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个人似的,情绪根本不受我自己掌控。
秦飞连忙站起来,逃也似地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
“喂,你就回来干什么?不会是出师不利身先死吧!”方芳一脸意犹为尽,显然秦飞那家伙,果然很好欺负。刚才的几分钟里,一定倍受方芳的“毒舌”蹂躏。
“看看我脸上写了什么没有?”
“没有啊!还是很水嫩嘛!你这么主动把脸凑过来,不会是同意让我打你一个耳光吧……”
“生人勿近!懂吗?”我恶狠狠地翻开书:“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
“喂,我也是生人吗?我们认识四年了耶……”
深呼吸,深呼吸,抬脚……
“啊!”方芳惨绝人寰地发出一声痛呼,引来全班同学的侧目。
“你看你,早就叫你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的嘛,坐在那儿脚都不老实,东踢西踢的……”
“苏羽白,你狠,算你狠!”方芳红着眼眶,咬牙切齿:“我有眼无珠,有口无心,我……我真是识人不淑啊,我的群哥哥……”
在宋允方那里受到重创的幼小心灵这才得到了些微安慰,不过方芳这丫头演技还真是越来越好了,关键时刻,好朋友之间的默契就是不一样。如果她刚才惨叫的声音能再大一点,红着的眼眶里能含点泪的话,我想,我会更满足的。
哇哈哈哈……
“你哥最怕什么?”
“最怕什么?”
“对啊,比如老鼠啊,臭虫啊……”
“哎哟,羽白姐,那种东西只有女孩子才会怕的啦!”可可在电话那端娇嗔着叫道。
谁说的,我就不怕!
“那你哥到底怕什么嘛!”我不耐地催促道,孙子兵法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哼哼,我就不信他宋允方没有弱点。
只要我查到了他的弱点,我就不信我占不到上风。
“我哥他最怕人家蒙住他的眼睛。”
“蒙眼睛?”我没听错吧?我用力敲了敲话筒:“可可,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会不会传输有问题,听少了一个字?”
可可尖叫一声:“不会啦不会啦,你别敲了!”
“那你再说一遍,你哥怕什么来着?”
“就是那首歌里唱的那样: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
“你确定?蒙眼睛?”
“我当然确定了,我哥……嘟嘟……”
我郁闷地看着已经呈现黑屏状态的手机,老妈太过分了,答应我中考能考进全市前五名就给我买手机,结果呢,买来买去,居然是把老爸那台摔得支离破碎的破手机给我。可可才读初中,可是用的手机,什么蓝牙绿牙的不说,还带一大堆的功能。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如果我的血够吐的话,一定可以从太平洋吐到北冰洋去。
不管了,既然确定的话,要知道是真是假,直接去实验一下不就行了?怕蒙眼睛?那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望着洗手间那面大镜子里,一脸若有所思,忽然笑了起来。
我苏羽白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东西就是猫,每次看到猫我都会忍不住打哆嗦,然后尖叫一声,有多快跑多快。我的大脑自然而然把场景进行了调整,我只要一蒙上宋允方的眼睛,他就会全身抽搐,然后尖叫着捂着脑袋,夹着尾巴……嗯嗯,人是没有尾巴夹的,反正,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就是了。
想到这,我顿时信心倍增,志得意满地向门外走去。
哪知道刚走到拐弯处,就撞到一个人身上了,一股浓郁的粉香扑鼻而来
“哇!”我捂住鼻子,正准备看看是哪个女生这么变态,把香粉当沐浴露抹啊?但是一抬眼,对上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时,却是下意识地抱着头尖叫:“啊!!!!!!!!!!!”
高分贝的尖叫声响起,顿时有脚步声向这边聚来。
“小、小白!”
“你……你是谁?你别过来啊!我……”我缩进墙角里,一脸恐怖地看着面前的“不明物体”,这家伙虽然穿了我们学校的校服,但是脸白得惊人。像是粘了整块粉饼在脸上似的,一说话就有白色的粉末籁籁地往下掉,其情其景,简直就是叹为观止。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方芳迅速从女厕所冲了出来:“干什么?有人想闯女厕吗?”
“他……他……”
“哇——!”方芳看到面前的“怪物”也禁不住尖叫出声:“快来人啊,有变态色魔闯进女厕啊!”
话音刚落,只见洗手间前已经被围成一个小圆形了。
“是苏羽白耶!”校花亲卫队一个队员一眼认出了我:“岂有此理,敢打我们小雅典娜的主意?兄弟们,上!”
“砰!”
“当!”
“不要打了!啊——别打我的脸!我是许绍兵啊,别打我了——”
许绍兵?我一愣,听这声音……好像,似乎……
“住手!”我大叫一声,众人立即住手:“等下,我看一下!”
我弯下腰,看着被打得不轻的人,脸上的粉饼已经被打得掉的差不多了,露出来的脸,虽然已经变成国宝情形,但是还是依稀可以认出那满脸熟悉的小痘痘……
“小白,我没有想闯女厕,我只是刚从男厕出来而已!”
“夭寿啊!天哪!居然被打成这样!啧啧啧啧!大白天的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干嘛?你这不是……”我把“讨打”两个字咽回去,一脸同情地把他扶起来。
许绍兵一抹脸,“方芳,我跟你拼了!”
再看方芳,一溜烟似地逃回女厕去了,许绍兵欲哭无泪:“方芳,你给我记住,你别走出女厕,你出来一次我打你一次!居然叫我化妆,还叫我画浓一点,什么要均匀嘛,我抹了半天,越抹越多,男厕的镜子又被砸了,想出来找人帮我看看抹匀了没有,没想到一出来就把小白给吓坏了,还害我莫名其妙挨一顿打。你这个臭婆娘,你给我记住了……”
“羽白,你要救我啊,一定要救我啊!”方芳在厕所里疾呼着,一边探出头来道:“你白痴啊,自己笨得要死,连打个粉底都不会。我好心好意帮你出主意,想让你抱得美人归,你倒好,自己笨得要死把自己化得怪模怪样,还敢怪我?……真是那个什么?对了,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狗屎!”
“哈哈!”众人顿时轰堂大笑起来,方芳显然又会错意,自我感觉良好地跟着笑了起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悄溜出人群,孔子曰:朽木不可雕也!
深吸一口气,我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宋允方的身后。虽然现在是自习课,不少人都溜之大吉了。不过教室里还是有一小半学习认真的人,当然,也不能排除像我这种,既是因为学习认真又因为“身怀重任”而留在教室里的人了。
他不知道在算什么东西,正低头沙沙地写着什么,一、二、三、我一伸手,准确无误地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等待着预期中的尖叫或是抽搐。
一秒,两秒,三秒……
“把手拿开!”一声冷冷的低喝从宋允方口中传出,声音冷得犹有地狱的寒意。我居然马上打了个冷颤。
教室里的人顿时都奇怪地望向我们这边,我骑虎难下,要是就这样放开手,好像会显得我很怕他,可是……
还不等我犹豫完,我的手就被迅速拉了下来,宋允方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异常难看,飞快地跑出了教室,连桌上的书都没有收拾。
“喂,宋允方!宋允方!”我的心没来由一阵紧缩,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只好紧跟着他跑了出去,身后是一阵唏嘘和窃语。
“你等等我嘛!”我娇喝着,前面的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似的,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了楼梯口。
我急忙紧跑两步,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只见宋允方可能跑得太快,一时失足正从台阶上往下滑,好在我们的台阶每一层都只有八级,宋允方的腿够长,很快便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我眼眶一热,迅速冲上去:“要不要紧啊?会不会很痛……”
“走开!”宋允方一把推开我,挣扎着就站了起来,谁知道刚一迈出左腿,身形一摇,又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痛得直冒汗的额头,顿时被潮水般的负罪感淹没了,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我刚才……”
“出什么事了?”许绍兵忽然出现在楼梯口,我如遇救兵,连忙冲了上去:“他刚才……他摔下去了……”我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居然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
许绍兵闻言,连忙跑了过去:“你没事吧?”
宋允方的脸色依然很难看,却咬着牙仍是不说话。
“你看见他摔到哪了吗?”
“从楼梯上滑下去的,脚,伤在脚!”
许绍兵弯下腰,蹲了下来,拉起宋允方的裤腿在脚踝处捏了一下,宋允方顿时痛得倒吸一口气。我的心居然也跟着猛一阵痛。
“脱臼了,我背他去保健室。”许绍兵说着,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你别哭了,把眼泪擦擦!”
第七章
我这才惊觉眼泪不知何时滑落下来,但是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形象了,用力抹掉眼泪,看着许绍兵把宋允方背起来,连忙跟着往医务室跑。
在保健老师再三保证只是脱臼,只要接一下,过几天就会好之后,我的心才缓缓地落下。
许绍兵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直到保健老师出去了,才走过来,“放心吧,男孩子哪个没摔过,脱臼是小问题,不会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这才想起刚才幸亏他及时赶到:“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
“你很喜欢他吗?”许绍兵忽然打断我的话,直截了当地问。
我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好像很在乎他。”
像是突然遭遇晴天霹雳,我呆呆地望着许绍兵乱葬岗般的脸,悠忽之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里悄悄地改变了。
“爸爸妈妈决定收养哥哥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那时候,哥十二岁。”
“你的意思是,宋允方……不是你亲哥哥?”我讶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允可微微一笑:“怎么?很奇怪吗?我和哥一点都不像,不是吗?”她说着微微一叹:“我从小身体不好。小学的时候,基本上休学了两三年,一到冬天就无法上学。爸妈虽然不说,但其实,都唯恐养不活我。那一年……爸爸被查出得了食道癌。弥留之际,决定收养个男孩子,一来将来可以照顾我,万一……我不在了,也可以照顾我妈妈!”
“所以,就找到了宋允方?”难怪,难怪他会比同龄的我们看起来老成这么多。原来,他并不是故作老成,而是有些经历,让他不得不过早成熟……
“哥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有爸爸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宋允可看了我一眼,眼中现出了回忆的迷离:“哥的亲生父母感情很好,但他妈妈死后,他爸爸受打击太大,一如很多故里那样,祸不单行。哥父亲的公司也马上跟着破产,倍受压力的情况下,他父亲选择服毒自杀!”
我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空气中有淡淡咸涩的味道,是眼泪来了吗?一定不是我的,我想。
“当他打开瓶盖准备服毒时,哥忽然跑进去。那段时间,他爸爸的情绪已经极不稳定,经常莫名其妙地发怒,甚至打他。看到哥的时候,他死意已决,说跟哥做个游戏。让哥站在他的怀里,他则蒙住哥的眼睛,喝下那瓶农药……”
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