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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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美眉-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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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一条不窄的公路往上走。公路倾斜得很厉害,我担心一直走下去会到达某一个山顶。要不是走几步就有亮着灯的房子,我真怀疑这是一场梦。我的梦都是漆黑荒芜的。
“想想人生真奇怪。如果我一开始就出生在这里,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这个山地。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荷塘月色、Internet,也永远不必为每一次考试或是将来的工作全副武装……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应该可怜他们还是羡慕他们。”我感叹。
崔英杰说: “你记不记得有个古人说过,命若桃花,有的飘在了温柔富贵之乡,有的飘在了茅厕臭石之上……是谁说的来着?”他习惯性地闭上眼睛、皱起眉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何维没有兴趣管这句话的出处,说: “反正我很庆幸自己走出了农村,看到了外面的大世界!这样的生活才是我要的。”
“对啊对啊!”张悦插进来,“你看他们,连自来水都没有,太不讲卫生了!我一天也不愿意多待……”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小姐,他们没有的岂止只是自来水!即使给他们自来水也没有用,他们生存的环境太闭塞落后了——我们,实在太幸运了。”
“别悲天悯人了,也许各有各的好。”崔英杰接着我的话说,“他们自有他们单纯的幸福。我看过一个报道,说是一个记者采访了一个十几岁的牧羊人,问他每天放羊是为了什么,那个牧羊人说是为了赚钱娶个老婆。记者问他娶了老婆又是为了什么,他回答说是为了生孩子。那生孩子又是为了什么呢,记者继续问下去……后来,那个牧羊人发现自己的一生居然是那么空虚,他感到空前的绝望,于是,他自杀了。”
我浑身一凛,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可是,我们大师班的目的不正是要把我们培养成为大思想家大哲学家大文学家吗?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反反复复问了几千年,谁能知道,又真有知道的必要吗?”
“呸呸呸!反正别指望我,我一毕业就离开清华,回老家工作去!”张悦坚定不移地说,“我天生不是做学问的料!”
“你呢?”我问崔英杰。
他的脸在黑暗中不很清楚,可是我有感觉,他的脸色很凝重。
“人,各有志。”他缓缓地说。
何维笑起来,说: “崔英杰可是我们班的大才子,将来一定学贯中西,钟书第二!”
“不说了,我们回去吧。估计晚饭快好了。”崔英杰情绪起落很快,让人莫名其妙。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 “你说的那个贴饽饽nao鱼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写?”
他害羞地笑了,说:“我也不知道,只是从小听姥爷说的。这个名字已经成为我脑中固定的音节了,可惜没有办法落实到文字。”
“让老杨同志来做一个调查!”何维说着说着就笑不成声了。
我们都跟着笑。
“老杨同志”是我们大一时候文字学的教授,一个对文字痴迷到极点的固执老头。他年轻时长年累月在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调查研究,如今已是这方面著作等身的专家了。他的口头禅就是:“同学们,要深入民间调查!调查!”在他的“淫威”下,我们将《说文解字》抄了整整三遍,以后说不定真会被他赶到某个尚未进化的原始部落去做调查。
我们原路返回,正好赶上了晚饭。每一桌上都有一个大铁锅,锅子内壁贴了一圈黄灿灿的厚饼子,像是玉米面和的。锅子边上放着一个大面盆,里面盛着鱼汤,屋里一时之间热气腾腾,很有点大家庭的气氛。
崔英杰坐在我右边,他见我迟疑着没动手,就伸手拿了两个饼,递给我一个,示意道:“吃吧!凉了就没有情趣了。”
饼的另一面乌黑锃亮,就像是铁锅褪色。我顾不上计较,张口就咬。崔英杰有些得意,说:“香吧?”
我不答,只是微微地笑。
他站起身来,往我的碗里舀了一些汤,夹了点鱼,说:“鱼汤和饼,人间美味。”
他的殷殷好意使我头都不敢抬,只是埋头吃。不料刚喝了一口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腥味使我恨不得把胃翻过来洗洗。
“怎么了?”崔英杰轻声问。
我用力咽了咽,说:“没什么。有点腥。”
他不信似的尝了又尝,说: “大概你吃惯了太湖里的鲜美,瞧不上这边的鱼。我们北方人就是这么一大家子围着吃,我每次都觉得饼格外的香,鱼格外的鲜。”
他一边说,一边掰着饼,然后把饼慢慢地放进嘴里,仔细地嚼,那股认真劲儿很感染人。我不言语了,也静静地嚼着饼。
锅里盆里不一会儿就空了。
叉叉摸着鼓鼓的肚子,站了起来,说:“大家不要急,还有饭后的加餐——”
“是烧烤!”朱慧忍不住打断叉叉的话,抢着说,“我们买了一百串鸡肉一百串猪肉一百串牛肉,还有地瓜土豆火腿肠……” 屋里一片欢呼声。
屋后就是此地中学的操场,现在成了我们的烧烤场。我们不停地烤不停地吃,鸡肉猪肉牛肉串,地瓜土豆火腿肠,就连有些人带来当明天早饭的午餐肉哈尔滨红肠都被众人鲸吞了。几个男生十分兴奋,拿铁铲铲起还在燃烧的炭,用力撒向空中,那情形,就像无数流星坠落夜空。
“大家回去吧!我们一起去听《张震讲鬼故事》!”朱慧用纸巾擦着油腻腻的嘴巴,大声地说。
“你好变态呀!在这个鬼地方听鬼故事!”叉叉同样大声地笑骂朱慧。
朱慧憨笑,说:“我一个人听害怕,难得有你们这么多人陪……”
众人嬉笑着往回走。
“Angel,我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你还没唱歌呢……”崔英杰拉了拉我的衣袖,说。烧烤的时候,他一直让我唱首歌。我死活不肯在那个时候唱,所以总是敷衍说“待会儿”。没想到……
我面露难色,低声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还是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唱唱歌,看看星空——其他地方哪有这么明亮的星空……”崔英杰的语气里有一丝哀求,使我不好断然拒绝。
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何维忽然回过头,问:“怎么了?”
我抢着说:“没什么,Jackson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唱歌,聊天,看星星。”
“好主意!”他走近两步,第一个坐了下来。
崔英杰什么也没说,往地上一坐。我也不好说什么,缓缓地坐下了。空气中的凉意是透心透肺的,而地里的阴气则是切肌切肤的。我尽可能地把身体缩紧,这样,即使打颤也不那么明显。
“唱首歌吧……”许久,崔英杰开口。
我不好意思再推托,王菲的《云端》在脑中莫名地冒了出来,于是,我轻轻地哼起来:“放任心思,无限地飘,载着我快乐妄想;翻过重山,越过海洋,我世界没有框框……谁与我远远地漫步云端,在靠近太阳的地方住下,能掩耳不听那俗事喧嚣,要一种真正的自由自在……”
唱完后,他们两个都鼓起了掌。崔英杰离我很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作为回报,他也唱了一首歌,是沈庆的《青春》:“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允许我为你高歌吧,以后夜夜我不能入睡;允许我为你哭泣吧,在眼泪里我能自由的飞。梦里的天空很大,我就躺在你睫毛下; 梦里的日子很多,我却开始想要回家。在那片青色的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歌,等待着终于有一天它们在世间传说……”
崔英杰有一副明亮的嗓音,他唱得很投入,眼睛紧闭着,头不时地晃动,脸上悲哀的表情竟超出了歌曲本身的苦涩。歌声停止的时候,我忍不住说:“都说人老了才开始怀旧,我们真是未老先衰。”
“喜欢吗?”他充满期待地问。
我告诉他我在初中的时候校园民谣红极一时,我那时虽然没能真正体会歌曲背后成长的苦痛,却还是对那些歌曲喜欢得不得了,经常放在嘴边唱。于是,我和崔英杰合唱了《模范情书》、《同桌的你》、《蓝色理想》……唱到《恋恋风尘》那段好听的“啦啦啦”时,我莫名地觉得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我和他偶尔交流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份默契。Music is magic!
“嗯,你们继续唱,我有些困了,先走一步!”何维有些尴尬地说。
我朝他点点头,心中也是尴尬万分。刚才我几乎忘了何维的存在。他一走,就只剩下我和崔英杰两人了。

“冷吗?”崔英杰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何维的离开,他忽然握了握我的手,小声地叫道,“呀!这么凉!”
我正要抽出手,他却用力地握住了,然后脱下自己的手套,不由分说地给我戴上。
“我不要……”我喃喃地说。
“你是女孩子,身体弱,要听话。”他又将我的小棉袄拉链拉到最上端,然后替我整了整衣服。
仿佛一道电流击中了我的心房——好久没有这么深地感觉到温暖了。我给自己的心筑起的坚固冰堡一霎那布满了迅速扩大的裂痕,我能听到“吱吱嘎嘎”的破碎声,那声音越来越响,最后简直像是从内部彻底迸裂,把我震得浑身乱颤。他的肩膀宽大而坚固,我只要稍稍前倾,就可以痛痛快快地靠在上面哭一场。我累了,我年轻的心房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哀痛,负担不起那么深的仇恨。我需要的真的不多。
“怎么了?”崔英杰见我不说话,关切地问,“是不是还冷?”
我的声音止不住打颤: “是有点儿。”
“那我们起来走走。”他把我扶起来。
我们绕着操场走。愈夜愈冷,风宛若一把尖刀,割哪儿哪儿疼。崔英杰却像一点儿也不怕冷,一会儿给我讲他在北京四中的中学生活,一会儿哼他在清华合唱队的训练曲目。我看到不远处的招待所里灯一盏一盏地熄灭,心里不禁暗暗着急,却又不忍心开口打断他。
周围全黑了,只有头顶,是秋夜灿烂明澈的星空。从小生活在城市中,使我无缘看到真正的星空。我一直相信那么多的星星中必有一颗是我的守护星。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星,那么,每一颗星必定对应着守护一个人。
也许此时此刻,爸爸妈妈就在那颗星上望着我……
我真的没有想到,在我的生命之中,会有这样一个奇妙的荒山之夜,让我和一个并不熟悉的男生一起度过。
“安舟,你有想过一个人吗?I mean; a man……”崔英杰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俯下身子问我。
我不自然地低下头,然后摇了摇。我明白他的意思。爱情,也许一直在我附近,但我不敢靠近它,我没有心理准备,我也输不起。
他的脸上似乎挂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我也是。”
沉默了好久,他眼睛一亮,说:“我再给你唱首民歌,是讲一个艺术家爱上了一个女演员,他为她付出了所有,最后用所剩的钱财买了1千朵红玫瑰送给她,可是那个女演员还是离开了他……”
歌声很低沉很压抑,他唱了很久。唱完后,他问:“如果有人把他所有的钱财买了1千朵红玫瑰献给你,你会接受他么?”
“问题不在这里——”我想他一定把那个爱情至上的艺术家当偶像,可我不,我说,“那个艺术家又真的了解那个女演员吗?不过是被她的美貌吸引罢了。他的爱情也许是真挚的,但他那份爱情给错了人。即使女演员接受了,以后他们也不一定相处得好。”
“嗯。”崔英杰应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是否赞同。在我的印象里,他似乎很固执,只要自己认准了的事,任何真理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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