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头上的纱布上已经渗出了细细血丝,她跌在沙发的一角,紧紧地抓着沙发布,布已经被手指绞成了团,皱皱的纹路,清晰又模糊。
欲裂的触感,刺激着脑部的每个活跃细胞,心底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最后,昏了过去。
Chapter16 春来意燃
“凌溪,我们还有机会的,不是?我不好的,我做的不对的,我都可以改;你喜欢当大女人,我也愿意配合你当个小男人,只要你点头,只要你能稍稍留意,我也在为你改变,只要你能用心去感觉。。。。。。”喃喃地说着,也不管她是否能听见,这样深情的话,夏思远是第一次说,也能说得如此顺溜,这些话,像把刀子,一点点地侵蚀着凌溪本就摇摆的心。陷在泥潭的边缘,眼看着自己即将下陷。
水性杨花,势利自私,太过功利,无论哪一条,她认为自己确实如此。
爱情,早就不是她这个三张多的女人衡量感情的唯一标准。经历过,品味过,失意过,这让还不够吗?
她一直都没有时间去体会去深究,她贪恋沈晓晨带给她的温暖,又想要得到夏思远的庇护,如果两者能够融合,如果她不那么贪心,也许,一切都不是难题。
只是,浸淫在社会中,她又能做到该如何去洒脱?
“我不要你了,我和你各走各路,咱们好聚好散。”这些话,让她去对着哪一方,她觉得自己都无法说出口。
她无法抉择,她无从抉择。
等到某一天,家里人都知道了沈晓晨的存在,和彼此纠缠不清的关系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将自己逼进了一条死胡同。
她也明白;身边的人,明显对于夏思远的偏向更多,就连,从不怎么管她的爸爸,对着夏思远也会微笑着,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凌岳也会和夏思远探讨股票,讨论经济,调侃社会。
而对于沈晓晨,每个人都只会摆起面容,笑容对于他,吝啬到极致,只有,香芹,偶尔还会对着他笑笑,而那种笑,疏离而客气。
每次,沈晓晨面对着她的家人或是朋友,永远都是拘谨难安,衣角的一侧,总是拧成了麻花,后颈窝的发尾,成了乱鸡窝。
就连和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结结巴巴。
累了,真的累了,大家都累了,面对着没有祝福的未来,谁也不敢说能走到永远。
凌溪也竭力避免着让沈晓晨去遇见让他不自在的人,只是,这样做,她也知道多少有点掩耳盗铃。
春节来临,阖家欢聚,而她,却窝在自家的沙发上,思考着自己摇摆难定的心思。
“我回自家去住一段时间,居委会还给我一套小居室,我也算有房人士了。”
自嘲的语气,自冷的表情,抽打着凌溪的心,她知道:她的犹豫,真的有点伤到他了。
曾经计划中的彼此好好谈谈,在没有共同的谈资中,仓促结束。
一直都认为,他只是租着房子住,甚至,她去他那小小的房子,一年多来,也只去过两次,一次是因为他忘了拿出来钥匙,去替他给门重新上锁,上完锁以后就走了,就连打开门看看,她也只是粗略地瞧了几眼,回去后,好好地数落了几次房内的脏乱差。第二次却是在他的百般耍赖下才去的,目的也只是沈晓晨想两人换换地方,涂个新鲜感,在那纠缠了一夜。早上起来,连他的收藏的小人书都没来得及翻翻。
他家什么时候拆的迁?什么时候分上的房子?什么时候他回去看过?或者,他有些什么朋友?甚至,他那个逃走的爸爸,离世的妈妈。。。。。。
所有的一切,她从没试着了解过。
而她不提,他也不敢说。
感情的裂缝,在凌溪自以为是的感觉中,越错越离谱,她年长,她成熟,她有资本,所以,沈晓晨只需跟上她的脚步,配合她的节奏就好。
而他,尽管心有微词,也只能顺从着,跟随着,寸步不离。年轻的他认为:这就是他爱她的表示,爱到没了自我,爱到没了主张。
整个春节,凌溪一直都没见到沈晓晨,互相也没打过一次电话,只在除夕夜,她给他发了一条统发的模式短信。
过年回家时,凌溪知道了香芹怀孕的消息,凌爸爸不再外出和票友们混,也不去跳舞场和舞友们晃悠,整天在家琢磨营养,优生优育之累的,比起凌岳来,更为上心更为紧张。
见爸爸这样,为了凌家唯一的孩子,而抛弃自己悠闲乐哉的业余生活,凌溪也无法狠下心来,让她继续在锦绣为她劳心劳力。
锦绣的管理上,就这样出现了断层。
通过人才市场的介绍,她请了一位管理人员,和王大芳配合,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王大芳的工资,成功地达到了她所期望的目标。
谁有求于谁,主动方就在后者身上,在企业,在社会,甚至在感情上。
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凌溪有了这样的顿悟。
窗外的杨柳条儿,已经冒出新芽,就连曾经栖息的燕子,也会来重新筑窝。
厚重的棉衣换下了,暖暖的毛衣上身了,曾经圆润的身子却渐渐消瘦了,裙子穿在身上,都要系上腰带了。下巴也还是尖了,眼间的皱纹也越来越明显了。就连头发,也开始一缕一缕地掉了。
没了感情,至少还要有事业。这是这段时间,郝思嘉经常在她面前唠叨的一句话。
所以,她要抓紧事业,她没时间惆怅,没时间去细细体会。
只是在午夜梦回,在醉醺醒来,某些思想在脑海里不断盘旋,无限扩大,辗转反复。
她却不能去想,她害怕,害怕一旦不管不顾,自己的未来,自己努力的事业,也许都会坍塌。
什么都可以没有,唯有事业,不能没有!
三月底,合并公司提上商谈日程。
夏思远故意将法人代表写上了凌溪的名字,这也是和姨妈协商的最后要求。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凌溪也不觉诧异,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的大名钢印在亮闪闪的执照上。
应该说现在的这样的局面,是凌溪最盼望和需要的,她也不再为了某件事,而去钻营某个细小的机会,也无须刻意讨好哪位领导。
锦苑有限商贸公司,主管经济的副市长亲自剪彩,公安局长亲自指挥开业安全,省委常委,经贸委,甚至省委对外部,一系列的头头出席的开业庆典,这些都是电视,报纸长篇幅报告的消息。尽管法人是女人,而且还很年轻貌美。只是,被谁潜了,还是确有能力,个中原因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那张脸,她那纸质优良的名片就是招牌,想要不成功,都是不可能的。
在揭牌仪式那天晚上,她接到了沈晓晨的短信:”祝你成功!”短短的四个字,却让她泪流满面,那天深夜,她抱着家里他的枕头一夜未眠。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只是让她越来越繁忙,她也越来越迷失。
应酬着更为高级的官员,流连在更为复杂的交际,她却找不到存在感,找不到兴奋点。
夏思远真正退居了二线,只在后面指点着凌溪某些存在的不足。
每天,两人只是在办公室里就某些共同的事件交换看法,交集的时间谈论最多的,除了公事,还是公事。其他的,还是个人忙个人。
生活就像陀螺,不想转时,某些原因抽动着你,让你无法停止,只能不停地转动转动,才能找到乐趣,才能心生充盈。
Chapter17 热夏
工作上,凌溪不输任何人,思维活跃,能集思广益,擅于变通,对于锦绣,她着眼于更为广阔的市场。
只是,还没等到她大展拳脚的时候,她遇到了一生最大的挑战。
凌岳依靠炒股为生,凌溪不愿和亲弟弟深交,大部分基于她认为弟弟的不务正业。
现在,即将有了孩子,她对凌岳的关心自然就多些。
稍微空闲的时候,她也会回家去,看着爸爸研究鱼有几吃的样子,瞅瞅弟媳气球般鼓起的肚子,也能让她心生平静。
家里的房子是爸爸在厂子里分到的两室一厅,简单的结构,他们夫妻和凌爸爸一人一间,尽管不算大,好在凌家的楼下正是一家企业的本市办事处,办事处的牌楼,正好被凌家利用起来,开辟成了花房,种些花花草草,夏天乘乘凉,冬天晒晒被。
好几次,凌岳都考虑再买一套房,每次,都被凌爸爸以舍不得那些花草为由,而他,却也因为不忍撇下老爸而计划落空。
凌溪对于娘家的事,她是从不过问,凌爸爸也想到自己没有给女儿带来更多的家底,而总是避之不谈。
回家的时候,香芹正在拖地,爸爸依然在厨房考虑夏日冰品的制作方法,今天,他就成功地熬制好一窝银耳汤。
她接过弟媳手上的活计,香芹也不客气,转身进了厨房,端来一碗糊糊的银耳汤。
她坐下来,咬牙喝着爸爸的’杰作’;对于一生不进厨房的凌爸爸而言,现在能做到这样,也算挺不易的。她只有刻意地鼓励,包括喝下那碗让她无法咽下的银耳汤。
“怎么了?不好喝?”香芹接过碗,瞧着厨房里,小声地问着。
“不是,太甜了。。。。。。”低低地说着,她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
香芹知趣地退回厨房,对着凌爸爸,指指客厅,凌爸爸赶紧关上了厨房的门,防止压力锅的声音,吵醒准备打盹的女儿。
香芹走回客厅,关掉了中央三的票友之家。
她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为什么总会认为当了妈妈才算完整,对于孩子,她从来就没想过,也没期望过。
只是,今天,看见香芹浮肿的得只能夹着拖鞋的脚,还有大花的棉布直身裙中间的肚子,她忽然也有了要当妈妈的欲望,脑海中,闪出的人影,让她正在品着的银耳汤,没了甜蜜,只有酸涩充斥在嘴里,让味觉疯狂地翻滚抗议。
夏夜的阳光,斜斜地照在白色遮阳帘的蓝天大海上,凌溪眯眼之间,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凌岳回来了,看见凌溪,他的话语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哟呵,贵人登门,必有喜事啊。”
刚进门,香芹就将拖鞋丢在他的脚下,随手拿过他提着的一袋卤菜。
整个动作,简单而默契,凌溪不由得又联想到自己。自己也曾这么默契过,在冬天,出门时围上的围巾,春天,准备的生姜糖水。
回过神,她淡淡地打着哈哈:“你就贫吧,我回来看看我的外甥。”
香芹微微地笑着,摸摸肚子,闪到一边继续织着绿色的小毛衣。
准备开饭了,趁着香芹去厨房准备碗筷的当口,凌岳冲着姐姐,指指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凌溪赶紧跟了进去,“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要瞒着你老婆说,可别说你在外面有小三或者出轨之类的,对于这些,我这里一律屏蔽!”
凌岳笑笑,指指电脑边的靠椅说:“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不说吧,我心里难受,说了又怕你心里难受。你说我说不说?”
“绕口令呢,随你说不说,看你是想让我难受,还是让你自己难受了?”指指电脑:“这种时候,你还玩电脑啊,也不怕辐射让你老婆生个怪胎。”
“哪有那么邪乎,我这是实践出真知。姐。。。。。。那我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