噩梦重至,不用忧心前路迷惘。长年相伴的孤独感觉,似乎在刹那间逐渐地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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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捕捉爱情的翅膀(21)
“事实呢?”
“事实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直到现在为止,那儿给我最深刻的感觉,是四面攀满墨绿色苔癣的高墙,墙头处插满尖利的玻璃碎片……高高的圆形大门永远下着铁栅栏,后门永远套着一条如手臂般粗大的锁链……”舒娅缓缓垂下眼帘,淡笑说,“那里也可以看到你们眼中的蓝天,踩着你们脚下的绿地,感觉却绝对不同。如同一个经常站在麦当劳门前的贫困孩子,他能够确切记得它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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