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我又多少有些欣喜。
依稀记得一篇情感散文里有这么一句话:“爱她,就要让她过得幸福。”
刘若英也这么唱:“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于是我知道,原来我还一直在乎着她。不然的话,为什么我会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她的消息?为什么我会为她获得幸福而由衷地感到欣喜?为什么我表面上强装豁达,内心却又隐隐失落?即便有一天,我可以豁达到把一切都放下,然而亦芸,我想我还是会难以忘记。
老魏常在网上看我写的文章,几乎每一次看后都要数落一大通。他说我文章的通病就是过早地把结局公之与众,毫无悬念可言。
这让我想到了中国电影史上的里程碑之作——上世纪四十年代,由费穆导演的《小城之春》。之所以会看似无端地想到这么老掉牙的片子,是因为在这部影片的开头,便昭示了影片的结局,而且,它和我的文章一样,也没有任何悬念可言。
当然,我不敢妄想拿我的文章来和它相提并论,我只是不想荒废了我那套辩论的技巧。
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熟能生巧,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纵然是再精湛再纯熟的技艺,如果长年累月地搁置不用,也是会变得生疏的。
那么,便也不难理解一段感情,是怎样地由浅入深,又是怎样地由深变浅的了。
由浅入深易,由深变浅难。因为,我们不能忽视还有回忆的存在。
………………
半年过去。要是将这半年中发生的事都写下来,那当真是“罄竹难书”。亦芸总说我运用成语的水平和《笑傲江湖》中黄河帮帮主黄伯流不相上下,现在看来我应该比他略高半筹。
其实那也不过是些普通情侣之间都会发生的寻常小事,料来说与不说也都是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我们的关系从地下转到了地上,甚至连两个班的老师也都有所耳闻。
可是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并且陈兄也在班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处在你们这个年龄,要是说对异性毫不动心,那几乎是不正常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都成年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对自己负责,在分清主次的前提下,即使是谈谈恋爱,我认为也未尝不可。”
乐观估计,其他老师对待此事的态度也该大致如此。
我和亦芸的成绩虽不拔尖,但每次考试下来也都能在各自班上跻身前百分之三十,而且我是班长,她是副团支书,我们真正可以说是“工作学习两不误”。事实胜于雄辩,陈兄所说的那条“分清主次”的前提,我们应该是做到了的。
儿童节那天,在我和亦芸的大力撮合和陈兄的鼎力支持下,我们两个班又在一起举行了一次联谊活动。
按理说儿童节早该与我们脱离了干系,我们这个年纪,应该是去过青年节的。然而青年节又偏偏混在五一长假里不明不白地过去了。顺着日历往后翻,节日倒是不少,建党节、建军节、教师节,一个接着一个,只是和我们自身都扯不上关系,至于再往后的重阳节,就更是远得连高射炮都打不着了。
而借儿童节之名搞搞活动,说白了也都是巧立名目,以便趁此机会暂时远离课堂书本练习题的烦扰,放松放松疲惫的身心。
我们很快就要升高三了,压力陡然增大了许多,但亦芸的名言却掷地有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说得他们那位长得很像许志安的班主任连连点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班主任的名字里有个“斌”字。
两个班的班委又碰了碰头,这一次,大伙儿一致决定去动物园。又是一致决定,连一票反对意见都没有。这倒并不说明我们多么有默契,而是由于高一的学弟学妹们缺乏主见。
我暗想,如果我们有人提议去净寺烧香拜佛,他们也多半不会有什么意见。
6月1日是个周五,我们还没有那么大的魄力来集体逃课,于是只得把日程押后一天。
2日上午9点,我们一行近百人从学校门口出发,浩浩荡荡地骑车向杭州动物园驶去。
亦芸和我并排骑着,骑到一个路口,她忽然扭头问我:“今天是你的节日,开不开心啊?”
“当然开心啊。”我随口答道,“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你不开心吗?”
“昨天是我的节日,所以我很开心啊,”她的笑容里藏着一丝狡黠,“但今天是你的节日了,我就算是开心,也是因为你的缘故。”她把头转开,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她在偷笑。
“嘿,居然敢拐着弯儿地骂我。”我猛然醒悟,冲她扬了扬拳头。
因为在杭州方言中,“六二”和“笨蛋”、“傻瓜”、“二百五”基本上是同义词。我们这一大帮人偏巧选中这一天来过节,也算是把自己都归类到“六二”里面去了。
第三章 … 第26节 跟着我一辈子
第三章 … 第26节 跟着我一辈子 坚持做我的影子,跟着我一辈子,任时光飞逝永无休止,像青春在你手中一文不值,说这是你唯一爱我的方式。
——杜德伟《跟着我一辈子》
我们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顺利抵达了位于赤山埠边的动物园大门口。
早上十点多钟,太阳已经明晃晃地挂得老高了。
要是再骑一个多小时,这一大群人非晒得跟古天乐一样不可。我无所谓,反正我已经黑得和他有一拼了。
六月,从季节上来划分应当是属于夏天了,而且日光的毒辣程度丝毫不亚于仲夏时分。无怪乎老杭州人会用“六月里”这个词来指代夏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热的天,近百号人集体来游动物园,算是很另类的了。
除了能够享受门票八折优惠,我想不出第二个站得住脚又值得称道的理由。
大家陆续检票进入园内,大致约定了一个在平面导游石刻图前集合的时间后,便解散自由活动去了。
不消说,我和亦芸自然又是联合行动。
穿过群鸟乱舞的长廊,我们向“爬行馆”的方向走去。远远的,无意中看到浔浔和耗子手挽手走进了“爬行馆”,亲密程度早已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俨然一对情侣模样。
说起耗子,我还该好好地感谢他,就在前不久结束的高二足球联赛中,我唯一的一粒入球还是全拜他那脚匪夷所思的妙传所赐。不过耗子长得人高马大,这与他的绰号相去甚远。至于为什么人人都叫他“耗子”,却也无从考证。
真要佩服他们俩的保密工作做得到位,比起前苏联的“克格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连我都从未听闻半点风声,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真让人羡慕啊。”亦芸出神地说,想必她也目睹了浔浔和耗子两个亲昵的样子。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也挽起她的手,“走,我们也让他们去羡慕羡慕。”
“谁要他们羡慕啦,”她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手却并不挣开,反倒似乎挽得更紧,“而且,就算他们要羡慕,那也是羡慕你,关我什么事啊。”
“嘿!又变着法儿损我,看来不给你一点colourseesee,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呢!”说到这里,我的语气又一下子和缓下来,“不过,虽然我在很多方面都比你强,但是也有不如你的地方。”
“呦,什么时候变得谦虚起来啦?不错不错,发现了缺点就是应该勇于承认和改正嘛,要向我多学习。放心吧,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会帮助你的。”
“其实我要说的是——我的另一半不如你的另一半。本来呢,这个缺点要改正起来是非常困难的,不过现在好了,既然你都答应要配合与帮助了,我想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也许是太阳照射的缘故,她的脸益发显得红热,她咬牙切齿地说:“到底是谁在损谁呀?哼,难怪孔子会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噢,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惟女子……”
“不是不是,我是在说你,不是说我。”她也发觉前面引用的那句名言漏洞太大,于是忙不迭地打断我的话。
“我知道这不是说你,”我故意左顾右盼,强忍住笑,不朝她看,“你那么凶,哪里看得出像女子了。既然不是女子,又怎么会难养呢,对吧?”
“对你个头!”要不是她的手被我紧紧挽着,估计我的头肩背就要饱受皮肉之苦了。
“你看你看,还敢狡辩!你知道在越剧的《梁祝》里,祝英台为什么要叫梁山伯为‘梁兄’吗?”
“废话,梁山伯是男的,不叫‘梁兄’难道还叫‘梁姐’啊?”
“非也非也。这恰恰证明了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与远见,‘梁兄’的原意应该是——姓梁的人都很凶……”
没等我说完,她便狠狠地在我手臂上拧了一下,见我竟不避不让,旋即松开:“哈,想骗我打你,没门,偏不上你的当!”
太阳似乎越来越张狂了,我们继续手牵手朝前走,准备寻个阴凉的去处休憩片刻。走过斑马房旁边的草地时,看到了一只供游人骑坐并合影的骆驼。
“好可怜的骆驼。”她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来不及附和她几句,她却猛地拉着我向它跑去,边跑边兴奋地大喊:“快,快,我们也去同它合个影。”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骆驼的边上,站着一个藏族打扮的人。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因为区区几块钱而打消了合影的念头。只是那人在这么热的天仍能坚持戴着毡帽,其敬业精神令人好生叹服。
在他的呼喝下,骆驼很听话地趴在地上,亦芸和我一前一后地骑了上去,然后骆驼缓慢地立起,这让我们仿佛有一种置身于荒漠中的错觉。
亦芸坐在我身前,但却几乎整个人都倚在我的身上,更让我晕厥的是,她还理直气壮地说:“骆驼驮了我们两个人,一定很累了,我靠在你身上,也算是帮它减轻了一点负担啊。”
真想不通中考时,她的物理这一科是怎么混过来的。
拿了“立等可取”的快照,又在岔路口的小吃店里点了两碗小馄饨权当午饭,我们便随意选了一条没走过的小路向前进发。
说是小路,却也有七八米宽,只是比起边上那两条通衢大道便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好累哦,前面是什么地方啊?”亦芸微喘着,半蹲下身子仰头问我。
我耸耸肩,示意她我也不知道。
“你呀,”她“嗤”地一笑,做了个摊开双掌的姿势,“这才是不知道,你那个姿势是表示遗憾的意思啦。”
我难为情地东张西望,想伺机转换一个话题,却不意瞄到了竖在路边的一块导向牌,上面画了一只猴子。料来,这条路是通往猴山的。头上骄阳似火,脚下还要克服重力做功,怪不得走着会那么吃力。
“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了,前面是猴山。”我得意洋洋地反驳,就像是溺水的人拉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总有办法狡辩!”顺着我的目光,她也发现了那块不算太隐蔽的导向牌,于是跑过去作势踢了一脚,“拿破仑说过,将敌方的盟军各个瓦解与击破,再强大的敌人也会变得孤立无援。”
“但我记得杜甫是这样说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拍拍她的肩,“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收拾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