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少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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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少年时代-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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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回到店里,田头告诉优,说自己临时有事。看着对方遗憾的表情,他也稍稍体味到了一丝不舍。告别时,两人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
“我会再和你联络的,拜拜。”
优挥着右手,走下了连接着地铁的阶梯。又用一个父亲的表情笑道:“家里还有烦人的老婆孩子在等着呢。”
田头朝夏田等着的店走去,突然想起了喝醉之后掉进河里的那个赏花人的事。在最巅峰的状况下死去……如果放到自己身上,那或许就是十九岁那年夏天的露天演唱会吧。如果那个时候在巅峰状态死去的话,自己或许就成为一个传说了。不过这也是到了现在才会这么想,那个时候他并不认为那就是巅峰。田头一直相信,自己的未来必将创造更多的辉煌。
田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未来会是这个样子。想象着力如果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想法,他笑了。
“你是白痴啊?”
或许他会对自己这么说吧?
△ △ △
在刚升上初中的时候,一个和田头年纪差很多的表哥决定结婚后,送了他很多唱片。Supremes、杰克逊五兄弟、Stevie?Wonder……大部分都是黑人歌手的作品。对平常只听电视上播的歌的田头来说,那些音乐实在太震撼了。
从传来的乐声中,吹起了一阵未曾知晓的美国风暴。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结合着在电影和书本中得来的对国外的模糊影像,不停地膨胀起来……田头陷下去了。
表哥的唱片大多是进口盘,并没有附翻译。想知道歌词的意义时,田头就查字典。那些大多都是情歌。过了一段时间,表哥送的唱片已经不能让田头满足了,于是他开始自己买。根据广播中的介绍,无论是乡村音乐还是摇滚,只要是西洋音乐,他都听了一个遍。十四岁生日时,田头向父亲要了一把吉他作礼物。可是把喜欢的曲调拼命模仿了很多遍,听上去却还是那么刺耳,只能和自己生闷气。
田头像恋爱般喜欢过数不清的歌手,但一直喜欢不曾改变过的,只有Stevie?Wonder。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时,那双目失明的歌手摆动着身体唱歌的样子深深感动了他,回过神时,田头发现自己竟然哭了。那时候,他想到,自己也想象那样,做一个能音乐打动人的歌手。
初中时,周围并没有听西洋音乐的朋友。就算喜欢音乐,大部分喜欢的也都是日本音乐,崇拜偶像的居多。不管田头怎么热心地宣传西洋音乐有多好听,再怎么推荐,朋友们都没什么响应。即使逼着人家听过之后,得到的却也只有一句冷淡“听不太懂啦”。
田头就这样度过了知音难觅的初中时代,升上高中的同时,环境突然变了。隔壁桌的小日向优竟然也很喜欢西洋音乐。优也和田头一样,因为找不到音乐上的知音而渴望着“倾诉”。两人就像互相找到了沙漠中唯一的同伴一般,没完没了地聊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深夜的广播是他们的资讯宝藏。两人总是雷打不动地聊西洋音乐的专栏节目,第二天一边揉着犯困的双眼,一边讨论喜欢的歌手的新曲,讨论新人歌手。不久后,自然而然地,他们不再满足于讨论,开始有了“想自己做些什么”的想法。
加上优的童年玩伴——隔壁班的半田,还有半田的哥们——同班的奥宫的加入,高中一年级的夏天,乐队“move”正式成立。
在乐队里,优是吉他手,半田做鼓手,奥宫负责贝司,而田头则是主唱。说实话田头更想弹吉他。可是从初中时就是管弦部成员的优比自己弹得更好,他实在说不出自己也想弹。
最初,他们从翻唱喜欢的歌开始。优喜欢Beach Boys和Talking
Heads,和田头的爱好有着微妙的分歧,所以选曲一直都非常艰难。
同班同学里也有人组了别的乐队,但挂着西洋音乐旗帜的只有他们一个。那时,就连和其他人稍有不同、有些怪异这一点,都让他们感到得意非常。做游戏也好、玩音乐也好,无论做什么田头都和优、还有乐队成员在一起。大家聚在一起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演奏乐器、唱歌,是田头最快乐的事。
有了练习之后,他们的演奏、唱腔和风格都渐渐规范起来。为此田头非常高兴,开始期望自己能有更好的表现。优也整天有事没事就说“要是能作为一个乐队出道该多好啊”。田头虽然只是随声附和,并没有亲口说出来,但他同样也盼望着出道的那一天。他盼望着能成为像自己所崇拜的Stevie?Wonder那样被人尊为“神之嗓音”的实力派。
一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春天,他们都升了一个年级,成了高二的学生。虽然有重新分班,但不知算不算是孽缘,田头和优同时进入了2?B班。和优同班让田头高兴得不得了,一踏进教室就开始寻找优的身影,可当事人却坐在窗边,臭着一张脸,低着头。“早啊。”即使开口和他打招呼,得到的也只有“哦” 的一句简短回答。意识到优不同寻常的紧绷情绪,田头继续待在他旁边也只是徒增尴尬,只好在按名字顺序排的座位——优后方数两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前天在电话里聊天的时候,优的心情没有这么糟啊。田头回想了一下,自己那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惹他生气的话……但却想不出任何头绪。
两个不太面熟的人朝优走了过来,问道“听说你弟弟要到我们学校来念书了?”
“关你屁事!”
优低声骂道。
“你弟弟不是很有名吗?”
提问的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嘲笑的色彩。
“都说了关你屁事!”
周围的人看优生气,觉得很有趣似的,纷纷围过来挑衅,那两人却消失了。优的心情更恶劣了,半田和奥宫从别的班过来玩,他连理都不理。不过两人似乎并不是很介意,便转战到了后面田头的位置上。
“优的心情很不好。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了……”
田头用前面的当事人听不到的声音向两人询问。优的童年玩伴半田便低声答道:“大概是那件事吧?可能是因为他弟弟今天要入学了吧?”
“弟弟?”
半田快速地瞟了背后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优的弟弟可是很有名的怪人哦。所以他才这样吧?他很不乐意弟弟和自己念同一所高中呢。”
田头是独生子,弟弟和自己念同一所高中……这种感觉他无法理解。他开始怀疑,这至于让优这么不高兴吗?
结果,开学仪式那天,优自始至终几乎就没说过话,一个人先回家去了。第二天,他心情好转,也恢复了以往阳光灿烂的样子,但谁也没敢提起罪魁祸首——优的弟弟。田头也很想见识一下优那位被人称作“怪人”的弟弟究竟长什么模样,但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四月过后,五月中旬,在午休时间里,田头和半田、奥宫正聚在优的座位旁聊着天,突然从走廊上传来一个很特殊的声音:“小日向优在吗?”优急忙从坐着的课桌上跳下来,朝走廊跑了过去。站在教室门口的,是一个个头很高的学生,而且瘦得厉害,看上去更显得单薄。
“俺忘带词典了,借俺你的。”
优一脸不高兴地朝课桌走回来,从桌兜里拽出词典递给了那个学生。那学生个子很高,加上明明是来借东西的,态度却傲慢得很,田头想也没想就觉得他应该是高年级学生。那位说关西腔的高年级学生走了之后,半田轻轻嘟哝道:“力的个子又长高了呢。”
“应该比你高了吧?”
“他这点也很气人啊!明明是弟弟却长得比哥哥还高。”
优轻蔑地低声道。
“弟弟?”
听到田头的话,半田回过头。
“咦?他不是优的学长吗?”
半田拼命摇了摇头。奥宫低声道:“我刚刚也这么认为。”优则是……皱起眉低下了头。
“刚才来的是优的弟弟力。他和优差了一岁,今年刚入学。”
半田代替沉默不语的优解释道。
“可是,他弟弟怎么是关西腔?”
奥宫的疑问,让半田露出了苦笑。
“优在上中学前都待在关西哦。”
可是奥宫仍然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
“但优不是说标准语吗?为什么只有他弟弟还说关西腔啊?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我怎么知道?”
因为优的心情明显恶化,大家便没有再继续讨论关于“弟弟”的话题。田头曾经幻想过,所谓的“弟弟”,应该是个头比自己小、还会甜甜地叫自己“哥哥”的可爱孩子,可现在,他似乎看到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
田头第二次见到优的弟弟,是在暑假。那一天,田头在优的房间里做着乐队首支原创歌曲的练习。作曲的是优,词则是田头写的。原本想写英文歌词,但苦于语言能力不足,结果只好写成日语歌词,中间星星点点地夹着些英文碎片。
因为预定第二天要到半田家发表,他们想在那之前至少把他主唱和吉他的部分配合上,于是便专注地练习着。
优的家在郊外,离周围的邻居也都有一段距离,所以优说在房间里大点儿声也没关系。而且今天优的父母出门去了,他们没什么可顾忌的。趁着这个机会,田头放开嗓子大声唱了起来。当唱到最后的副歌时,房间的门突然猛地被打开了。
“吵死人了!”
突然的惊吓让歌声和吉他声戛然而止。转过头,两人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表情凶神恶煞、手扶脑袋、死死盯着这边的穿睡衣的男人。是优的弟弟。
“烂得要死的歌还在这儿唱个没完,吵得俺根本没法睡觉!”
优脸上染上了一层从未有过的凶狠色彩。比起被人家说“烂得要死”,还是两兄弟之间流淌着的紧张气氛更让田头坐立不安。
“大白天的你别给我睡大头觉!嫌吵的话就滚出去!”
优怒骂道,弟弟耸了耸肩。
“为什么非得是俺出去啊?这么想唱歌的话你们出去唱啊!在车站前唱两句,等人家扔石头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唱得有多难听了。”
在田头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怒气之前,悲剧便发生了。优以讯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弟弟,猛地揪起他睡衣的前襟打倒了他。但是弟弟也没有默默地挨打。他倒在走廊地板上,踹向优的膝盖。优一边怒吼道:“好疼~~!你这个王八蛋~!”一边回踢了倒在地上的弟弟后背一脚。两人互不相让。
“住、住手……”
田头也觉得还是调解一下比较好,却不知道该如何介入如此激烈的兄弟打斗,全身自然就没了力气。不久后,弟弟的体力开始下降,被猛踹一脚之后又被扔出了房间。然后,就像要隔绝病菌似的,优狠狠地关上了门。几秒钟后,门外传来了一声“呆子!”的咒骂,同时还有冲下楼的声音。打架输了的弟弟似乎是出门去了。
后来,他们虽然调整了情绪再次开始练习,却怎么也无法投入。曲子明明是优自己写的,却总是弹错,他火了,用力拨了一下琴弦,发出“呛”的声音。两人几乎同时说了一句“别练了吧”,这天的练习就这样划上了句号。优把田头送到玄关,道了个歉:“今天被我弟弟搅乱了,抱歉。”田头一说“没关系,我不介意的……”,便听到优一个深深的叹息。
“家里很安静,我还以为他不在呢。那家伙很拽吧?他根本没拿我当哥哥看。是不是所有弟弟都那个样子啊?”
即使听到优的提问,独生子田头也不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暧昧地低声道:“谁知道呢……”
离开优的家,田头径直朝车站走去。今天一早天气就很不错,稍微走了几步,全身就蒙上了一层汗,额头也冒出了汗珠子。明明以前曾来过三四次,可不知道是不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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