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满意得松开手,“算你…哼…”
刚安抚好情绪不稳的孕夫。“哔哔!”一双好奇的蓝色小眼凑近。
我和上官云侧头瞧去,不由都是哑然失笑。
不知何时,本在和狄狼贝贝疯狂抢食一盘牛肉下水的蘑菇头居然舒舒服服得跨骑在贝贝的头上。矮短几乎不见的小脚斜着一踹,贝贝居然乖乖配合,向上官云身边挪近了半步。
从怀里掏出随身的帕子递给上官云,我趁机开玩笑道,“云云,它是好奇,你个大男人家的,为什么还掉眼泪。是不是啊,蘑菇头?”
“哔哔!”蘑菇头配合得昂头叫了两声,似在应和。
抹了抹眼睛,上官云脸上的红晕更浓,“我、我肚子饿了,我去灶间瞧瞧。”
贝贝亲热得朝我拱了拱,拍拍它的头,我朗声大笑起来。感受到空气中的愉悦,窜上肩头的蘑菇头腆着自己圆溜溜的肚子,也欢快得哔哔不止。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有我圣朝右御史女大夫—苏子,出使梁南,破悉贼寇阴谋,功勋显赫,更有绝伦文采,过人才慧。特封宁国公,亲赐天凤令,御前免跪拜礼。”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特赐我圣朝丰郡王文丰婚配于宁国公苏子,五日后完婚…”
“…特赐善宁坊府邸一座,仆一百,婢一百,羔羊十头,骏马十头,帛两匹,绛两匹,绢两百匹,酒米各十二坛,黄金一千两,凤龙合鸣玉璧一双,梁南进贡白老虎皮两张,日东进贡鲛绡宫帐一顶…”
天色刚黯,烛火方明。一道道的圣旨,一箱箱的赐礼,出现在东市南永昌坊一个普普通通的二进小院里,街坊邻里顿时热闹起来。
“真不知道,咱这儿出了个女大官呐!”
“听说人家以前就是皇帝的亲信,保密的,最吃香最心腹的那样。”
“如今是郡王的妻主啦!那可是一步登天了…”
“知道么?听说就是那翰海阁的阁主。”“真的,真的?”“我就说嘛,散人是女子!那么妙的丹青,怎可能食粗手粗脚的爷们画的。”
“你瞧那堆金子?闪得晃人眼呐!”“哎,让我瞧瞧!”“那么多缸的米,啥时候能吃完?”“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当大官的家里使唤的人多,吃得也讲究,一斗米做不出几张饼。”“你知道什么,当官的都是吃宴,哪吃米呀!”“那陛下还赏米做啥?”“我、我…咳咳,说了你也不懂!”“喂,别挤啊!”…
看着门口墙头挤满的人头,我不由苦笑。风风雨雨几十年的大门吱嘎作响,不高的泥胚墙头也尘土纷飞。幸亏要搬家了,不然日后光是修缮这老院,就得花去本姑娘不少银子。
再看院内,更是鸡飞狗跳得忙火,因为不够亮,点了一遭的火把。我的人,宫里的人,马匹羔羊,礼箱酒坛,挤了满满一地。郑勃、宁非,甚至蔡姨齐齐挽袖上阵,有的核对礼单,有的端茶送水,有的派送赏银,热情得招呼着那些护送礼箱的太监侍卫们。
我笑着塞给那一天跑了三次,颇有些气喘的御前太监两锭金元宝,“梁公公,您里面坐,喝杯茶。就是地方小些,您可千万别嫌弃。”
矮胖的老年太监眼一眯,不动声色得将元宝收进怀里,谄媚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御史大人,哦,不,是国公大人,您文武双全,乃国之栋梁,前途无可限量。说起来,还是奴才沾了您的喜气。”擦擦额头汗水,“喝茶就不必了,陛下那儿还等着奴才复旨。”说着,拍拍我肩膀,蔡太监亲切笑道,“日后,国公大人能记得奴才,就是奴才天大的福分了。”
公鸭细嗓从耳边飘过,我一阵恶寒。
“小的们,天不早了,收胳膊收腿,和咱家回宫了哎!”
更已经打了三次,正屋堂内依然人头窜动,烛火通明。
龙二和吕熊抢着抱那一坛坛的御酒佳酿,蔡姨坐在那箱黄金前面,眼睛瞪的贼亮,就连在暗处护卫的梁南斗笠人也跳出了两个,显然对那张拆封的白老虎皮睹物思乡。
左边,宁非正在案旁,微蹙双眉,仔细核对、算计着礼品的数目价值,我轻揉他的眉头,宁非抬头一笑,“快好了。”
右边,郑勃和上官云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二人齐向我望来。收到我询问的目光,上官云挑衅一笑,皓眸微挑,郑勃却是一滞,脸红了半边,忙错开眼睛。
侧头,看那满堂的金光闪闪,我深吸口气。哎,这就是幸福啊!
“青哥哥,你看你看,”带着几分羞臊几分新奇,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嗓音自角落响起,“这龙这凤,活灵灵的,好像在动!”
“……”
“让狗子俺瞧瞧!”带着几分憨厚的男孩嗓音道。
“狗子,别抢嘛!这就给你,可别拉坏了!”女孩急道,“这可是皇帝赏给我主上的宝贝,你可仔细了!”
“知道知道!还主上主上的,酸不酸牙?…嗨!不就是块玉么?没啥。想当初,俺在江扬蝶花阁的时候,啥玉没见过…”
“青哥哥,你没事吧?”
“俺跟你说,就是那雨前台的…哎,小桐你别走啊,听俺说…”
嗤啦一声,侧门被拉开。
“哎!外头冻得很,干啥去?”
我懒散得扭头望去。没来得及拉合的门外,月下两个细长的影子。视线正对上一双回头望来,熠熠闪亮的宝石黑眸。
他哭了么?哭什么?心不由一颤。
“青大哥,你们等等俺哎…”门合上了,那双泪眸也消失了。
“想什么呢?”耳畔,郑某人温声道。
“没什么,”我笑笑,“今儿晚上的月亮好亮。”
“可还是不如这堂下的御赐之物亮,是不?”杏眸微眯,溢满了幸福,上官云凑前笑道。
我不由拉住他和郑勃的手,再斜靠在宁非肩膀上,笑道,“黄金千两,够咱们胡花好一阵子了,难道你们几个不欢喜么?”
上官云和宁非还好,回京路上同车多时,和我拉手亲脸,动手动脚的,除了真刀真枪的做,其它的几乎都当着另外几人作了个遍。二人此时倒极有默契,同时给我一个“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情。
除了临去梁南前那次,情到浓时,同文丰一起的香艳经历,郑勃还不曾当着其他人和我有逾矩的举动,丹凤眼极快得扫了一遭众人,耳朵便烫了起来,烛火下,粉红的可爱。
我飞快得在他耳下亲了亲,正经说道,“都是一家人了,习惯就好。”
“苏子!!!”三人齐声低呼。郑勃是摸着自己耳根,羞得惊呼,宁非和上官云却是听了我的开导,酸得要吐。
我故意色兮兮得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见三人这次齐刷刷的别头,开心笑道,“本姑娘就是要左拥右抱,欢乐开怀。啊,你们两个是妒忌郑某人了是不?来来来,云云,亲一个!嗯—嘛!小非…”
“啊!讨厌!”“苏子,别闹了,我账还没看完。”“苏子,蔡姨他们还在。”
堂下吕老熊轰然叫好,龙二双眼圆睁,朗春、涟秋和那两个斗笠人早就机灵溜掉,蔡姨带着笑意轻呸一口,拉扯着还在屋内的几只大灯泡退了出去。
第二卷 镜色无双 第六十七章 倒霉婚礼
“主子,俺们从金光街回来了!”身后噔噔噔噔,几个沉重的脚步声走进门来。
“嗯,那边要不要再高点儿?”我一边给忙里忙外负责指挥布置新府喜房的蔡姨、涟秋提建议,一边头也不回得问道,“那地方怎么样?老板打算盘多少钱?”
“说起来,还真他娘的不太贵,”接过下人奉上的茶水,几口喝光,吕老熊接着道,“那家酒肆也是才开没几日,桌椅板凳啥的,还都是九成新,锃亮锃亮的。主子,您说这街对面就是家胡姬酒铺,咱要是在那儿开饭馆,会不会也被那群绿眼睛娘们挤垮了啊,俺看着悬…”
我摇摇头。这吕老熊,被龙二抓着,念了快一月的书,好不容易出去撒了趟欢,一说起话来,絮叨个没完,没一句有用的。
旁边的狗娃见我皱眉,忙接茬道,“主子,俺们问好了,一前一后外带花园,一排灶房伙计住用的杂间,三进院子,算上那些家什,锅碗啥的,砸实了,统共五百两银子,不过得给现钱,那家店的老板急等着收钱置办年货,回乡过年。”
五百两银子,紧挨着皇城和西市…在这几日查过的店面里算是最好的了。我点点头,回头笑道,“就这家吧!等我这儿闲了,咱们一起过去,把钱出了,也好把地契房契拿到手。辛苦你们了!”
狗娃一拍脑袋,憨憨得笑道,“俺们辛苦个啥?倒是主子您…不过说起来,这长阳城可真大啊,处处透着新鲜。俺们几个靠在那绿眼娘们店的对过瞅了半天,要不是吕大哥胆儿小…”
吕老熊蜂蜇般一跳脚,急忙捂住狗娃的嘴,“好你个狗娃!在主子面前敢倒打一耙!谁说俺胆儿小了?俺只是说了句‘那娘们眼珠子象狼’,你就咬着不放了?!”
从梁南宣宁跟过来的几个粗壮汉子顿时哄的一声,笑了起来。涟秋一路听多了他们说话的粗鲁方式,不以为意,文昭赐下的奴仆们却都是一抿嘴,显是在强忍着笑。
本就是曾经添刀口挣生计的汉子,我也没打算拿什么官腔、威仪,“到后面歇歇吧,吃了午饭,咱们还有的忙呢。”
吕老熊这次倒是爽快,点头哎了一声。边走边小声嘟囔着,“幸亏那个娘娘腔不在,要不然,让他烦死,那家伙,跑哪儿偷懒去了?…哎,肚子好饿…”
我随意得看看四周,仆人婢女们都忙得前脚跟后脚,没人注意,不由松了口气。
因为准备开衣饰形象店和药铺的事,带着这几日在长阳城采购的一些工具、设备,龙二和几个随来的宁陵族人偷偷回翟关福地找秦老头去了。那里作为我和杨氏、宁陵两族的根据地,虽然有天险、机关倚仗,为了万全,还是不宜透露给太多外人知道,以免两族仇家盯上。回京的车马,除了宁非、我和秦亮、龙二、杨小桐,其他人,就连文丰,也只是隐约知道宁陵族有了个隐秘的安置地,事发那天,连夜大雾,众人只道走散了几十人,反正也是打算分散各地的平民百姓,有文丰顶着,也没人会细查。小心驶得万年船,仔细些总是没错。
龙朔五年腊月十六晴大吉易外出、婚嫁
又是搬家,又是扫除、安置的,足足忙了三天半,方才在开远门内的新府安顿下来。
天青蒙蒙的,四下一片静谧。
贴着双喜的薄绢灯笼上方,原本的“钱府”被换上了文昭狐狸御笔亲题的“宁国公府”匾额。我眯眼瞧了半天,金子倒是镏金,可那虫子乱飞…好吧,好吧,说好听些,是龙飞凤舞的草书,怎么看也不象是那几个字。
唉,估计大肚子狐狸被丰小孩胡闹纠缠,不得不赐字的时候,一定很郁闷吧。呵呵,唱者无心,听者有意,真是没想到,本姑娘那日朝宴上的一嗓子《一无所有》会有委屈哭穷的意思,外加正好日东混蛋在场,不能堕了圣朝威名,文昭这只善于算计的狐狸,这次也不得不忍痛微笑放血。
我弯弯嘴角,越发觉得门口那两头青岩母狮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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