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音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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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音季节-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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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提琴手摆着姿势,握着比人更为粗壮的大提琴,端庄得令人肃然起敬。首席小提琴师站在指挥家的前方,微闭着眼睛陶醉在琴声中。在这支小型乐队不远处,一ê?黑色的三角钢琴正发出着铿锵的乐声。
  音乐电台,小型室内音乐会。
  这是一支钢琴协奏曲,合奏时各种乐器发出的声音,令人有一种沉醉感。不愧是专业性质的演奏,和业余的娱乐音乐就是有很大的质量差别。
  我仿佛被妈妈温柔的手抚摩过一样,心情渐渐地平稳了下来,忍不住微微闭上眼睛,想要徜徉在这音乐的海洋之中。
  我久久地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小音,听说八台有一部新拍的偶像剧,很好看呢。不如我们看那个吧!”
  当我在音乐的海洋中游曳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朵。我猛然张开眼睛,却看到林姨正微笑着看着我,带着皱纹的手毫不留情地搭在我手中的遥控器上,目光中露出一丝隐隐的担忧。
  好吧。因为是林姨,所以我不会反抗。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好。
  

01 披星戴月的天籁(5)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任由林姨调转频道。电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草裙跳舞的男生,一张脸涂得好像是麦当劳叔叔一样夸张,硕大的嘴唇红艳艳的,眉心还点着一颗美人痣。
  不喜欢。
  一点都不喜欢看这个呢。
  我悄悄地转过头去,不想看着这搞笑的电视屏??。可是突然,一道闪电般的光芒令我的心猛然一颤。
  我的钢琴。
  这是三岁时妈妈为我挑选的钢琴,也许有时候它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不论发生何种情况,我每天必须与它独处六个小时。它见证了我的手渐渐长大,也从来都坦然地接受我对它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抚摸。黑白键已经有些古旧,不过我还是很爱惜它们。
  我到底有多久……没有碰过钢琴了?
  我难以置信地悄悄伸出手,掰着手指头。
  一天……两天……三天……已经一个星期了。
  整整一个星期,钢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摆设,在客厅里张扬地伫立着。我就像陶渊明观赏莲花一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因为每时每刻,林姨都像个经过特别训练的特工,总是能够在我出现在钢琴旁的时候迅速伸出手阻止我!
  小音,现在不能碰钢琴哦!
  小音,要听林姨的话哦!
  小音……你怎么又……
  林姨的声音永远是软软的,丝毫没有任何责备我的口气,她的微笑很暖和,令我不忍心拒绝。
  我闷闷地坐在沙发上,思绪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我呆呆地望着钢琴,黑色的琴身闪烁着格外诱人的光泽,好奇怪,从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的我,其实并不喜欢弹钢琴呢!因为在我的心中,早就已经有另外一种音乐在流淌了!那是我心中的天籁,我第一次听见之后就深深地陷入了它的美妙。
  可是,我从小就是听妈妈话的女生。妈妈说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后来妈妈为我挑选了钢琴这条道路,我也乖乖地踏了上来。每天枯燥地练习,柔嫩的手指肚按得生疼,我都咬着牙走了过来。对我而言,钢琴和我,更像是两个患难兄弟。
  可是……
  为什么现在的我,会那么热切地想要去弹钢琴呢?!
  我注视着钢琴,目光火热得仿佛要把钢琴融化了。林姨在旁边紧张地望着我,仿佛只要我一个不对劲,她就会像飞虎队的成员一样,猛地扑出来把我按住,给我浇上一盆清醒头脑的冷水。
  她不知道,我的心里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拼命地爬行,痒痒得厉害!我恨不得马上就打开琴盖,哪怕就像是猫一样毫无节奏地在琴键上乱跳一气,我也会心满意足。
  可是,现在不行。至少是现在。
  我不能让亲爱的林姨对我失望!我不能……
  我努力地遏制着自己的念头,突然,叮咚叮咚—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我和林姨对望了一眼,林姨朝我露出温柔的笑容,点点头,好脾气地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看着林姨的身影离开钢琴越来越远,我的心,就像是即将参加海边夏令营的小孩,兴奋得噗噗直跳!
  再远一点!再远一点!嗯!OK!
  机会来了!
  我像个准备偷吃糖果的小孩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钢琴旁!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钢琴光滑的琴脊。一种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皮肤下,随着血管在身体中轮回,令我的眼睛也忍不住灼灼发亮。
  呼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就要打开琴盖。
  可是,琴盖仿佛被固定在琴键上一样,怎么都无法推开!
  我的手指头吃了痛,猛地蜷缩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
  钢琴居然被上了锁。一把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长方形小铜锁正嘲笑般看着我,仿佛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怪物。
  锁起来了。
  

01 披星戴月的天籁(6)
原来林姨如此处心积虑地在我的身边,竟然只是为了防备我去偷袭一ê?早已经上了锁的钢琴!
  妈妈,林姨,难道我真的病得那么严重吗?
  已经到了你们需要双重保险,才能让我安然无恙的地步了吗?!
  “小音,你在干什么?!”
  就在我沮丧地站在钢琴前发怔的时候,突然折回来了的林姨吃惊地叫出了声。
  “没……呵呵,没什么。”我双手垂在背后轻轻地说着,抬起头望向林姨。好奇怪,门铃响了,可是并不是有客人来,林姨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是她的手中居然多出了一束鲜花。雪白的百合花如同一位位亭亭玉立的仙子,正优雅地吐着芬芳,周围点缀的满天星,仿佛散落在草地中的细钻石,闪烁着别样的光泽。紫色的烫金包装纸和着透明的内衬,在花柄处还用一根深紫色的缎带结成美丽的蝴蝶结,垂下的部分就像是两根迎风飘荡的蝴蝶触须,令人浮想联翩。
  “真的没什么吗?小音的脸色好差。”林姨担忧地扫了我一眼,我注意到她眼角的余光仿佛不经意地ü?过黑色的钢琴,见钢琴没什么变化,这才如释重负般地轻吁了一口气。
  这么细小的动作,我都看在了眼里。
  “真的没什么呢!我只是想过来看看是谁来了!”不想让林姨担心,我干脆伸出双手挥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朝前走了一大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露出一个微笑,“林姨,你手中的花好漂亮!客人呢?”
  我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居然没有让林姨起疑心。她只是宽慰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将手中的花朝我递来。
  “快递说,这是一个不愿意留下姓名的客人,送给一位弹钢琴的女孩的。”
  “弹钢琴的女孩?”
  我愣了愣,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脑袋里闪出一个个问号。
  鲜花送给胜利的人。
  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无法打破的定理。就像每次钢琴比赛,最后获得胜利的人都能得到观众真挚的献花。他们捧着还带着露水的花束向全场鞠躬谢??,那一刻总让人觉得整个舞台上都笼罩着圣洁的光芒。
  从小到大,我也经历过很多次比赛,也曾经满脸稚气地捧着鲜花沉醉在震天动地的掌声之中。可是当我渐渐长大,却发现对手越来越多,我也渐渐越来越难登上最高的奖台,也很久没有嗅到过鲜花的香味了。
  一直到这次……
  这一次,我居然前所未有地跌入了深渊,我永远无法忘记比赛现场,坐在VIP第一排的妈妈满脸的失落!
  可是……
  眼前的这束花,在那么漂亮的深紫色缎带陪衬下,精美得令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我有些忐忑,最终还是张开手,接过了林姨手中的花。
  好大的花束!
  当我捧它在怀里的时候,竟然连林姨的脸都看不见了!只有从大朵大朵百合花中间逸出的香气,一缕缕钻入我的鼻腔,沁入我的心脾。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在百合花和满天星缠绕的空隙间游走,难以置信这真的是送给我的。
  是谁送给我的?!
  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到一个名字。我有些不安地捧紧了花束,居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不过很快,我的目光落在了花束中央。那里,有一张只有化妆镜大小、做成玫瑰花形状的粉红色卡片。
  卡片被用金色的橡皮筋系在一朵根茎最长、应该是主花的百合花下,随着我的仔细端详,显出了“庐山真面目”。
  我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卡片。这是一张香水贺卡,上面满是百合的甜蜜。我轻轻打开—
  “祝:
  贝多芬小姐早日康复。
  自然小调”
  这是……
  小小的贺卡上用工整的行楷写了几个简单的字眼。
  贝多芬小姐?这个称呼好奇怪,更奇怪的是那个落款,居然叫“自然小调”?
  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贝多芬……贝多芬……对了,我在比赛的时候弹奏的就是贝多芬!难道说……这个贝多芬小姐指的就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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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披星戴月的天籁(7)
可是……自然小调是什么?
  自然小调应该只是一种音乐术语吧?它又代表了什么?
  我困惑地抬起头,目光和同样困惑不已的林姨撞在了一起,我们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晌谁也没有回过神来。
  只有百合花幽幽的香气,久久地飘荡着,难以散去……
  叮咚!叮咚!
  就在我绞尽脑汁都无法猜出送这花来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门铃清脆的声响又一次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会是谁?
  今天怎么那么热闹?看来是“来客日”呢!才来一个又来一个。
  我的目光一颤,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是快递发现送错了对象,所以着急地又赶了回来。
  花束在手中已经捏得有些温热,我竟然有些忐忑,心跳也蓦地加快了不少。林姨转过身朝门口走去,似乎是想要去开门,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嘎吱—门却自己打开了。
  呵呵呵呵……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如同风一样从门口传来。我的心里突然一热,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用说就是—
  “小音,是我啦!傅羽苓!”
  是的,是傅羽苓。
  那个脸庞非常白皙、五官精致的女孩。
  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因为没有认真弹钢琴,我挨了妈妈的批,整整一天没有东西吃。是这个叫傅羽苓的女孩,从家里偷出时鲜水果猕猴桃给我吃,并且很认真地看着我说 “这样就够一天的维生素C”之类听起来很有学问的话。
  我吃掉了美味的猕猴桃,又老老实实地回家告诉了妈妈。结果第二天,妈妈拎着一袋猕猴桃“登门谢罪”,傅羽苓却对着我的妈妈吹胡子瞪眼睛—“阿姨,你这是体罚!是违法的!”
  呵呵呵!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被她的胆大感染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会顶撞大人的小孩,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奇怪的是,向来不喜欢别人反抗她旨意的妈妈,竟然很喜欢傅羽苓。从此以后,傅羽苓就名正言顺地变成了我家的常客。
  机缘巧合,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自始自终都是同学,而且是同班同学。
  久而久之,傅羽苓变成了我家的一个特别存在。她曾经在我家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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