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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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美眉-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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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起床……救护车就在楼下,叉叉也上来背她了,她却不合作。”
朱慧放低声音说: “要不是她睡在上铺,我早让叉叉强行抱她下楼了!就看你了Angel!”
我见大家都对我寄托着厚望,好像张悦和我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亲密关系,心中不免有些尴尬。我走到床边,张悦半睁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你来啦……”
她盖着被子,但手脚是露在外面的,秋衣秋裤是陈旧的肉色,和她的皮肤一样毫无生气。我没有想到脱了外套的她竟然是这么干枯,整个人只是一具包着皮的骨架,如同一截老树枝。她的脸上没有血色,只有枯萎的黄。两片嘴唇严重地龟裂,布满了鳞片似的,还沾着污浊的白沫。眼眶里滚动的泪水,是存在于这个躯体的惟一清澈的东西。
我的鼻子突然酸疼起来,潮水急迫地想要从狭小的通道涌出来。“张悦,听话,我们去医院好吗?”我温柔地说。
“求求你Angel,我现在只想睡觉,不要逼我去医院好吗……我保证明天就会好了,我自己知道……”她带着哭腔说。
“张悦,你昨天晚上就这么说的,可是你今天没有好。”睡她下铺的刘晓琪转过头向我解释:“昨天晚上我们就想送她去医院,她也是这么赖着不起来,哭闹了半天,我们只得作罢。”
我握着张悦的手腕——干瘦得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说:“生病了就要看医生,很快你就会和我们一样健康起来的……”
“我不想动……我求求你们大家,让我睡觉好不好……”张悦仍是低声地抽噎。
“不会麻烦你的,叉叉就在门口,救护车就在楼下,一动都不要你动……难道你想让大家都这么耗着,我们都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去医院呢?”朱慧按捺住火气,说。
可是,张悦就像是中了蛊,怎么也不愿合作。
脸上的面膜已经干透了,整个脸部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我不知道还要和张悦磨多久。我耐心地说: “张悦,你这样不吃不喝病是不会好的,你准备躺到什么时候呢?你想想,要是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有多么心痛……”
“难道你要我们打电话告诉你父母吗?”朱慧耐着性子说。
张悦又哭出声来,断断续续地说: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让我睡觉……Angel,我现在只想喝一杯牛奶,你去给我买好吗……”
“好,没问题。”我连忙说。
朱慧挡住了我,示意说她去买。不一会儿她就握着一个纸盒进来了,对张悦说:“牛奶来了,不过你必须起床才能喝。”
“为什么?”张悦似乎知道我们要骗她离开床,高度地警戒。
“你躺的时间太久了,必须要站一会儿才能进食,否则身体受不了……”朱慧灵机一动编派出的理由倒挺能说服人的,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张悦挣扎了半天,翕动着嘴唇,说:“我起来。”
我们七手八脚地帮她穿衣服,然后扶她下床。“好了,不用穿这么多,我喝完就上床……”张悦嘴里嘀咕着。
“可是你得先走走才能喝,就在楼道里走两步吧。”朱慧把张悦的皮夹克给她披上,然后开了门。
我悄悄地问:“叉叉呢?”
“楼长说什么也不让叉叉再待下去,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朱慧向几个女生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一拥而上,将张悦抬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不要去医院,我恨你们……放我下来,救命啊……”张悦作出了剧烈的反应,脚用力地蹬着,声音尖锐得刺耳,我都有些把持不住了。好多其他宿舍的女生都躲在一边张望,仿佛我们几个要谋财害命似的。
好不容易抬到楼下,把张悦送上了救护车。朱慧说: “今天晚上就我和叉叉去吧,其他人明天开始轮流。”
“我也去。”我忍不住说。
“Angel,我知道张悦很需要你,可是今天她还不清醒,你就明天来好了……快回去撕面膜吧。”她登上救护车,拉上了门。救护车向校医院开去。
我目送他们离去,然后进了楼,把楼门锁好。急急忙忙去看张悦,自己都没想到穿上外套,刚刚出了房间才发现身上只有一件羊毛衫。我打了一个寒噤。
蒋蓉已经回来了,坐在电脑面前,一见我就说: “刚刚有个男生打了两通电话过来,问你回来了没有。你们把张悦怎么了?”
“我们能怎么样?”我对着镜子撕下面膜,脸上轻松了不少,说:“好不容易才送上救护车。”
电话铃响了,蒋蓉示意我接电话。
是张然,我把刚才的事情向张然解释了一遍。他听完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星座真准!”
“怎么?”我不解地问。
“星座上说你这两天总是为别人操劳而忽视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你要注意身体啊,免疫力下降了……”
我失声笑道: “你连星座都信?我除了知道我是处女座以外对星座一无所知。你从哪里看来的?”
“水木有星座版,清华有好多人都是星座版的常客。我有时间还会去Yahoo看看每日星运,里面有好多星座的知识……”张然随口给我分析了一些处女座的性格,听起来很是入木三分,我有一种被别人偷窥隐秘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嘲笑张然说: “你还是一个科学工作者呢,这么迷信!改天我给你好好上几堂党课。”
“你不能用科学来对待一切,科学只能满足人理性的一面。”他笑呵呵地说着,企图说服我似的,“必须要有一些预言、猜想的东西来指导人感性的一面。理性、感性结合才是有趣的人生。”
“我够感性了,要不我也不会读文科。”我说,“所以我不需要星座来指导我。”
“处女座的人看过命理、星座之后多半会嗤之以鼻,可晚上睡觉却开始辗转反侧地想它。”张然忍住笑告诉我。
我不服气地说: “我哪有那么幼稚!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星座准,那你告诉我张悦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这个就不用麻烦星座了,你明天去看她时估计她已经好了。”张然在电话那头笑道。
第二天早上,我去医院看张悦。我想起她现在身体还很弱,也许只能喝流质,就绕道去三教后面的西柳苑买了两杯明记奶茶。
找了半天才从护士那里得知了病房所在地,推门进去发现病床前已经有几个人守着了。朱慧打着呵欠对我说: “张悦一直不合作,哭闹了几个小时,后来才睡着的……我们几个后来打了一晚上牌,困死了。”
我朝张悦望去:她合着双眼,安静地躺在略微翘起的病床上,是纯白中的一截枯枝。她的上半身露在外面,盐水瓶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渗入她的身体,仿佛带着声响,在静寂的病房中格外扣人心弦。
我轻轻坐到床沿上,用手按住了张悦的手指。我军训时候认识的张悦是个多么健康的女孩呵!她细心、热情、关心别人,虽然常常笨拙得不知道怎么叠被子、常常记不起军体拳的套路,可我把她的小缺点都算在了她的可爱里。
记得军训的时候,我们两人常常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休息时候的一大快事就是互相描述自己曾经享用过的美食。当我们说到松鼠鳜鱼、八宝鸭等色香味俱全的人间美味时,唾液腺就开始超负荷地工作。等教官放我们进食堂时,我们两个买来的东西可以摊一桌子,一起吃到非站起来解放胃不可。
军训结束的那一天正巧是中秋节。我们在露天广场边吃西瓜、月饼边赏月。后来我们两人又到荷塘边上剥了一斤栗子,才鼓着肚子歪歪扭扭地往回跑。“怎么办,没法消化了。”她笑着问我。我略一思考,说:“我们猜拳,赢的那个可以跳一步,看谁先跳回宿舍。”后来,我们俩也不顾周围不断有人骑车而过,嘻嘻哈哈地一路跳回6号楼。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越来越陌生了?她仿佛是一个在心底堆积了无数秘密的人,警戒地防止任何人侵入她的领地。我不知道这一年多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从不跟人进食堂吃饭,从不出校门去玩……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她按部就班的生活。
睡在她下铺的刘晓琪经常管她叫林妹妹,因为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张悦仿佛成仙了,不食人间烟火,只往嘴里塞一些胶囊……我还没起床张悦就出门了,晚上回来张悦已经睡着了,真是神出鬼没……”
别说她不能理解,就是大家眼中的“张悦最好的朋友”陈安舟也不懂啊!
我望着张悦干涸的嘴唇,想她的心是不是也干涸了。我真想把她唤醒,告诉她过去的一切我都不会计较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Angel,我们去吃早饭了,你一个人看着她没事吧?”朱慧凑到我耳边,问。
我说:“你们放心吧,我能应付。”
“我们大家坚持到中午就好了,她爸爸妈妈已经坐飞机赶来了。”朱慧说。
我吃惊地说:“张悦没什么大病,不用惊动她父母吧!”
“你不懂,她的病一半是想家想的!再说,昨天晚上她那么强烈地拒绝治病,我们只好打电话求救了。”
他们几个出去后,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睡着的张悦了。时间在此时就是悬挂着的盐水瓶中的点滴,我知道它在流淌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尽头。其实,我是惧怕病房的,尤其是我一个人的时候。它过于纯洁,好像只有死亡才能与之般配。我总担心被它的纯洁所迷惑,以至于无法承受隐藏在暗地里的死亡。
我注视着张悦的面庞,心微微地疼痛。我缓缓抚摸着她枯焦的手腕,一遍又一遍地。
张悦睁开了眼睛,没有哭闹,像往日一觉醒来那么安详。“Angel。”她叫了一声。
我微笑着说:“怎么样,现在舒服一些么?”
“想去卫生间。”她挣扎着起身。
我连忙用手托住她的后背,用力将她扶了起来。我一手高举着盐水瓶,一手架住她的手臂。张悦脚一沾地,身子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往下倒,吓得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她,还得顾及手里的盐水瓶。卫生间不过几步之遥,我却感到支撑不住这副八九十斤的骨架。浑身直冒冷汗,手脚发软,却不敢有半点放松。
“小心,慢慢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张悦送上床,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渴吗?要不要喝点奶茶?”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说: “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好像一直在睡觉。”
我嗔怪地笑了,说: “你呀,恐怕一点都记不得自己昨天晚上有多么霸道了!”
我把她昨天晚上的种种言行讲给她听,她一边听一边抱歉地笑,说:“我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
“张悦,你不用怕,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病。你出院以后多玩玩,多吃点,不久以后就活蹦乱跳了!”我字斟句酌地说。
她听话地点头,说:“到时候我和你蹦迪去。”
“没问题!”我开心地说。
张悦也许是睡得太久了,现在精神特别好,反倒是我,一直强忍着瞌睡,陪她说着话。
也不知道我们聊了多久,叉叉突然探进脑袋,大声说: “张悦,你看谁来了!”
我和张悦同时把头转向门口,只见一个中年妇女首先快步走了进来,叫了一声“悦悦”眼泪就“哗哗”地涌出眼眶。
“姆妈——”张悦号啕大哭起来,把头埋进她妈妈的怀里。
我轻轻摇了摇张悦妈妈的手臂,安慰道: “阿姨,张悦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说着说着,我的眼前就模糊了。我憋住气,退到了窗边。
张悦的爸爸也走了过来,用粗大的手掌抚摩着张悦的脸颊,说:“乖,没事了,爸爸妈妈都来看你了……”
我深深吸了两口气,悄悄地退出了病房。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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