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江湖莫测，掌握姑苏慕荣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绝学的大有人在。
既然在各处都占了坐位，选择权也就多了。上午在图书馆看得天昏地暗，下午转站阶梯教室好了。
刚好碰到秋千，更刚好的是她旁边有空位。
走过去打招呼，秋千没理我，坐下再打招呼，还不理。
“耳朵又不是让路边小狗叼走了，干嘛不理我？”
“……”
“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不理我？”我伸长脖子看了看，这丫头没戴耳机呀。
“谁让你惹我生气了！”秋千没好气地。
“我最近这么乖，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哦……是不是怪我脏衣服没留给你洗……”
“少臭美了！为了惩罚你我决定今天不和你说话了！”
“别呀！给个理由先？”
“谁让你不等我了，我越叫你你越走得快，我都说我脚疼了你还把我一个人扔山上了。”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梦里。”
“梦里？作噩梦了？是不是脚压着了？”
“不管！反正我生气了！”
“这……没道理呀！”
“反正看你就烦，你离我远点儿。”
“来块巧克力吧！阿唐新买的，比以前的好吃你尝尝……是不是担心不及格儿呀？别着急离考试还有时间呢！”我打开包装递过去。
秋千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抬头满眼深意地看我，笑了。
“倒是你……能都过吗？”
“够呛！”
“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限的学习上，不是以卵击石嘛！……不如破罐儿破摔如何？”
“这……我刚来书还没翻开呢！”
“看我刚买的手机，漂亮吧！……我想装软件，还想下载游戏，可我不知道怎么弄，你能帮我吧？”
“没问题呀！只要不叫我接你三招什么都行。”
我帮秋千收好东西走出去。
窗边那个位置果然没人坐，就连旁边位置都空着。
别说，那两条小便便还真是挺好用的，晚上让大波仔帮秋千也做几个好了。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是鄙视好不好。）
和秋千一起走出阶梯教室，说好用我寝室的电脑下载。
女生寝室管理员的眼睛跟扫描仪似的，只要是公的就别想混进去，一次有个娇小的男生穿着女生的衣服都被踢了出来。
我一边走一边摆弄秋千的手机，秋千紧张兮兮地说天太冷了它会不会冻着啊？
看着秋千冻得红红的鼻头忽然想起那年冬天的小鲁。
因为我的顽劣那次小鲁感冒半个多月才好，咳到最后都可以听到他呼吸时由胸腔发出的象风箱一样共鸣的怪声。
那时的小鲁很傻，被我们欺负却还擦着鼻涕呆呆地笑着。
只是我一时兴起跟人打赌说衣服只要淋了水冻起来就可以站在地上，便连哄带骗地把小鲁的棉衣扒下来，用水淋到湿透然后挂在树上，等到衣服冻得硬邦邦地戳在地上真的直挺挺地立着，只说一句“真的能站住诶！”一伙人便哄笑着散去，留下冻得唇色发青抱着胳膊颤抖的小鲁在雪地里发呆。
小鲁想起我时一定都是不好的记忆，被绑在筑着蜂窝的树上……扔进爬着癞蛤蟆的河里……在肚子上孵蛇卵……关进狗窝里……
真是没有一次是愉快的，总是被欺负被捉弄被取笑……
虽然我绝不允许别人对他有哪怕一个不友善的眼神，自己却整天以欺负小鲁为乐，也揍他也骗他也逗他也哄他……
小鲁……那边一定不冷吧？……
在那边有没有学聪明一点，别再被欺负了，用善良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拳头吧！
我深吸一口气，一股冷空气冲进肺里，冷而刺痛，象刀子。
我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天空，用力跳起来，伸手勾住柏树沉甸甸的枝桠用力甩了几下，树枝上厚厚的积雪飞散开来，白茫茫一片，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秋千尖叫着逃开了，带着满头满身的洁白的雪花。
秋千气鼓鼓地看我，然后也象我一样用力跳起来，却勾不到树枝。
再跳，还是勾不到。
我笑，跳起来。
落下时手里抓着一枝，秋千踮着脚尖抓住了，用力拉下来，拉低再拉低，然后瞬间松开。
扬扬洒洒的雪花飞落。
我和秋千似乎置身梦的世界。
秋千看着白色的我笑，我看着白色的她笑。
我一定没对你说过，我最喜欢雪地里女孩子穿着红色的外衣，还有远处孩子们打雪仗时的笑声。
秋千的红色外套在雪地里看着真的很美。
你看到吗？
想要你就说嘛 35
“六爷！你为什么讨厌下雪？”
“我没这么说。”
“可是你的表情和你的肢体语言是这样说的。”
“不是‘讨厌’，只是不‘喜欢’……不是怕冷嘛！快扔了，冻手。”我抓着秋千的手腕把她手里的雪球抖落，然后按在胸前围巾上擦干。
“漂亮吧？难得下这么大雪，而且是在圣诞节前诶！”
“那要不要出去玩儿？”
“好啊！可是……不看书了吗？”
“不是说要‘破罐子破摔’吗？放心吧！你这么聪明一定会逢考必过的，相信我，你就把心放进狗肚子里好了。”
“不是都说我笨嘛？今天怎么这么善良啊？”
“哥哥我哪天不善良了？习惯使然没办法……”我偷笑。
“那……马大善人，出发！”
这笨蛋，骂她都不知道。
秋千说在老家她的窗子虽然一年四季都是开着的，可是天气湿冷，她不喜欢，不象北方的冷是干的，屋子里都是暖暖的很舒服。
秋千非常喜欢雪，她说雪很圣洁，是上帝在严冬里怕我们太冷了为我们盖的棉被。
“大家盖一条被子好难为情啊！”
腿上传来一片刺痛。
这臭丫头到底是属什么的啊？
干嘛总是用脚踢人啊！
简直是暴力倾向啊暴力倾向。
真的好痛啊！
“大雪过后的世界象不象蛋糕堆成的？”秋千走在雪地上的样子象企鹅。
“象！”这次学乖了。
“这声音象什么？”秋千看着脚下，认真踩下去。
“呃？……”
“我是说踏雪的声音象什么？”
“象……”
“象不象走在雪地上的声音？”秋千狡黠的笑。
“不象，象僵尸嚼肉骨头。”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嘴让我看看你长的是什么牙？……让我看看……”秋千戴着手套的手扳过我的下巴。
闹过了，秋千缩在围巾里笑。
然后我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沉默地听着脚下踏雪的声音。
偶尔秋千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
骆驼说两个人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不会感到不安和尴尬的才是真正心灵相通的，而此刻即使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也感觉很舒服很自在，秋千也是很愉快的样子，难道……
我俩心灵相通？我和她？秋千？
太扯了吧？
街上人少车也少，却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地披着节日盛装，在洁白的世界里显得尤其圣洁。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电话响了，是家润的。
家润来电话说家泽快到了她们也快到了问我到哪儿了。
我笑笑说知道了知道了，马上。
然后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头看傻愣着的秋千，“家泽要来，一起去吗？”
“……好！”
看着车窗外走过的情侣我有些黯然，虽然早知道她们要来看圣诞专场演唱会，可是这一天到来时还是无法泰然平静地迎接她们。
家润……
家润……
这么久没见，一定变了吧。
家泽说她剪短了长发。那一头柔亮飘逸的长发。
疯子，冬天里剪什么短头发。
怪冷的。
下车时我用力深呼吸，提起精神。
秋千一直安静地跟在我身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和家润一起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长着一张娃娃脸，很乖的样子。
家润介绍说这我哥这我弟，这我哥女朋友。说他叫林楠。
介绍我们时没说姓名，介绍他时又没说关系，介绍秋千时又自作主张地说是我的女朋友。
我笑。家润对我还是这么理所当然。
接过林楠手上的行李，我随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友好和欢迎。
家润开心地大叫说太好了下雪了，然后歪着头看我，接着跳过来挽住秋千的胳膊，说：“嫂子！很高兴认识你！”
“我不是他女朋友。”
“你都不知道，我们一直以为他是同性恋呢！连我弟这么腼腆的人都交过女朋友，他却只和男生混在一起，要好的女性朋友连一个都没有呢！”
“那你是什么？不是朋友啊？难道也是男的？”我继续笑。
“当然不算，我是妹妹呀！笨！”
“是吗？他以前……都没有女朋友哦？”秋千鬼头鬼脑地问。
“当然没有，所以说啊！我哥可是真的被你迷倒了呢！是吧哥？”
“是啊！”我梦呓似的答道。
是啊！是妹妹才对……
想要你就说嘛 36
研究去哪儿吃饭的时候家润说想吃火锅，又说去吃酸菜鱼吧，咱哥喜欢吃鱼。
“你喜欢吃鱼吗？你不是最讨厌吃鱼？”秋千冲口而出，说完大概是觉得唐突，又说：“还是选你们爱吃的吧！”
“哥！你不喜欢吃鱼吗？”家润怀疑地看我。
“哦！别管我，你想吃什么？”
“奇怪？哥不是最爱吃鱼吗？高中时候天天都吃呢！”
“呵呵，大概那时候吃太多伤了。咱们去吃火锅吧！”
于是大家去吃火锅，看得出来那个男生很喜欢家润，会细心地帮她摘去围巾挂好外套。
家润拿下帽子，露出那一头俏皮紫色短发。
帽子把发型压坏了。
我习惯性地伸手，却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不是秋千……不能这样哦。
一直都是把秋千的头发弄乱，现在却很想把家润的头发理顺。
可是……
我停在半空的手摆了摆，招来服务生让他帮忙加一个姜丝可乐。
家润用手指随便拨了几下头发，那个家伙温柔地伸手帮忙。
他真的很爱她。
家润象一只快乐的小鸟，说哥你看我变了吗？漂亮了吧？哥你怎么都不打电话给我呀？为什么不回我留言啊？哥你干嘛一直笑都不讲话呀？哥你真的成熟很多诶！哥你是不是胖了啊？哥放假要不要一起去玩啊？……
秋千在笑，象春天柳梢的新芽，愉悦而恬静。
家润在笑，象夏日沙滩的浪花，奔放而热情。
家泽在笑，象秋季高远的天空，明朗而清新。
我也在笑，象冬天雪地的忍冬，含蓄却深情。
他……也在笑，象被爱神眷顾的傻瓜。
拥有着幸福的白痴笑容的傻瓜。
我不能叫他“那家伙”，也不能叫他“那谁”，更不能随口给他取绰号，因为他是家润的林楠。
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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