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望著他,没有立刻伸手接过去的举动,已经明确表明了拒绝的意思。
「没有必要。」
「但、但是……这样会感冒的。」降旗不放弃地劝说。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呜哇他瞪人的样子好可怕!降旗顿了一下,鼓起毕生勇气道:「不是质疑……今天,赤司君是我的女朋友吧?这种程度的关心……也,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僵硬地维持著拿著外套递给对方的姿势,两人望著彼此,对峙了好一阵子,就在降旗被对方的视线盯得坐立难安,
觉得自己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连冷汗都要流下来的同时,
赤司居然先妥协了。
对方叹了一口气,接过降旗的外套盖在身上,遮住了穿著单薄针织外衣与水手服的上身还有短裙下的大腿,然後,用有些不情愿的嗓音道:「谢谢。」
「不客气。」降旗赶紧道。
眼见对方先妥协,他终於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避免著凉还是很重要的,
赤司身为社团主将,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两人坐在电车上,又回复了原本沉默的状态。不过,降旗却稍稍觉得有些安心。赤司没有坚定地拒绝,反而听进了他的话;仅仅是这点,就让他感到高兴。
下了电车後,
赤司随便在一家服饰店买了一件外套穿上。降旗穿回自己的外套,一时之间,莫名地有些脸热;因为被对方盖著好一阵子,
外套上留下了对方的温度与气息,或许是衣物柔软精之类的东西残留的味道,并不是十分浓郁的气息,
却令他完全无法忽略。
啊啊啊啊——这样闻著被别人披过的外套,自己岂不是像变态一样吗。而且对象还是那个赤司君……降旗用力甩了甩头,感觉脸上微微发烫,虽然知道赤司不会发现这种事情,但仍感到有些尴尬。
「你又怎麽了。」赤司一边穿上已经请店员剪掉吊牌的深色外套,一边问道。
「没,
没事。」对方望著他的脸,似乎正在观察著他,降旗微微一惊,赶紧抛出问题藉以转移赤司的注意力,「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自从在咖啡厅时,赤司忽然开口说要当他的一日女友之後……或者该说,
从今天巧遇了赤司以後,降旗就一直被迫跟著对方的步调走。两人从咖啡厅出来以後才下午一点,赤司一言不发地走向了车站,
乘上电车,而他也来不及问目的地,只能别无选择地跟了过来。
「游乐园。」
很正常的回答。但是这个答案对於赤司这样的人而言,著实有点诡异。怎麽看赤司都不像是会喜欢游乐园的人,
降旗试著在脑海中想像了一下,最後断定即使赤司坐在充斥著尖叫声的云霄飞车上,肯定会维持著平常那不动如山的平稳姿态。
「……赤司君喜欢游乐园?」因为实在太过好奇,他忍不住问道。
「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麽还要去?降旗一头雾水,但对方已经转身走向了公车站。在二十分钟後,两人下了公车,步行了一小段距离,来到了游乐园。因为是寒假期间,又是假日,
游乐园里人山人海,儿童的尖叫声与笑闹声层出不穷。
再看一旁的赤司。
对方的神情像是隐忍著什麽似的,有点微妙。看样子,他似乎是真的不喜欢游乐园,只是出於一些降旗并不知道的理由,
才决定勉强自己来到这个地方。
「不喜欢的话不必勉强自己吧?」
降旗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赤司的神情已经变了。
「你质疑我,这是第二次了。」
赤司凝视著他的视线令人畏惧,抿起的唇诚实地表明了不悦;降旗毫不怀疑,如果对方手上有剪刀或美工刀,肯定已经迅速果决地朝他戳过来了。
「那是……因为,我不懂赤司为什麽要来这个地方。」降旗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把实话都说了出来,「虽然我们并不是熟人,
但我也发现今天的赤司君很奇怪了……为什麽突然提出要当我一天的女朋友,为什麽主动来这个根本不想踏进去的地方……我想不明白啊。」
说起来,
两人的交集,充其量也就只有在比赛中遇过几次罢了;虽然同样是控球後卫,但赤司在比赛中防守的通常是具有更大威胁的火神或黑子,除了两周前比赛结束後的握手之外,他们基本上连目光对上的时候都很少。
即使先前在街上巧遇了,但实际上按照正常的发展而言,应该是他替赤司拍照,
然後一切就此结束,在那之後两人一起去喝咖啡、合照接著还一起搭电车来到游乐园的事情,简直比做梦还要不真实。
降旗只是个普通人,他很清楚,赤司不可能是因为对他有兴趣才提出了一日女友的提议;但既然如此,对方那麽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麽呢?
「原因你不必知道。」赤司语气平淡,
「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吧?约会来这种地方很正常。」
虽然很想反驳对方,但听到「约会」这两个字的同时,降旗愣了一下,
然後感觉自己耳根被火烧了似的发烫。是吗,原来这真的是约会啊……降旗有点走神,没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露出了松懈的神情,连唇角都微微上扬。
「你又笑了。什麽事情那麽好笑。」赤司冷静的嗓音响起。
「啊、那个,不,不是……」降旗回过神来,才发现事情不妙。
对方脸色有些阴沉,大概是误会了他的笑容涵盖的意义。降旗有些慌张,
几乎是手忙脚乱的解释:「不是,
那个不是在笑你……」
「那你到底是在笑什麽。」赤司瞪著他。
「因为第一次跟别人约会所以觉得有点开心……」降旗急急回答,又赶紧为自己辩解:「啊,不是那个意思!我……」
赤司微微一怔,收起了不善的神情,片刻後近乎玩味地反问:「即使对象是身为男人的我?」
「是……」降旗欲哭无泪地老实承认。
赤司看了他一眼,然後手就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近乎强硬地拉著他往游乐园售票处前进;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降旗愣住,
跌跌撞撞地在後面被拉著走,过了几秒才用明显受到惊吓的扭曲嗓音问:「赤……赤司君?」
「嗯。」对方头也不回地应声。
「这,这是做什麽。」好不容易从乾涩的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降旗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莫名地加快,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慌乱,也或许更多的还是惊愕;被握住的地方明明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但却让人难以镇定下来。
「只是牵手而已。怕了?」
赤司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笑意,或者也可以视为挑衅。因为看不到对方的神情,降旗无法分辨对方这句话中到底涵盖著什麽样的情绪,然而被对方以为在害怕,降旗只觉得心中一热,完全没经过思考的逞强的话语便脱口而出:「才没有害怕,只是没想到赤司君这麽主动。」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的同时,降旗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怎麽能说出这种话,
倒不是这句话本身有什麽不对的地方,但是这麽轻率的言词肯定会惹赤司生气的。难道今天就是我的忌日了吗……一边这麽想著,降旗忍住已经滑到唇边的连声道歉,
鼓起勇气悄悄瞥了对方一眼。
结果,
赤司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不过,并不像是怒极反笑的感觉,甚至也不像是在嘲笑他。
咦,赤司没生气?
感到自己捡回一条小命的降旗心中著实松了一口气,随後,终於有心思关注自己从刚才就被挟持的左手。赤司的手掌有些冰凉,握著他手的力道不松不紧,尺寸跟他的手差不多大,
即使看起来白皙修长,但明显的骨节与形状厚度是骗不了人的,这是男人的手。
一般而言,像这样跟同性手牵著手,自己理应表现得反感或者不悦,但是,不知道为什麽,降旗却完全没有半分排斥的想法。他无意识地挪开了视线,随後用试探一般的轻微力道反握住了对方的手。
即使因为牵手而感到紧张,
那也一定是因为穿著水手服的赤司看起来太过可爱的关系,如果是一般的男人,比方说社团朋友或同班同学,他绝不可能这麽坐立不安……当然,赤司本身很可怕这个原因也占了一半就是了。降旗这麽想著,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後颈上已经满是冷汗。
两人在购票处买了票,赤司仍没有放开他的手,两人维持著可笑的牵手姿态,像是感情很好的情侣一般走进了游乐园。赤司的身高与他相近,
自己又被他拉著走,
从这个角度只看得到对方的後脑杓……
「赤司君……」
「什麽事。」
察觉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有点奇怪,降旗顿了一下,决定把话吞回去,「不,没事。」
赤司停下了脚步,回头望著他道:「有话就直说。」
降旗只好老实道:「我这几年长高了几公分,没想到赤司君也长高了啊……」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降旗才意识到,
自己居然把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场景记得那麽清楚。当时觉得对方与其他奇迹世代不同,
身高体格并不特别出众,後来三年间不时会在比赛中碰到,而他跟赤司的视角一直都在同一个水平上,他知道自己长高了,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赤司也长高了的这件事。
「『没想到』是什麽意思。」
「啊……」
自己又说错话了。
「那个,不是说你长不高的意思……」
「……」
痛!脚上被狠狠踩了一次,手也被使劲握住,
降旗倒抽了口气,
这种时候就可以证明那果然是男人的手,
非常有力。
虽然想解释但反而愈描愈黑了。降旗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笨拙。他忍著疼,几乎是诚惶诚恐地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我想说的是……第一次见到赤司君的时候,虽然赤司君大概没印象了,当时我觉得奇迹世代的队长是很恐……不、很强大的人,没想到赤司君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哦?」赤司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刚刚还用力踩在降旗脚背上的脚,同时松开了手指,毫不在意地回到先前不松不紧牵著手的状态,彷佛刚才使用了暴力的人并不是他。
「虽然并不是朋友,
也算不上是熟人,但是……知道赤司君的事情也有好几年了,所以,那个……」降旗说得断断续续,
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麽,「就,就像亲戚的小孩子一样,
虽然只是每年见一面,发现对方的成长也是一件很……很惊喜的事情……」
呜哇!我在说什麽,尽是在胡说八道啊!察觉对方维持著沉默毫无反应,降旗识相地闭上嘴,沮丧地垂下头。
过了一会,才听对方问:「你身高几公分。」
「一……一七七。」降旗战战兢兢地回答。
「比我高零点五公分。」赤司微微皱眉。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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