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来看看你们。在看什么电影?”我问。
“从网上下的,《花样年华》。”崔英杰招呼我们坐。我拿出冰激凌和一大把塑料勺,让大家自己动手别客气。
Sophia说: “从头放吧,我正好想看呢。和Jackson合奏了半天还没看过片子……”
崔英杰关了灯,把音量调到最大,我们几个人围着电脑走入了《花样年华》。一个很简单的爱的故事在花枝招展的旗袍和一咏三叹的音乐中展开,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含蓄、感伤、凄美。爱情最悲惨的恐怕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当男主角对着树洞久久地倾诉内心沉重的秘密时,我的眼眶溢出了泪水。
放完电影后,我就有意回去了。崔英杰凝望着我,说:“再玩一会儿吧。”
“不了,以后再来吧……”我说。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在别人面前落泪。
出了门,我缓缓地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Sophia,像在讲述一个长长的小说。我曾经答应过她总有一天会告诉她,现在是时候了。对崔英杰和对她的承诺,我都做到了。这两个承诺都是沉重的,也都是伤感的。
也许若干年后,隔着长长的岁月回望,我会觉得那也是一段花样的年华。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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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猎人
UID63500 帖子1816 精华1 YY积分4045 分 威望1 点 家族 YY情侣 最佳搭档 阅读权限80 来自广西 10# 发表于 2005…1…27 02:24 AM |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 夜色温柔
我的心里就像此时的清华园,空空荡荡。
两周的考试周,我们班第三天就全部考完了。清华虽然有固定的放假日期,可实际上各系的假期都是不同的。考完后假期就开始了。
张悦在考完的当天晚上就坐火车回家了,第二天Sophia也提着行李来和我道别了。
崔英杰是打电话来道别的,他的道别要沉重一些,因为别人一开学就能见到,他,却有些遥遥无期。他在电话里没说两句就沉默了,而习惯于沉默的我也用沉默来回应他。我忽然有些怕:即使我很想维持我们的友情,即使他一样有这份心,而事实上,我们可能根本做不到。最后,他说了句“我会给你写信的”就挂了电话。
蒋蓉她们考完后也都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我和高小楠。高小楠在给一个高二的女生补习功课,每天傍晚都骑车去女孩家里,其他时间照例是忘我地端坐在电脑前聊天。天知道聊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她沉迷在里面。
我除了隔两天去陪陪香港学生,一般就在图书馆或者宿舍看看书、写点稿子。没几天,香港学生也回家了。清华园里越来越空,晚上在水房再也不用和别人抢着用水龙头,睡觉也听不见门外炸开锅似的说话声了。
有一天在食堂碰上David,和他一起吃了饭,我才得知他报了新东方读GRE,这个寒假只回去过个年就回来。我不由感叹“后生可畏”,我这个大二的人都没想好要不要考G,他大一刚进来就信念坚定地报名新东方了。
和David告别时,他笑嘻嘻地说:“Angel,下学期请你去蹦迪你还答应吗?”
“为什么不呢?”人总要找个宣泄的方式,我早已把蹦迪看成是阶段性的自我宣泄了。清华人成天把“郁闷”挂在嘴上——不是在郁闷中恋爱,就是在郁闷中变态。我的郁闷不会比其他清华人少。
考试周结束后,好多食堂都关门了,我只得每天固定去十三食堂吃饭。东区浴室也不开了,洗澡还得踩着冰雪去比较远的北区。洗完澡往回走时,湿漉漉的头发都结冰了,我走路时能听见“嘁哩哐啷”的声音。最要命的是图书馆闭馆了,我的生活仿佛无端多出来很多空白。
一开始还能在主干道上看见很多学生背着或拖着行李出门,脸上洋溢着回家的幸福。如今该走的差不多都走了,我们原本住着好几百人的6号楼现在连三个楼长在内也不过十几人。
如果我在宿舍待久了,就去三教找间空教室坐着。想想也真滑稽,在考试周最紧张的时候我都没去自习教室占座,考完了反而一本正经来自习了。听蒋蓉说,愈演愈烈的占座在考试周前几天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学生在开门前半小时就排起了十几米的长队,后面的人还不一定能占到座。特别恐怖的是在老馆占座,只能用“疯狂”二字来形容:门一开大家就发疯似的冲进去,门口的牌子倒了一地,地上还经常留着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
可现在,我想什么时候去自习都有大批大批的空位子等着我,即使我在教室里痛哭一场也不会有人知道。
虽然时时被无名的郁闷噬啮着内心,但我就是不愿意早一天回去。我在楼长那里订了1月22日的票,到苏州正好是大年夜。苏州,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回去不过是拜祭一下爸爸妈妈。如果舅舅舅妈良心发现,也许能给我一点生活费。如此而已。
高小楠回家的前一天和我相约“喝一杯”。她出门去前特地关照我晚上早点回宿舍。
难怪大家都戏称高小楠为“小男哥”,她这辈子最懊恼的事也许就是投胎做了女人。她剪比男生还短的头发,穿中性偏男式的服装,嗓音低沉,身材不高,没有明显的曲线,好多人都把她当小男生看待。有一个中年妇女来宿舍楼推销化妆品,推门进我们屋时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看书的高小楠,立即大叫不止:“你们屋怎么有男生睡在床上!”我们其他三人都笑岔气了。
我边看书边等小楠回来。电话铃响了,我拿起话筒应答,是个说话很好听的女生,找高小楠。我客气地说:“她出去了,您过一会儿再打吧,或者我给您传话?”
“哦。”那个女生犹豫了一下,忽然问,“她是女生是吗?”
“谁?”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高小楠是女生是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缥缈。
我莫名其妙,说:“当然了。”说完都忍不住想笑。如果高小楠是男生,那我们俩单独住一间宿舍岂不是非法同居?
对方给了我一个号码,然后冷冷地说: “我是一江春水,请她回来后马上拨这个号码,谢谢。”
这两人在搞什么?地下工作?还一江春水呢,仿佛特工们“我是长江我是长江,黄河请说话……”。
高小楠一回来,我就对她说了这件奇怪的事情,并把记录了号码的白纸拿给她看。她居然脸色大变,拿起电话就拨了一长串号码。我越听越奇怪,明明我让她回电话给“一江春水”,她怎么打给她妹妹了?
小楠在电话里越说越生气,然后就骂起她妹妹来,骂完了又对她妈妈赌气说“我明天不回来了……”我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楠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闭着眼睛不说话。好半天,她才慢慢拿起电话,拨通了我给她的号码。她们是用普通话交谈的,可实际上小楠很少说话,仿佛理亏似的只是听着对方的诘问,然后不声不响算是全部承认。
最后,她失落地放下电话,整个人像是大病了一场。从来都是生龙活虎的“小男哥”今天真的不对劲!
“到底怎么了,小楠?”我轻拍她的肩头,关切地问。
她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爬上床,颓然地卧倒。
我有些着急:“你说话呀,你现在这样不能解决问题的!”
“别问了,没有谁能帮我了……”她难过地说。
“帮不了是一个问题,你说出来是另一个问题。难道你憋着就能解决吗?别太压抑自己,人心是承受不了太大压力的……”我不依不饶地站在她床边,劝着她。
高小楠终究没有坚持多久,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我。
都是聊天惹的祸!上个暑假,高小楠在OICQ上结识了一江春水,两人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每天晚上都至少聊三个小时。小楠在OICQ上的头像是男士,所以一江春水从没有正面问过小楠的性别问题,偶尔的旁敲侧击也都被小楠躲过了。开了学,她们继续聊。一江春水宿舍还没有电脑,只能去机房,所以小楠经常整天开着OICQ等对方上线。
高小楠聊天的狂热影响了她的妹妹,虽然妹妹才读小学六年级,对OICQ却已经是了如指掌,在网上不说自己年龄谁都当她是个妩媚成熟的美眉。她妹妹把小楠好友名单里的所有人都加为自己的好友,然后主动上前聊。就这样,一江春水在小楠妹妹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她的!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很好,无所不聊……”小楠双眼失神地看着我。
“小楠,我不想打击你,可是你想一想,如果一开始她就知道你不是清华GG她还会每天晚上和你聊三个小时吗?”我小心翼翼地说。我并不否认两个美眉之间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可两个美眉要聊天是不会选择上网这种方式的。聊天更像是应了“异性相吸”的原理而生的,不管那个目的是在意识的哪个层次上。
“你不懂,我们已经达到了完美的默契。再也没有人能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刚才她哭了,对我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小楠的声音开始哽咽,这次她是真的伤心了。我第一次见小楠流眼泪。
别说网络,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友谊也会无奈地结束的,可我却没有办法说服她看得淡一些。我只能建议她说: “现在正是她最受伤的时候,不如让她静一下,说不定过些日子她就想通了,你们还能在网上继续。”
小楠一夜都在长吁短叹。早上五点她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去赶火车了。告别了小楠,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好像偌大一个清华园只剩下了我一个。也许我是和孤独结下了不解之缘。安舟,安舟,其实应该叫孤舟:我注定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我也懒得去自习教室,成天成天地困在宿舍里,拉上窗帘都分不清白昼黑夜了。睡醒了就看书、写稿子,饿了吃点饼干和方便面,倦了躺在床上听音乐。一天难得看见几个人,也没有人可以说说话。我痛恨这样的生活,可我没法痛恨自己的选择。
上火车的日子一天一天近了,我却一天比一天惶恐。回忆是一个大伤疤,我害怕揭开它。
崔英杰的信赶在我离开之前送到了我手上。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我的心仿佛处在温暖的包围中。可是展开信纸,心重新跌入了冰冷的洞穴。
我的天使:
好吗?
冬天就在眼镜的另外一边了
可我还净想着小河、黄花的时候
早上摘了一段残的绿的柳枝插在花瓶里
到了晚上一切都老了,包括这个冬天
所以我迫不及待了,拿起笔和纸
告诉你,我喜欢你,和喜欢别人不一样
也许,或许不是也许,或许什么也不是
原谅我的无知和懦弱
北京的文坛豢养着许多小霸王,可
一、我是文坛里的沙砾或是沙砾里的蚂蚁
二、我不应是北京人或是我大约是个天津人
我真的不敢妄加言于他人
我是武断,真的,还不负责任
除了我现在在跳,不知何时便不复跳动的心
可以向你保证
我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我的喜欢或是爱
天空那么高,又那么大
我的笔又小又短,怎样也写不上
那四个或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