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每当失眠的时候,马瑞总会去喝一点儿红酒。
只是助眠,不会喝醉,却能让他一夜无梦。
马瑞穿过漆黑的走廊,来到二层的小客厅里。他随手打开了光线柔和的夜视灯。然后就惊讶地发现,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人。
小客厅里,梅洛普正坐在圆形的玻璃茶几旁,托腮看着一盘冷掉的羊奶小饼干。
突如其来的灯光惊动了她,她猛地看向门口,便见马瑞披着长长地真丝睡袍,高高大大地堵住了外面的黑暗。
两人沉默地对视。
“睡不着?”马瑞清了清嗓子,
梅洛普勉强笑了笑,说,“汤姆睡了,我来,找些吃的东西。”
她沉默了一下,又说,“对,我睡不着。”
马瑞看了看梅洛普,忽然就明白了她难以入睡的原因。回去,这意味着梅洛普要面对那个人,那个被她欺骗又伤害的人。
马瑞其实很难理解一个男人如何被女人欺骗,在知道梅洛普出身纯血后,他倒是猜测过迷情剂。
同样作为男人,马瑞认为这确实是难以原谅的伤害。
但梅洛普却悔改了,她在后来的日子里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选择了放手而非继续这种欺骗。
马瑞看一眼梅洛普,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孩其实真的很罕见。
大部分的姑娘,都因为爱情而自私。只有少部分,能因为爱情而放手。
梅洛普也许曾经自私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可她既然爱了,就学会了放手。她绝望,把痛苦留给自己,却没有继续勉强对方。
对于梅洛普来说,欺骗是她一个人的美梦,放手却是痛苦的成全。
而成全,正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只因为这一点,马瑞坚信梅洛普的本性并不像她自己描述的那样不堪。
更何况现如今,对方家庭圆满,梅洛普却一个人带着孩子流浪。
马瑞低声叹了一口气,他走到透明酒柜前,手指在一瓶08年的拉斐特上停了一下,又转而拿起了苏打水。
他拿了两个杯子,自己一个,梅洛普一个。
梅洛普沉默地看着他,直到那透明的水晶高脚杯里装满了无色的水,才忍不住失笑。
马瑞沉默地坐在她对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桌子上取了一块羊奶小饼干。
冷掉的,有些发硬,但是嚼起来却还是一股奶香。
梅洛普抬眸望着他,问,“你呢?为什么睡不着?”
她很少过问马瑞的事情,除非必要,她总是站在某个不起眼地角落里,默默地观察,远远地凝望,悄悄地关心。
可是此时,这问题却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马瑞沉默了一会儿,他转了一下透明的高脚杯,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没吃饱。”
他嚼了一块饼干。
梅洛普又笑了,马瑞抬头看着她的笑容,让浓郁的奶香温暖了胃,才抿嘴道,
“别想那么多。”
这话一出口,梅洛普的笑容消失了,她低头看着玻璃茶几上的倒影,张口却说道,
“我在想,我想再偷偷见他一面。”
马瑞沉默。
梅洛普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也取了一块小饼干,慢慢吃了起来。
“那就去吧。”马瑞说,
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又很快分开了。
梅洛普用笑声掩盖了发堵的嗓音,用力点头道,
“我不会出现的,只是偷偷地看一看他。如果对角巷还在,我就去买些复方汤剂,我可以扮作,唔,圣诞老人?”
马瑞鼓着腮帮子干涩地说,“好创意。”
梅洛普继续轻声地讲述,“又或许,我可以向斯内普教授借一些吐真剂,这样我就能明白他的想法了。”
马瑞猛地一顿,慢慢咽下了那口饼干。梅洛普注视着他的反应,低头苍白地一笑,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的眼睛越发湿润了,她咬了咬嘴唇,力图使自己清醒。
马瑞沉默地看着她,半响,道,“这是个好主意。”
梅洛普惊讶地一颤,她抬起头,湿润的目光望向说话的马瑞,
“但这只有一次。而且,你真的能控制住你自己?”
真是尖锐又现实的问题。梅洛普心里涌现了一丝酸涩的满足。他是不同的,这样清醒,这样明智,他其实早就看穿了她,不是吗?
这样,真好!
只要他看清了她,他就不会被她骗,也不会被她伤害!
梅洛普笑得比哭还难看,她的视线模糊了,可她却认真看着马瑞说,“我能。”
马瑞有一瞬间后悔,他无意去刺痛她,只是就事论事。感情从来让人失去理智,梅洛普既然已经学会了放手,那么她最好不要回头。
“我为什么不能。”她的声音很低。
马瑞心里一紧,这种感觉复杂极了,愧疚,担忧,和同情。马瑞忍不住说,
“梅若,弥补之后,就放下吧。”
这话没有得到回应,玻璃茶几上多了几滴晶莹了液体。
梅洛普低下了头,她自言自语地说,“多好,我也是个女巫了!如果他想要忘记,我甚至可以,我可以消除他的记忆。除了他,还有别人,我也可以,做到。”
她说得很慢,很认真,泪水在茶几上汇集,从马瑞的角度,刚好能从那里看到她鲜红的嘴唇的倒影。
“我会消失的,彻彻底底的消失。反正,反正,那只是我一个人的美梦。”
可是泪水没有停。
一个人吗?
马瑞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酸楚。他沉默地发呆,某些被遗忘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空荡荡的客厅,许久没有被使用过的厨房。黄昏里坐在乡下的土墩上,路口一片寂静,早没有人再张望。
梅洛普的心一抽一抽地痛,
她忽然抬头看着马瑞,任眼泪沾湿了衣服。
“你能带我走吗?”
她听到自己急切地问,内心却忽然陷入了冰冷和绝望。
马瑞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梅洛普,
梅洛普觉得自己浑身忽然都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让她不安,她心中有个声音绝望地尖叫,离他远一点!不要把你无尽的厄运带给他!你不能把所有对你好的人都拖进黑暗里!
“我知道,你不是我们的世界的人,带我走吧,完成这件事,我再不想留在那里了。我也可以离开你,永远不见你,我唯一的所求,不过是离开那个世界!”
她听到她自己冰冷的说,感到自己像是一个可怖的恶魔,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她的嘴巴里弥漫这血腥味,可她就这样盯着他,一晃不晃!
马瑞惊讶地动了动嘴巴,半响没有说出一个字。
梅洛普眼里的光芒终于熄灭了。
她垂下被泪水洗得太过明亮的眼睛,心里却升起了酸涩的庆幸。
多好!她是个恶魔,而他偏偏不会被诱惑!
多好!多好!
马瑞想说什么,但他却再没有机会,梅洛普粗鲁地拿袖子擦了擦脸,一瞬间恢复了冷静。
仿佛今夜所见都是错觉,她温和一笑,又成了白天的梅洛普。
“我要回去了,去看看汤姆。你也早些休息吧。”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到了门口偏又将肩膀撞在了门框上,马瑞起身伸出手想扶她,却被她避过了。
梅洛普仓惶逃入了夜色中迷雾层层的走廊。
留下马瑞一个人,久久不能回神。
第57章 耐心这件小事
第二天,房子里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西弗勒斯离开了地下室,梅洛普开始收拾她和小汤姆为数不多的行李。
只有马瑞,他发现他其实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穿了三次,每次都是和房子一起,只要房子中还有存粮,他就走遍天下也没有压力。当然,真要是回了家,如何和房东阿姨的两个儿子交割房子还是个问题。
房子君:愚蠢的人类!我要去找银光!
‘快了,快了,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时空旅行里有的是银光,更何况到了哈利*波特的位面,要是真打起仗来,你还愁没有魔力吗?’
马瑞心不在焉地安抚着越发焦躁的金手指。
从早晨到中午,从午后到黄昏,时间像一双无情的大手,将众人的神经拉得越来越紧。
就连小汤姆,他也察觉到了紧绷的气氛,因此格外安静。
等待,一直到夜幕将至,天色逐渐暗沉。马瑞三人沉默地吃完晚餐,又聚集在小客厅里。
三只手机摆放在玻璃茶几上,旁边是怀表形的时空防护仪。它们已经整整安静了一天了,看样子似乎还会继续安静下去。
马瑞叹了一口气,他百无聊赖地上网,把所有从意大利回西雅图的航班打印出来,按着时间一项一项勾对。
西弗勒斯垂眸,不知再想什么。
梅洛普怔怔然望着窗外发呆。
只有小汤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盯着那防护仪,乘着大人们心不在焉,小汤姆偷偷使用魔力将这东西漂浮到他手心里。
他用肉肉的小手握着它,脸上全是不解。
这东西以前好像是小汤姆的,现在好像又不是了,那它到底是不是小汤姆的呢?
小手下意识地握紧,小汤姆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把防护仪往嘴巴里塞。
“汤姆!”
回过神来的梅洛普阻止了他,小汤姆乖巧地看着妈妈把防护仪拿走,又放回了茶几上,特别无辜地笑了笑。
马瑞见此也是一笑。
梅洛普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一触,又分开了。
马瑞想到了昨天,忍不住一晃神,但他马上清醒了过来,他扭头问西弗勒斯,
“你的魔杖怎么样了?”
西弗勒斯平静地看过来,他的手臂轻轻一抖,一只通体黝黑、花纹精美的魔杖出现在手心里。
西弗勒斯将魔杖平举起来,马瑞目不转睛地看着杖身玄奥地花纹,便听西弗勒斯说道,
“异世界的精灵头发,总会有些不同。”
“嗯!”
他下意识地附和,可注意力却还在那些花纹上,这些都是魔法的痕迹,而马瑞居然能认出好几种,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有点儿惊讶。
“但使用起来,还算顺手。”西弗勒斯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何止是顺手,简直是太顺手了!
西弗勒斯轻轻挥了挥魔杖,小客厅里立刻焕然一新。蓝光嗷嗷直叫,将散逸出来的一丁点儿魔力吞噬进腹。
“恭喜!”马瑞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蓝光,说道,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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