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官员走上来,小心翼翼的回答:“禀王,皇上,下官知道她是朝廷的重,重犯,特意把她,关押、收监,等候,等候上头……”
“砰——”的一声,不等他说完,血粼粼的一颗人头,猛的蹦倒在刑场中央。
“还有谁?”
“……”
人群中,鸦雀无声,无一不瑟缩着,将自己尽可能的隐没在人群中央,整个上京城,瞬间像一座死城,静的,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耶律……德谨……”我呢喃的轻唤。
他,提着沾满血的铁剑,缓缓的,走了过来,双眼,愤恨的等着囚禁我的囚车,片刻,忽然,手中的长剑在此凶猛挥出,“哐啷”几声,囚车,应声粉碎,残木碎片,落了一地。
又是四目相对,我的眼泪,已经像不值钱的流水,泛滥了,很想,飞奔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可是太久形成的生疏感,让我不敢,不敢往前走半步。
“温儿,是谁打你了?”他的眼里,逐渐,也有了泪一样的东西,“是谁打你了?本王的王妃,暴躁蛮横的温儿,怎么会任人打成这样?告诉本王,谁打你了?”
“我以为,以为你,你不会在乎我了!”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温儿!”他伸手,轻轻的,抚开我的乱发,触上我的脸颊,顿时,一丝淹碎的疼痛,我下意识甩开头,脸颊,不自觉的抽搐。
“我会杀了他!”我的疼痛,令他深邃的长眸,突然再次变冷,迅速回归残忍的嗜血之气。
慌忙,我摇头,抽噎道:“不要,不准杀了,他们是你的百姓,你要是再随便,随便杀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了……他们打了我,就让我打回去,用力的打回去,好了,我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无用女人。”我眦开嘴,故意,说的轻松。
半晌——
果然,我有些滑稽的表情,终于让他皱起眉头,先前眼里冷酷的唳气,也瞬间划成平静清澈的深邃。一会之后,不再看我,他蓦地转身,对着身后的贴身侍卫命道:
“立即找出所有对王妃无礼过的人!”高高的刑场中央,方正厚重的红木长椅,铺上华丽舒适的软毛毯,耶律德光居坐正中央,狂野的霸气,不经营的压迫到全上京跪拜的百姓,他的身边,是已经沐浴更衣过的我,人生的命运,常常变化无常,前一刻我是任人唾骂的囚犯,这一刻,我已经是百姓瞻仰的大辽国王妃。
刑场上,整整齐齐的跪着一张又一张半熟悉的脸,对我拳打脚踢过的我厌恶的丑陋的狱卒,把我送到官府的府上一家,上京的地方官员,以及一些监牢里,曾经也对我动过粗的人,他们现在,全都抖缩着身体,连头,也不敢轻抬一
唉,我叹了口气,指着府上一家,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啊?”
府上的老爷,错愕的抬头,但双眼一瞥见我身边,耶律德光的黑眸,吓的,立即又猛低下头来,不敢回答半句。
“下去吧!”
他们,曾经给过我一个容身之处,我感激他们,当然,我也用自已的劳动伺候支付了报酬,因此我们,互不相欠,我挥手,抖抖瑟瑟中,一家人,慢悠悠的走下刑场,眼中,是畏惧的感激之情。
“你们,你们,也都下去。”我又指了指上京城的官员,他们满是细汗的额头,一听我的决定,立即大呼一口气,整个身体也差不多要瘫软下来,一声又一声的“谢娘娘不杀之恩”,跪在地上,磕头如蒜,我皱眉,谁要杀他们了?
最终,整个刑场,只剩下一个,肥壮的狱卒,高高坐在刑场中央,我甚至听得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吃软怕硬的东西,我愤恨的问:“还记得我的话吗?”
“什……什么……么……话……”他结结巴巴的,话不成句。
“你会后悔!”
“是……是……是……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后悔了,后悔了……”
“那还要我动手吗?”我火大的吼。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他的头,一声又一声的猛烈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渐渐磕出血来,我皱眉,厌恶的大喝:“谁要你磕头了?掌嘴,一直掌到全城的百姓散尽。”
“谢,谢娘娘,谢娘娘……”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在上京城的天空,久久回荡。
安德殿。
终于又回来了,回来了,思念了大半年的地方,还留着我离开时的味道,一路疲累的奔波回来,为的,就是这个,有他的家,一如既往的摆设,一如既往的淡香,连软塌罗帐,都是我离开时的鹅黄,窗外,落英又缤纷,清池里的夏莲,盛开了。
双手轻抚太师椅上的软枕头,去年,有孩子那会,我常常靠在上面,窗下,晒着暖洋洋的冬阳,如果不出宫,八月,我的孩子也该两个月大了,两个月大的孩子,会啃自己的小手指了吧,听说,还会咯咯咯的傻笑了,不高兴时,一个人,会乱发脾气的大叫……
身上,被打的伤痕还没痊愈,述平端着太医煎熬的药汁走过来,温柔的开口:“娘娘,您睡一会吧,让奴婢替您上药。”
软言细语,脑海深处的怀念,看着述平,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面前述评平的身影,渐渐模糊。
“述平,谢谢你。”
“娘娘,您快到软塌上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恩!”我点头,真的有点累了,上床,述平轻轻褪去我的衣衫,细心的,替我擦拭红肿发炎的伤痕,很柔很柔,像是母亲的抚摩。
很快,睡意袭来,长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一阵突如其来的暖意,忽然缠绕上我的双腿,我的双臂,直至,我的全身,我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意识,却不能立即清醒过来,我摇头,使劲的摇头,喉咙口像是被火燃烧了一般,痛苦的,发不出一点声音,许久——
“啊!”
一声惊叫,我蓦地推开那股异样的暖意,声音找到突破,双眼猛的张开,惊醒。
“温儿!”
耶律德光焦虑的唤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忽然清醒,哦,刚才那股暖意,原来是他的怀抱,太久了,生疏了啊,我抱歉的看着他,刚才竟,竟下意识的将他一把推开了。
“对……对不起……”
“是本王不对!”他又重新拉我入怀,躺下,很温柔的,很温柔的,轻拍我的后背,“本王不对,温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恩!”
我也不会,离开了。
寂寞的黑衣,璀璨的星空下,两颗曾经分离的心,再次紧密相依,因心中,各有彼此,蹉跎岁月过后,洗去铅华,落花有意,流水没有无情,惟有真爱,尘埃落定。
古圣湖的温水,轻轻流淌。
清池里的夏莲,娇羞怒放。
遥远的神诋啊,请为我祝福。
幸福
两年后——
王宫后花园内,一阵欢声笑语,花丛中央,一抹矮小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跟在一群宫女身后,奋力追逐花丛里嬉戏的美丽蝴蝶,我的目光,始终追逐着走起路来磕磕拌拌的小家伙,无限的向往。
“我说杨芝,你真的不打算把女儿给我?”我郁闷的转身,盯着她再度隆起的小腹,无限的,羡慕,妒忌。
杨芝漂亮的大眼睛在我的身上转啊转,笑道 “若是将军同意,我也没意见了。”
“他?那个萧横肉?”我冷哼,“他要是同意,太阳都要打西面出来了,拽的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哼,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囚禁在王宫,生个漂亮的小子给我。”
“姐姐,总有一天,你也会有的。”
“会吗?”我起身,背对着她,目光,越过簇簇花丛,飘向远方,忽然,一抹高大挺拨的身影印入视线里,我笑,是耶律德光,早朝回来了。
转过一条长廊,穿过百花怒放的花丛,他到了我的面前,杨芝连忙弯腰行礼,他摆了摆手,淡漠的目光,却早已经越过她,飘向她的身后,定定的落在那抹矮小的,摇摇晃晃的身影上,久久收不回来。
“德谨!”我悄悄的,握住他的手,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
“温儿,我们去围场!”
突然,他反抓住我的手,急速,向花园的另一边走去,我点头,默默任他牵着,快速跟上他的步子,我明白,每一次,他心里不高兴,烦闷暴躁时,就想去围场奔驰,当然那里的猛兽,早已经被放养出去。围场内,草原上,树林间,两匹高大的烈马,一前一后,飞速奔跑,风在耳边呼呼而过,两个同时烦躁不安的人,两颗紧靠却又寂寞的心,像发泄似的,拼了命的,奔跑,汗,浸湿了浑身的衣衫。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黑夜来临,马儿也累了,跑不动了,风,静止了,两个人,才一同勒住缰绳,下马,坐在草地上,看天空,相依为拌。
平静之后——
“呕——”
突如其来的,一阵干呕,很猛烈的,只片刻时间,几乎就呕尽了我这两天所有的进食,呕吐完毕,力气耗光,半趴在草地上,动作狼狈,意识,却分外混乱。
身边,耶律德光,呆滞的僵直身休,瞪大了狭长的眼,木木的,盯着满地的狼籍,没了反应。
这是…… 这是……
“德谨……”我欲站起身,谁知,他忽然伸手,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急道:“别动,温儿,别动。”说完,径自站起身,在我错愕的目光中,弯腰,小心翼翼的,把我打横抱起,轻轻的,轻轻的抱着,走出围场。
出了围场,他立即对身边的侍卫命道:“传太医,去安德殿。”
我的心,有点颤抖,忐忑不安的被他抱着,充满期待,上一次,也是这样,也是剧烈的骑马之后,大口的呕吐,这一次,这一次……会吗?
天,请你为我祝福吧!
太医匆忙来了,寝宫内,一片寂静,没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所有人,都盯着为我把脉的太医,年迈的老太医,一手搭着我的脉搏,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山羊胡须,动作出奇的缓慢。
耶律德光侧立在床畔,神情,跟我一样的焦急。
许久——
老太医气定神游的收回手,摇头晃脑的闭眼,思索,我的耐心,几乎被耗光,终于忍不住,大声问:“怎么样?太医?”
“禀王妃,是喜脉!”
“啊!”
喜脉!喜脉!喜脉啊!激动振奋的人啊,永不止我一个,寝宫内,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其他人都屏住呼吸,静听太医细说。
“不过,脉象跳动激烈,王妃不可太过激动,影响了胎星。”
“依脉象来看,胎星已经两个月大,王妃这两个月的胃口可能会有稍许不适,待老夫开些开胃的方子,王妃记得每天服用。”
“王妃要保持开朗的性格,多出去散步。”
“王妃要多食天然水果,忌食辛辣,过甜过油食品。”
“王妃不可太过紧张,不可情绪波动而大,不可进补太多。”
“王妃……”
“太医!”一直默不作声的耶律德光,突然皱眉,沉声打断,“这些事情,只需吩咐宫女,你们都下去。”
“是!”
寝宫内的人,应声鱼贯走出,一会之后,偌大的寝宫,又只剩下两个人,我愣愣的看着耶律德光,神情还有些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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