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维持着姿势,依然没有回答他。他不知所措间,詹旃推开车门,小跑了过来。
“天鹅,你怎么了?”詹旃抱住了她的肩膀,关心地问着。一支手还帮她拍着背部。
低着脑袋的女生发梢抖动得愈发地厉害,犹自不做声响。
代笙急的团团转又不知如何是好。詹旃看了看骆天鹅,又看了看远处的简霁和牧塔塔,咬了咬牙:“代笙学长,你快叫他们过来!”
男生立刻恍然大悟,朝着他们就要大喊。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是垂头不语的骆天鹅。
看不清她低垂的脸,只听见声音并没有异常:“我没事。让简霁学长拦住塔塔,你们可千万别叫!”
“可是、可是你……”詹旃有些着急,语无伦次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代笙心直口快地道:“小天鹅,你别难过,我等等帮你教训简霁!”又觉得不对,补救道:“其实,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骆天鹅声音里有笑意:“嘻嘻……我知道呀。怎么会胡思乱想,是你们想多了!”代笙与詹旃面面相觑,都是不相信的样子。
詹旃小心翼翼试探着:“那你怎么埋着头?”
“我爸爸在前面,不能让他看见!”骆天鹅的脑袋更低了几分,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
代笙与詹旃都是将信将疑,却又无从反驳。等了一会儿,那个人终于走开了。
詹旃赶紧说:“你爸爸走了,没事了。”用手肘碰了碰骆天鹅。
骆天鹅闻言,立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远去的中年男人背影,拍了拍胸口,大呼:“还好还好!没被发现。”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詹旃跟代笙都带着几分小心,偷偷看她的脸。发现真的干干净净,哪里有半分的泪痕什么的。
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好,另一边的男女生也走了回来。三个人才迎了上去。
代笙走在最后,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了骆天鹅的帆布鞋上,有暗沉的颜色,像是油滴在了上面,又像是水。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着轻快走过去的骆天鹅,正拉着牧塔塔的手,歪着脑袋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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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消失的伤口? '本章字数:205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9 21:35:21。0'
骆天鹅看到走过的牧塔塔,笑容明媚迎上去:“塔塔,我帮你把头发弄一下,上面沾到了东西。”
代笙跟简霁都神色有异,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东西”呀?不过,却没有说话。
詹旃满脸疑惑:“天鹅,塔塔头上哪有什么……”
却马上被简霁打断:“我们先上车。堵在大门口很影响别人路过。”然后,对詹旃向着车指了指。
詹旃愣了愣,看了看骆天鹅跟詹旃,还是识趣地跟着男生们先到车上去了。
牧塔塔并不疑有他,按骆天鹅的要求转过了身,矮着身子,垂着脑袋。却感觉到骆天鹅在接自己的头发!连忙喊:“天鹅,你干什么?”
骆天鹅笑得狡狯:“我帮你重新弄头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梳子,帮她弄起来。
牧塔塔想逃,却碍于头发被掌控着,毫无办法。只得听之任之。
过了没一会儿,骆天鹅就完成了自己的发型设计。看着牧塔塔满意地点着脑袋:“这还差不多嘛!”
“你把我弄成什么样了?”牧塔塔晃着脑袋,只感觉得到,这肯定不是自己的马尾辫了。
可骆天鹅却不肯给她小镜子看,自己率先走了:“我们上车吧!”
牧塔塔用手摸了摸,却也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祈祷着不会很怪异就行了,扭扭捏捏、慢慢吞吞地走过去。走到车前,就听到代笙的声音:“这样才配衣服嘛!小天鹅的手艺很棒噢!”
牧塔塔心里喊遭,跑到了车子的后视镜去看,却发现自己也只是跟骆天鹅一样,头发一左一右高高扎了起来。心里才颇觉放心。
不过,车里的人却觉得大不一样了。刚刚一个独马尾的牧塔塔配上这么一身衣服,虽然也好看,却总觉得格格不入。这一下经过骆天鹅的巧手,给她额前留了多一点刘海,又将头发分成两股高绑着,将刚刚的呆板一扫而光,显得活泼又开朗。
一行人终于都坐上了车,两个男生坐在了前排。骆天鹅坐在中间,旁边是两个好友。简霁发动了汽车行驶起来。
詹旃隔着骆天鹅对着牧塔塔笑着说:“塔塔今天好漂亮!快把天鹅都比下去了呢!”
牧塔塔急忙解释:“我只是找不到衣服穿了,看到了这一件才……”
詹旃却说:“没想到,塔塔也会穿裙子!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牧塔塔摇晃着脑袋,绑成两个的头发也跟一摇一摆,像是拨浪鼓:“这是裙裤!看起来像裙子而已!”又想了想,继续解释道:“是我小姨寄给我的。”
詹旃点着头,大为赞赏:“很好看呢!”又对着骆天鹅说:“天鹅会不会吃醋呀?”
骆天鹅拉着牧塔塔的手,俏皮地笑:“我巴不得塔塔天天都这么好看呢!免得每天都跟个老太婆似的。”
詹旃碰碰骆天鹅的肩膀,道:“那你就不怕班花变成塔塔了呀?”一边说,一边冲牧塔塔眨眨眼睛。
骆天鹅不以为意:“那有什么,还不是自家人。”又对着詹旃满脸揶揄:“你今天也是一反常态,穿得这么隆重!”
詹旃忙不迭摇手:“没有啦,是我妈妈让我穿这个的。”
坐在前面开车的简霁,嘴边却撇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个女孩子的话,看来以后也只能信一半了。或者,连一半都不能轻信了。
明明之前,对着代笙可是说专程买的,不过这个粗心的家伙看见他塔塔了就没听见。现在竟然改口成了是妈妈的命令?
忽然,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一时抓不住头绪,从后视镜里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穿花裙子的女生。这才恍然大悟。
他略思索了一下,语调随意地问:“詹旃的腿好了吗?医用纱布怎么拆掉了?”
几个人闻言,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调转到了她的腿上,那里光洁一片,别说是包扎用的纱布了,就连前几天看起来格外严重的青红肿块都消失不见。
而且,明明昨天还看见她脚踝因为拐伤而涂满了红药水,今天看来也并没有大碍,不但没有红药水的残留色,并且也看不出来有任何扭伤的迹象。
骆天鹅在刚才詹旃下车跑到自己面前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开口去问,这一下却被简霁直接讲了出来,颇有些意外。
不过,她不动声色,拉了一下旁边就要开口发问的牧塔塔,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到嘴边的疑问。看到她眼里的不解,却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着。
车内一时有些静谧。代笙转过身,趴在靠椅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詹旃好几遍,直看得女生心底发毛,这才皱着眉头说:“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女生的脸上带着楚楚可怜,看了男生一眼,低下脑袋说:“没有。我只是不想看起来那么丑……”
这并不能打消代笙的疑惑,虽然他是觉得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很过分,不过这的确很奇怪啊?所以,他还是问了下去:“可是,为什么那些红肿和伤口都看不见了?”
詹旃泫然欲泣,眼眶泛泪的样子让人禁不住就想大骂代笙,她将裙摆拉高一点。沾了一点唾液,点在了脚踝处,揉了揉。
那里的颜色就从白色,慢慢淡开,转变成了狰狞恐怖的青紫,还有詹旃“咝咝”倒抽冷气的痛呼声。她将脸埋下去:“我让妈妈帮我用粉底遮住了……”
声音很平和,云淡而风轻。可是,每个人都看得到有水滴从她的脸孔一滴滴打落在裙摆上的红花中,晕开了湿润的痕迹。
她却竭力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带着某种倔强和坚强,隐忍着男生的怀疑。把委屈地泪水隐藏在阴影里。
“代笙,你这个混蛋!”牧塔塔终于大怒着,狠狠把男生的脑袋推远,跨过了骆天鹅,坐到了詹旃身边,拉起她的手,安慰:“詹旃别哭,不要哭了……”
语音里的爱惜那么显而易见,抱住了詹旃的肩膀,又掉头大骂代笙:“你有发神经啊!问东问西的!干嘛要惹詹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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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的代笙 '本章字数:201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10 10:16:26。0'
由不得牧塔塔不生气。这样哭泣的詹旃,可是为了自己摔伤的呀!而且,她还为了天鹅挡掉了被足球打到的危险!
詹旃是这样好的女生,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凭什么要被他们欺负成这样?!竟然,竟然连天鹅都……
看詹旃哭得愈发隐忍,眼泪却滴落到牧塔塔的手臂上,慢慢汇聚着在皮肤上形成了一条小溪,在地心引力的拉扯中向下滑落。
牧塔塔突然觉得悲哀,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哭着,死死咬着牙,却不肯发出懦弱的哭泣。就算是,将牙齿都要咬碎。就算是,就身体都要抓烂。就算是,难过得快要死去。也决不肯发出一分半点的声音。
那是属于她们这样的人,唯一的抗争方式了。
因为没有力量可以改变,因为没有力量可以保护。因为没有力量可以选择。
所以,只剩下的就是脆弱的坚强了,哪怕这种坚强本身就是这样的可笑而可悲。可是,这至少是她们唯一可以使用的武器。
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泪,那也是一种武器,让对方暴怒不休,却得到自己的妥协。虽然,这种武器如此地伤人。
牧塔塔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那些回忆里都有着哭泣,如同这样子悲哀却沉默的哭泣。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感觉到眼泪滴落在身体上,皮肤上的流动。看着它们滴落,却毫无力气阻止它们的出现。
她想到了那些怨,那些痛,那些恨!那些深沉剧烈的哀和愁……
于是,她用力地将詹旃紧紧抱住,说:“别哭。我们是坚强的!不会被任何打倒!我会保护你的,詹旃!”
被抱住的女孩子,终于是痛哭出声。那哭声里的忧伤与屈辱蜂拥而出,一泻如注。
那哭声惊了代笙,扰了骆天鹅,愁了简霁。将他们统统都在牧塔塔的脑海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却并非构成了绚烂的画面,而是灰暗惨白的破败之笔。
“停车!”牧塔塔一边安抚着詹旃,一边冲着开车的简霁大喊。
愣住的代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连忙道歉:“对不起,詹旃!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闭嘴!”牧塔塔转头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厌恶,“你这个混蛋!”
代笙的话就僵在了嘴里,还有他的脸和胸腔跳动的某种器官,都滞在了那一瞬。
不管牧塔塔多生气,不管牧塔塔多恼怒,她也从来没有口出恶言过,至少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是“双球小子”也不过是一种外号,代笙也只以为那是他们之间最亲近的昵称。
却,只是因为一个问题,牧塔塔真的讨厌他了。她脸上的嫌恶是那么的浓重,她眼底的厌弃是那么的显然,她嘴里的喝止是那么的狠厉。
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让她不要躲避自己,一直在千方百计让她不要憎恶自己,可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尽管,他那么努力地去达到她喜欢的样子,那么努力地让她会注意自己,那么努力地去对她好。
却,抵不过,这个叫詹旃的女生哭着的脸孔。抵不过,这个叫詹旃的女生摔倒的伤痕。抵不过,这个叫詹旃的女生泪水莹然的指控。
有那么一瞬间,代笙觉得自己是可悲的。
不管,离牧塔塔多么多么地近,却够不她。他不能像历年那样可以沉默着,不用说话不用表达,却被牧塔塔接受着。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那么的种种迹象,已经可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