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更加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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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了公司,我才又想到纪均泽,于是又直接去了他的调香实验室。
看到他两眼正盯在电脑上看着什么,见到我进来,没说什么,但是表情还是比较愉悦和放松的,明显是对我的不请自来表示欢迎。
看到他这张疲惫的脸,我心底的那种犯罪感又加深了一层…于是,为了减轻这种犯罪感,我来到他身边——
“在干嘛呢?”我绕到他身旁,已经可以很自然的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当个可以正大光明示爱的男朋友,俯首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
他唇角微勾,温柔的摸了摸我的手,表示简单回应,眼睛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封英文右键,可能是外国供应商给他发的吧。
说着,为了躲避他目光里的炽烈,我在这实验室里转悠起来。由于工作上经常需要找均泽对接,我也常来研发中心实验室这边。在蕙兰这个调香实验室里,堆放着取自世界各地的植物香精,比如保加利亚玫瑰、依兰、铃兰、牡丹、小苍兰等等,单是玫瑰就有很多品种,因为不同的玫瑰会散发出完全不一样的香气。
我还听均泽介绍过,植物的选取也是相当有讲究的,因为香气可以从花瓣、苞蕾、叶子、茎、主干、果实和根等多个部位去提炼,同一颗植物,可以发展出不同的香调,混合出不同的香水。总体而言,这里已经基本上荟萃了全球最神秘植物的根茎、香草和鲜花等,有时候为了得到一些稀有珍贵的香料,纪均泽可谓是动用各种关系,真是煞费苦心……
他看了半会儿电脑,心思却已不知不觉被我勾走,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真真,刚才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好像我是去年调的一款花香调的?”
“对啊。”
“你都没用过其他的品牌,就这么喜欢我的?”他问的有点动情,有点突兀。
我怔住,随之勉强的笑了笑,公式化的说道,“当然啦,我只用你调的,尤其是我身上这款,经典花香和草木香的结合,特别清新淡雅,比较适合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尤其是你还加入了我喜爱的芒果……总之,挺喜欢的。”
这篇话,我说得倒是比较动情,反正跟他之间,感情已经到位,无论什么版本的甜言蜜语都可以说得情真意切。
“你喜欢就好。”纪均泽点点头,倒是并没有深入追究我的真实想法,反正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崇拜和仰慕,或许,也在潜移默化中把我的赞叹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调香能力,以及在行业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他可以自己质疑自己,但对别人的质疑却很敏感……
“我还记得,去年调这款的香水的时候,受感冒的影响,嗅觉有点不灵敏,这香水也调得有些仓促,本还想多尝试几种香精的,却没那么多时间了。”他解释完,抬眼瞅着我……忽然有了情致,一把就拉过我坐在他腿上,动作有点霸道总裁的架势~随之,他的手也按耐不住的覆上了我的胸,轻轻揉捏一番~我不经意低头看到他这双突着青筋的,颇具男人力量的大手,正紧密贴着自己的秘密领地,心脏一阵狂跳,脸颊通红的要挣开他,“别这样吧,在办公室,很不好的。”
“什么时候给我,嗯?”他继续用手试探着我,有意无意在我耳边呼着热气,弄的我浑身燥热难耐,也令我的心智更加混乱不堪。
“以后再说吧,”我有点反感他直接跟我提身体上需求,我期待的是情到深处的顺其自然。他这样一提,反而让我兴趣全无。何况我们确立关系的时间并不长久,他也还没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对你?”他问。
“喜欢,但是要分清场合~”
“那你先走吧,让我静一会儿。”他突然说。
“生气了?”
“不是,我要工作。”
看来在他眼里,自己的工作始终还是排在我前面。我也算是看清楚了,他心情好、完成一件得意的作品时,才会找我来排遣寂寞,只有忙完以后突觉无所事事了,才会想起来给我一颗糖……我只是他工作生活之余的调剂品,可我还一天到晚怦然心动、甘之如饴。
“对了,均泽,那天那个丁婉姿说要你给她定制的一款香水,她有什么要求?”我猛然想到这件事,既然是关于丁婉姿的,就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纪均泽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她要求挺多。”
“哦?”
我在说话的同事,眼皮一抬忽然看到均泽的办公区域沙发上放着两件衣服,一件是中年男人的衬衣,一件是三岁小孩儿的外套。中年男人的衬衣很新,但是这小孩儿的外套看起来年代貌似已经有点久远了……这样的两件物品摆在这里,让我非常疑惑,忙指着那衣服,问均泽,“这是谁的?”
纪均泽随意的瞟了一眼,“丁婉姿拿过来的。”
我更加疑惑,“这谁的衣服,她拿过来干嘛?”
“那件衬衣是她男朋友的,那个衣服,是她儿子的。”
“她男朋友??”我简直一头雾水。
“嗯。叫陈碧海。”纪均泽倒是说的很平静。
“等等,你说陈碧海是她’男朋友‘?”
均泽望着我,“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们没结婚?”
纪均泽不明白我为何如此八卦,他还是耐心的告诉我真相,“丁女士只是陈碧海的情妇,并没有结婚。她把这个衬衣拿到我这里来,是要我多闻闻衬衣上残留的香味,那是陈碧海原配妻子用的香水,她希望我给她定制的这款,要压过原配的,呵,因为他们在两个星期后要一起出席一场慈善晚宴。”
听到这个消息,我如五雷轰顶般,被震得脸色苍白……连我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已经跟我毫无关系了不是吗?她当初抛弃家庭,这么多年只是一直在做别人的情妇,做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都不关我的事,不是吗?可为什么我还是会感到浑身的屈辱?
纪均泽问我怎么了?
我反问他,“你真的确定她只是陈碧海的小三?”
他蹙着眉头,对我的反应很疑惑,“这个是重点吗?”,随之摇摇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她提出什么样的需求,我都会尽量满足。就像高子谕所说的,客户永远是对的。”
“那,那小孩的衣服怎么回事?”我难以理解,“难道她孩子才三岁?”
“不是。她跟陈碧海的一个儿子,3岁的时候走失,至今没有找到,”纪均泽声调低沉的叙述着她的故事,“她一直很思念这个孩子,希望这款香水还可以给她一种回忆的感觉,可以回忆起她小孩的味道~总体来说,这就是她的那两点需求。”
我已经浑身冰凉,有关丁婉姿这一连串的真相,每个都足以把我击晕……原来她插入别人的家庭这么多年还不算,还跟陈碧海有过一个儿子。儿子不幸走丢了,她居然也有牵肠挂肚的时候,她居然也会思念自己的孩子,而她跟我生活了8年,再见面时却连我都认不出来……
“看来,她还什么都愿意给你分享啊,呵呵。”
“这个有什么,”纪均泽全然不知道我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把丁婉姿当成他众多的私人订制客户之一,“我必须得了解她得背景故事,才能更好得满足她真实的需求。”
“那,两个星期你能给到她产品吗?”
“尽量吧,”纪均泽淡然的说着,然后望着我,“要不你明天也来实验室帮我的忙?”
“……”我考虑了一下下,“嗯。我来。”
“一定要来。”他再次重复。
听到他这个语调,这句话,我不由得想到那天高子谕要我去珠江公园时的那种语气,那种朦朦胧胧的犯罪感又袭上心头,于是我像是要弥补什么似得,也重复回答,“会的,我一定回来。”
079你这是在求我吗
从纪均泽的办公室回来,我看到手机上有周闻笛给我发的短信:真真,问你个问题,绿筠最近是不是打算买车?
我看到这个消息,不禁哑然失笑,他提到绿筠二字,我大概也明白些什么了,干脆直接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喂,周总,你怎么不直接给杨大美女打电话问啊?还绕到我这里来,不嫌浪费时间?”
他在电话里呵呵,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我是给她打了电话,不过她没接,估计是没听到吧,就再问问你。”
“她这个丫头经常这样,手机一向都调静音的,恐怕是没听到。”我故意找了这个理由来安慰周闻笛,怕他对绿筠有什么看法,先帮着圆场。
“嗯,我就是上次无意间听到她提起说想买车,想试驾之类的,刚好我有个朋友的4s店新店开业,有好几款车在举行试驾活动,你帮问问她这个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去看一看,而且正好我最近也有换车的打算,可以一起去。”
不得不说,周闻笛这个理由找的真是恰到好处,不过我还是笑着打趣他,“怎么我听着你的意思,好像是在给你朋友的店做广告拉客户啊?”
“不是不是!”他立刻急着反驳,“真真你别误会,咳,有些事情你懂得,直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好啦,我知道的。放心吧,我会帮你转达给她。”
“嗯,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吧,谢了!”周闻笛语气很是轻快,言辞中对杨绿筠的那种追求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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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接到我爸的电话,他告诉我说他一个老同事做爷爷了,并平生第一次问起了我的情感和以后婚姻问题,被我几句话搪塞过去后,躺在床上我却又失眠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糟,搅得我心神不宁。
我再一次分析起跟纪均泽的这段感情来,他坚持要跟我’地下情‘不公开,工作永远排在感情之前,跟我也没有太频繁的互动,还要我等他三五年才考虑婚姻的问题……我真的要为了他这个奇葩的要求,活生生将自己蹉跎到三十多岁吗?有这个必要吗?我到底是为谁而活,难道外面的一个男人,还可以比我爸更重要吗?
三五年以后,我爸也六十岁了,到时候我一没成家,二没立业,还是孤零零一人,对得起他老人家吗?唉,我似乎想的太远了,可哪一个不是现实的问题。我不得不重新矫正自己的心态,到底是要放纵自己为一份看不头的爱情沉迷,还是清醒一点,为我爸的喜好而活?
在迷迷蒙蒙中,脑子里又不断盘桓着那天高子谕在海边,在公园对我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情话,一会儿又是他在那个婚礼上抱着那个新娘亲吻的画面,一会儿是他拥着我强心索取的恶劣行径,一会儿又是杨绿筠对他的痴心交付……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全部朝我围拢来将我紧紧的缚住,我感觉快要窒息,快要爆裂!
好不容易捱到后半夜,终于困的不得了眯了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是早上7点,我不得不挣扎起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堪,同时浑身没有力气,头也有点痛,总之很不舒服……似有所感,我转身刚好看到自己的床单上居然占了丁点的姨妈血,晕死!怪不得身体不适,原来例假又来了~一个月也过得太快了!
就这样忍着不适去上班。坐下来就想到纪均泽要我今天去他实验室帮着他做闻香工作,我知道这几天是没法去了……为什么不去,有个不好启齿的理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