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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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坡-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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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过阵子再说吧我看,你别胡来啊!”

  不胡来?不胡来那就不是王喆了。

  第二天计算机课,王喆真按头天原话跟王晓非说去了,而且还是公然在课上搂着王晓非说的。何文楠在后排见状极度搓火,一着急差点把显示器扔过去……

  放学我跟何文楠骑车回家,半道儿上他懊恼的跟我说:“王喆今儿还是替我表白了!”

  “哦,什么结果?”

  “那边传出话来了,说当她男朋友我有两条不够格,第一:不爱洗澡;第二……”

  “第二什么?”我追问他。

  “我长得不像张信哲!”何文楠说到此已经崩溃了。

  “哈哈!”

  “我操,你丫太幸灾乐祸了,赶紧快骑两步,我得赶回家洗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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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儿以后,何文楠算是坐下病了。无论谁在何时何地问他:“嘛去了刚才?”他总会高声回答:“洗澡去啦!”就为让王晓非听见!那么除去洗澡,第二步就是向张信哲靠拢。在此之前,何文楠还真不知道张信哲究竟是谁,住哪儿,是卖什么的!后来还是民工指点他说张信哲好像是唱歌儿的,唱过《爱如流水》,你要买磁带跟我走!

  “上哪儿买去啊?”

  “还哪儿?上金三角啊,那儿磁带三块钱一盘儿,花十五块钱送一随身听!”

  当天下午二人骑车来到金三角,经过疯狂砍价,何文楠买了张信哲的所有磁带,民工买了个十块钱的随身听。回家以后民工拿着随身听跟工爷爷显摆:“爷爷,你看我买这东西便不便宜?”

  “多钱啊?”工爷爷和蔼地问。

  “十块钱还带两节儿电池!”民工自豪地说。

  “好孙子,真会买东西,来咱们试试效果!”

  于是爷儿俩兴致勃勃地往炕上一坐,一晚上就把家里储存的20多盘磁带全给卷了。民工不甘心,第二天跟付嘉跑金三角去讲理,结果被摊主告知:十块钱的随身听只能兼容三块钱一盘儿的磁带。民工无奈又花十五块钱买了专业磁带,他当然不听流行歌曲了,买回的都是《马三立相声全集》。从此民工疯狂爱上了马三立,他个人最得意的段子是《练气功》,几乎整段相声他都能背诵下来:

  “小虎,你手里拿的嘛?”

  “二伯?”

  “问你拿得嘛?”

  “苹果,二伯!”

  “苹果?来让我咬一口!”

  “二伯?!”

  “要倒霉你信吗?你要倒霉你信吗?”

  “二伯,那你咬一口吧!”

  “咬你手别赖我啊!拿过来啊,倒霉孩子护食,没出息!”

  “咔嚓一口!你拿着吧,看你这半儿多好,没核儿了!”

  这说的不老徐嘛?!民工暗想,我得拿班里让他们听听去。第二天民工揣着随身听来到班里,逮谁给谁听这段《练气功》。有几回正听得高兴,却没留神被老徐发现。

  老徐颠蹬着走到民工近前:“民工!你手里拿的嘛?”

  “随身听老徐!”

  “随身听?来让我听一会儿!”说着就抢走了。

  从此老徐的形象就被等同为张二伯。

  几乎是在同一时期,老徐的漫画形象也日趋成熟。具体情形见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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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老徐的漫画形象在班里流传开来,这幅浓眉毛、小眼睛、大鼻子、板儿牙的面孔开始频繁出现在大家的课桌上、作业本里、化学书中,最后终于被画进了教室后尾儿的板报。那期板报最先的主题是学雷锋,李欣之让我帮她画个雷锋扛枪图,然而画好没多久就被付嘉、民工以每日一笔的速度改成老徐了。开始老徐还没有觉察,直到有一天上课时猛然一抬头。“咦,我怎么越看后面黑板上那雷锋越眼熟啊?”

  经过一番简单盘查,付嘉又落网了,做案动机是报复亮马桥之辱!当天晚上老徐偷偷往付宅打电话告状,添油加醋的揭发付嘉平素在学校跟自己作对的案例,并要求付爸爸严格管教儿子为自己报仇,于是这一回合付嘉又折了。当然付嘉是不甘心失败的,第二天中午付嘉伙同我和民工去金三角买了一瓶502,进学校直接奔车棚子把老徐自行车锁眼儿堵上了。

  第二天化学课老徐深情的对大家说:“今天我们抽出点时间来进行安全教育,大家每天上学一定得把车锁好了,拿我来说吧,每天都把车放学校车棚子里,这都有小偷去偷。昨儿晚上我下班儿准备骑车回家,发现车锁打不开了,我拿钥匙捅了一多钟头都没捅开。后来我一琢磨肯定是小偷拿万能钥匙去撬我车,结果车没敲开钥匙还折里头了。我扛着车到旁边修车铺把锁给锯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就算很幸运了,车还没丢,看我这回多幸运……”

  “就是就是,您太幸运了!”下面的同学连声称赞道:“您这幸运都是积出来的!”

  越几日,班里做大扫除,老徐临走不慎将兜里Bp机落在讲台上。同学们得知是老徐的都纷纷出主意说扔了、赶紧扔了,每天上课这破玩艺都叫唤个不停。这时付嘉站出来阻止道:“扔了多不好,就放窗台儿外头,咱看他能找着不能!”

  越明日起,老徐每天开始在教室寻宝,讲台、角柜、幻灯,连门框上都找遍了,哪儿都没有。老徐公开私下问了不下十余个当事人,问到的不论男生女生都一拍胸脯说压根儿就没看见,可见老徐这人缘儿混得多好!最后老徐一跺脚一咬牙,直接买了个手机,每天有事儿没事儿都攥着手机在班里招摇。虽然学校明令禁止师生在上课时间开手机,但老徐依然顶风上,一上课手机就响。

  这天上课,老徐手机又响了,他就手接通电话:“喂,媳妇儿,怎么样?生啦?男孩儿女孩儿?好,我马上就去!”

  2000年春天,38岁的老徐终于有孩子了,是个丫头!有孩子之后的老徐,更加猖狂了。

  其实据同老徐共事多年的老马、张万达等老教师反映,从前老徐并不是这样儿。老徐从小生长在地安门一带,老太徐很早就下世了,多年来老徐和徐母徐妹妹一起住在一间七平米的小平房里。那房子从光绪末年就是危房,外面下小雨,屋里下中雨,外面下中雨,屋里下大雨,实在雨太大了,全家人就上院子里避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老徐长大成人并考上了北师大师范专业,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五十五教书。初到五十五的老徐凭借着艰苦奋斗,夹起尾巴做人的精神迅速走红,他三年评中级,六年评高级,成为了五十五最年轻的学科带头人。然而这时,幼年不幸给他烙上的性格弱点也开始逐渐显现出来。有人老爱提到宿命,宿命是什么?宿命就是周围环境给一个人打下的性格缺陷,而这个缺陷往往会伴随人的一生,让你永远也走不出自己亲手制成的罗网。

  得志之后的老徐开始混日子,无论什么事儿自己合适就得。他首先大闹主任室,在科技馆旁边闹出一套单元房,然后从班里一个叫歌德咪斯的同学爸爸手里低价买进一批装修材料,最后强迫民工的爸爸给他装修房子。在学校他经常是啃着烧饼讲课,照着教参出题,写着写着还抄串了。拿王喆的话说,老徐现在就是糊弄,上糊弄校长下糊弄学生,自己往躺椅上一靠做个既得利益者。其实像老徐这样的人,几乎每个单位都有,保不齐多年以后自己也会走上这条路,不说也罢。

第八回:大宴东华门群英逢劫难;醉卧急诊室刘康戏护士
词曰:

  淡酒催前事,岁末忆经年。

  灯花共剪长夜,掷笔复茫然。

  曾是五陵年少,空记芳华梦好,饮马过西山。

  拟住韶光翼,容我醉时眠。

  念平昔,行路永,梦萧然。

  红尘一半流水,一半莫凭栏。

  乞得东风词笔,漫数来时踪迹,别绪满风烟。

  蜡炬空流尽,点点与斑斑。

  ——寄调《水调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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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水调歌头》是我在2001年岁末所作,当时我刚开始写这部书的初稿,这首词被用在全篇开场的位置。2001年冬天,我在廊坊度过大学一年级,廊坊的生活是平淡的,昔日的兄弟们山南海北、天各一方。十字坡那段朝酒晚舞的生涯如流水一般远去了,于是我当时就产生了写一篇回忆录的想法。十字坡、望月楼、回民馆儿、皇城根儿,每一个地方都承载了太多的青春年少。那阵子,我每天熄灯后打着电棒儿趴枕头上写,每天两千字,我想这也许是纪念我们往昔岁月的最好方式。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本套书写到这儿开始渐入高潮了,前面咱们连铺带垫让几个主人公一人露了一小脸儿,无非是在特定环境下体现一下每个人不同的性格,从此往后开始进入重大事件。所谓的重大事件,第一就是参与的人多,第二是线索复杂,每个人在事件中都会扮演不同的角色,从而穿起一个又一个热闹回目。而高中时期第一个重大事件就是被称作“五一劫难”的皇城根儿酒会,可以说没有“五一劫难”就没有我们之后所有的曲折经历。

  “五一劫难”在当年被看成是一劫,虽然那场经典酒局距今已经整整八年了,但而今回想起来却又如此亲切。这次酒会具体是谁张罗的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一拍即合倒是真的,当年的我、兰迪、刘康、王喆都是酒坛好手,此前在喝酒上谁也没服过谁,那天全军覆没的原因说白了就是较劲,纯较劲!

  话说2000年5月3号一早,天气晴朗,我和民工高高兴兴地骑车赶奔文化宫书市,民工依旧骑着那俩40多岁的二八永久车,今天买书的砍价任务就交给他了。2000年的五一是全国实行的第一个黄金周,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蚂蚁搬家似的都聚到天安门前——果然是全国人民向往的地方!我跟民工顺着牙缝一样的人缝挤进文化宫,来到从北数第三棵大柏树下等兰迪,结果乌秧乌秧的人潮把树都快挤倒了。

  “我操!这么多人,白拿不要钱啊?这咱那儿找得着啊?”民工焦急地说。

  “嗨,你听啊?有广播室寻人!咱找小喇叭去!”

  “走!”于是我俩一前一后冲过人群来到广播室,一打听才得知,人家只给家长找走丢的孩子,成年人不管!

  “这还不好办!”民工说:“咱就说外甥丢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

  “那干脆说儿子吧,不,说大爷!”

  ”别,别!找人要紧,报仇在其次!”

  之后公园大喇叭传出了嘹亮的广播:“游客们注意了,游客朋友们请注意,下面广播寻人。兰迪小朋友,兰迪小朋友,你听到广播后请到公园南门,听到广播后请迅速跑到公园南门广播室,你的两位叔叔正在此等候,再广播一遍……”

  五分钟以后,身穿黑色大背心儿的兰迪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用手比划道:“一猜就你们俩干的,我就在那棵树底下呢,叫你们半天都听不见!”

  “得了,得了,找着就行,走逛书市去!”

  “操这么多人怎么逛啊,咱赶紧出去找刘康他们喝酒吧!”兰迪提议。

  于是我们仨一转身就出来了,跨上自行车走天安门、东华门、过南池子一拐弯停在景山门前等刘康。等半晌不见来人,依旧去传呼刘康。书要简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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