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哭泣- 第12节

　　川原，柴密今天心情不好，所以给她弹个曲子。

　　这个时侯，一直静默地躲在万俟川原的柯珊才露出了半张脸来，刷得浓密而做作的睫毛机械地转换着弧度。

　　柯珊一直都是这样单纯的一个人，所以会习惯性地把诧异的表情清澈地写在了她闪烁着的眼睛里。

柴密，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川原！
我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已经跑到我面前，紧紧地把我搂在了怀里。瘦小的身躯里的力量是那般的大，我几乎快要被揉碎了。

　　柴密，柴密。

　　她一直这样唤着我的名字，却没有了下文。从始至终，我和柯珊都只是静默地坐着，手心贴着手心。米锡坐在万俟川原的右手边，尴尬地看着我手边的柯珊，不停地转过身子跟万俟川原耳语着。偶尔会看到一丝笑意从万俟川原脸上掠过。

　　那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宁月，他笑起来的时候跟万俟川原一样，习惯性地用左手去捏耳朵。然后眼神会不自主地失去焦距，游离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淡淡的，清澈干净的，不可亵玩的。

　　宁月，像睡莲一般完美的男孩子，却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我的视线。白天的那一幕又开始像荆棘似地来回穿梭于我早已腐烂的心口。不知不觉中，宁月已经成了我致命的弱点了。

　　以至于柯珊会对于我突然抽泣的举动不知所措起来。焦急地问着我怎么了，怎么了。又说，柴密啊，不要哭了，我唱歌给你听。

　　可是，我记得的，只有柯珊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要听别人唱歌的。从来都只有她才会有这样的坏习惯。比如，吃饭之前一定要喝上一大杯的牛奶，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着个东西才能安心，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要听别人唱歌给她听。

　　所以，听到柯珊心疼地捏着我的手，唱歌安慰我的时候，我的泪水就更加泛滥了。柯珊，叫我怎么说你呢，相对于我跟宁月，你跟万俟川原应该是更加艰难的吧，心里应该会比我更加难过好几倍的吧。

柴密，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川原！2
万俟川原，一直都静静地坐在米锡的身边，不停地喝着酒。直到于麦麦来了的时候才开始活跃起来。

　　于麦麦大概已经记不起我了吧，只是在嚷着柯珊名字的时候微微地瞟过一丝眼光。看起来，她跟柯珊的关系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糕，所以柯珊才会在于麦麦的一个眼神后很默契地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卡座里除了已经半醉的米锡就只有面对着我坐着的万俟川原了。他一直不停地吸着烟，高高的扬着头，不停地吐着一圈又一圈的烟雾。眼睛里似乎我就是空气一般地存在。可是，即使这样，我也异常地紧张起来，手心莫名地冒着汗。因为刚才掉眼泪而干燥紧绷的脸颊异常难受。

　　我尴尬地跑进厕所的时候，哗哗的水声几乎快要淹没了我喘着粗气的气息，却怎么也梳理不了我慌乱的思绪。

　　镜子里的我，如此清晰。可是，我却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我漂浮不定的心情，如尘土般扬起，难以沉淀。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这之前的一切，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所以，忘记吧。

　　我这样自欺欺人地默念着，可是，睁开眼睛就那一刻却看到万俟川原的脸清晰无比地刻在我的面前。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柴密，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川原！3
左边嘴角上扬45度的笑容，阴郁而诡异。

　　即便我拼命地往后靠，努力地逃避，可是却还是跌进了他早已经设好的陷阱里面。

　　万俟川原，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怎么能那样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女厕里，竟然还把手支在玄关处，挡住了出口。

　　就那么喜欢那个家伙？听说因为他才去店里打工。现在也是因为他才哭的吧？他就那样好吗？比我还要好？

　　万俟川原的语气很*，我的嗅觉里全是刺鼻的烟味和酒味。

　　我使命地将几乎瘫在我身上的万俟川原推开，决绝地看着他的眼睛叫他走开，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可是，他却那样意外地把挣扎着的我揽了回去，似乎要将我揉碎般，我几乎可以听到骨骼跟骨骼想摩擦发出的疼痛的呻吟声。

　　就真的比我好吗？

　　这大概是我从万俟川原口中听到的最柔和的一句话吧，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冷峻不羁，完全不同于平日的万俟川原。

　　那样的眼神，溢动着，闪烁着，柔和着。几乎叫我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和挣扎。

　　那一刹那的错觉却在不经意间滑落，伴随着沉郁的声音，静静地沉淀血液里。在它渐缓融入到流动的脉络里的时候，却看到柯珊因为惊诧而慌乱的表情，映衬着万俟川原不小心落在我脸颊上的吻，异常苍白无力。

柴密，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川原！4
我知道，柯珊一定胡思乱想了。

　　可是，我的眼里看到的只有宁月。即使在那短暂的一霎那，我心里想的，眼睛里看到的全都只有宁月。

　　我这样解释的时候，柯珊已经完全迷失在麻痹了疼痛的酒精里。

　　我拖着柯珊走出酒吧的时候，大概快要十二点了吧。跟着出来的是牵着米锡的万俟川原。米锡大概因为喝酒的缘故，在灯光下渗透着好看的绯红色。叫喊万俟川原名字的时候，嘴角的微笑一直都那样柔和。交映着的是万俟川原难得的宠溺，眼睛里完全没有柯珊的影子。

　　即使这样，柯珊嘴里叫喊着的却还是万俟川原的名字，眼泪一次又一次打湿了我的手心。

　　柴密，没有川原，我会死的。

　　柴密，对不起，对不起。

　　闪烁的眼泪珍珠一样明亮而疼痛，我慢慢地伸出手，摊开手掌，放在柯珊眼睛下面，想要去接住那些泪水。可是，苏北却收起了我的手心，说，柴密，我没有哭，是你哭了。

　　身边已经睡熟的柯珊，脸上的妆已经完全化开了。苏北一脸疼惜地站在窗台前，视线里全是柯珊。

　　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

　　只要是关于柯珊的事情，苏北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所以才会在半夜里接到我电话后，立马偷偷地从窗口爬着水管出来。看着苏北叫上还穿着睡鞋的样子既狼狈又可爱。

　　走出柯珊家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柯妈妈。轿车里的柯妈妈依然那样光鲜亮丽的样子。依然看到，跟她依依不舍地拥吻着道别的男士，永远是新鲜的面孔。

　　柯妈妈真的很忙呢。

　　以至于会尴尬地笑着告诉我们，柯珊应该还没有回来吧。她最近似乎经常不回家，又问我们这么晚来找柯珊有什么事情。

　　其实，柯妈妈何尝不忙过呢！

苏北，不可能没有关系的吧？
想到柯珊、万俟川原和眼前满怀心思的苏北，突然就特别想哭起来。

　　我牵强地微笑着来回摆动着冒着冷汗的手，问着身边难得深沉的苏北，什么是爱的时候。他看着我停了几秒。大概第一次从我口里听到这样认真的语气觉得很奇怪吧。

　　本以为他会习惯性地揉搓着我的头发，嘲讽我的的故作深沉，然后就是难以自控的抱怨我的不聪明，无辜地呼天抢地一番，怎么摊上了我这丫头！

　　可是，事实上，苏北也是难得地深沉了起来。那次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爱的定义。在苏北的概念里的爱是一种习惯。

　　习惯为她付出，即使对方不理会甚至讨厌，可是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想着，只要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关系，看着她将手伸向别的方向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

　　所以，就算柯珊把手伸向别人，也没有关系？

　　苏北，不可能没有关系的，对吧？

　　苏北的背影，被摇曳的灯光拉得老长老长，单瘦的暗影上爬满了对柯珊难以释怀的爱恋和疼惜。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呢？几分钟或是几秒钟的事情吧。或许只是在幽静小巷的一次擦肩而过，或许只是在校园里铺满石子的小路上的，一次不经意的回眸。

　　也许是在蜜色的安谧傍晚的放学路上。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细细碎碎的，落在流溢着馥郁花香的空气里，洁净而美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苏北，不可能没关系的吧！2
人在爱情面前总是显得那样单薄，像秋天里饱满的纯白蒲公英，即使风再凌厉，它也会微笑着享受着这凄美的邂逅。即使眼睛里，再也承受不了一滴眼泪的重量，可是，眼睛里却满满地全是对方。

　　我说过的吧，我是有病的孩子。记性像是失去了水分和光泽的树叶，不分季节地飘落。可是，我还是记得被我弄丢了绒绒，记得那是妈妈生前送我的，还记得苏北后来给我的那条跟绒绒长得极像的狗狗。还有，吧啦，宁月的吧啦。

　　我会记得很多很多的东西，所以，要去忘记一个人，应该是一件更困难的事情吧。

　　我躺在苏北宽厚的肩膀上，隔着他棉质的浅紫色的套衫，清晰地听到他低沉的心跳声。湿湿的咸味，被风出过来，侵蚀着我的脸颊和嘴唇。

　　我的思绪，话语都开始晃荡起来。连带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所以，即使后来柴畋从苏北背上揽过我，带我回家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记忆了。第二天一大早被在客厅里大声讲电话的桑阿姨吵醒，知道她在跟爸爸揭露我昨天晚上的罪行，还一直向爸爸强调着，说是柴畋昨天晚上一直在楼下等我，照顾了我大半夜。

　　虽然桑阿姨是向爸爸邀功才会说那样夸张的话，可是，事实上，柴畋真的是在小区门口带我回家的。

　　苏北这样讲诉的时候，一脸责备地用黑色水性笔敲打着我的脑袋，又懒散地伸张着身体，抱怨我怎么长得那样奇怪呢？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没想到会那样重。弄得他现在还腰酸背痛的。又奇怪地捏着我的胳膊，说是我的密度是不是太异于常人了。

　　我跟苏北在学校前面那排高大的香樟树下追赶着厮打起来的时候，柯珊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站在缺了口的低矮狭长的花坛边边上，手里握着的紫色小花，在风中笑得异常苍白。亦如，柯珊的脸。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苏北，不可能没关系的吧！3
柯珊向我们招手，跑过来拥抱着叫着我的名字，柴密，这个送你，生日快乐。于是，柯珊手里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就轻轻地落到了我的手心里。于是，我记起了，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们柴密十七岁了呢。

　　那我终于快要解脱了呢。

　　苏北笑得很招摇地揉着我的头发，后脑勺却遭到柯珊的突然袭击。

　　不是说了不准欺负柴密的吗？是不是找打啊！

　　柯珊一面说着话，一面不断地挑衅着满脸无辜的苏北。苏北满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就这样凌乱起来。柯珊没心没肺的笑脸，倒影在苏北闪烁的眼里，却如此清晰地。

　　我应该没有告诉过柯珊的吧，她在苏北面前笑得时候，真的很美。深邃明亮的双眸里全都衍生着快乐，那样纯净得，像一泓溪水，倒映着不知名的各色的花瓣，倒影着笑靥如花的苏北，还有我。　。　想看书来

苏北，不可能没关系的吧！4
那天，柯珊请客带我们去吃了学校外面最顶头那家店子的手制冰欺凌。

　　老实说我一直都不知道学校附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