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真的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了,只能讪讪地闭上了嘴。自己难以压抑的心情也好,
矛盾的思虑也罢,全部都已经毫无保留地倾倒给对方,但他却不敢想像对方究竟愿不愿意接受,
而自己的告白又会得到怎麽样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赤司忽然道。
「咦?」降旗不明所以,
只能呆呆望著对方。
「因为喜欢而害怕,与因为讨厌而害怕……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啊。」赤司彷佛在这一瞬间弄懂了什麽似的,如同解开了一道难题一般,露出了放松与了然的神情。
「赤司君到底在说什麽……我不是很明白。」降旗愣住了。
「在说你的事情,光树。」
「咦?」降旗无法理解对方的言语意味著什麽,
只能傻傻瞧著对方。
「你很怕我,这点我从最初就知道了,但是与此同时,你的视线也一直跟随著我,从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开始,即使我并没有特别对你作什麽。」赤司语调平稳,却露出了有些怀念似的神情,「虽然怕我的人不少,
但是怕到你那种程度的却也不多。」
陡然被指出事实,
降旗感到一阵尴尬。
「在那之後,
我们在比赛的时候也见过几次,你依旧很怕我,但却还是一直注视著我。我本来以为你对我的存在既讨厌又畏惧,之所以看著我,
只是因为戒备著我。」赤司的语气听起来不带感情,就像是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不是,那是误会!」
因为急於辩解,降旗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大胆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直到赤司淡淡瞥来一眼,他才惊觉这件事,讷讷地把剩下的言语咽回喉咙中,手足无措地压抑著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心情。
「我想说的是,我从来不会小瞧任何对手,当然也包括你。」赤司意兴阑珊地望著窗外,「我没想过自己会败北,但既然已经输了比赛,
当然也就只能接受事实。输给火神也好,
哲也也罢,那些都无所谓……反正败者的一切都会被否定,就只是那样而已。」
降旗睁大了眼,并没有说话,直觉地明白赤司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正题。
「只有一件事……输给畏惧著我的你,这件事让人感到非常不甘心。」赤司笑了一下,有点像是自嘲,
「你明明那麽怕我,却又带领诚凛赢了洛山,
这种事情我无法坦然接受。」
降旗望著对方的侧脸,即便想要说些什麽,却笨拙得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输给什麽样的人……当一天女朋友的事情也是,因为知道你绝对不敢拒绝,所以才故意为难你罢了。」说到这里,
赤司叹了口气,别开的目光彷佛在一霎那飘移到很远的地方,不知道究竟望著窗外的哪里。
沉默了片刻,
降旗才开口道:「那些事情,你现在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在赤司君面前,我什麽都无法隐藏啊。」
「你畏惧我,却又喜欢我。」赤司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最後平静地下了结论:「真是个矛盾的人。」
降旗一怔,被对方全然不在意似的神情弄得心底一痛,只能刻意无视心中的沮丧与难堪,低声道:「我是认真的,赤司君。」
「……我只有一件事想问。」赤司突然抬起脸,
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说了这麽多话,就只是想跟我做朋友?」
「当——」当然不是!然而,降旗的这句话尚未说出口,
就被旁边发出的声响打断了言语,摩天轮已经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地面,殷勤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门,满面笑容地感谢他们的搭乘。
赤司起身,
对他道:「走吧。」
降旗跟在对方身後,心中犹豫又迟疑,
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将近傍晚,天色也有些暗了,在一片暮色中,
赤司的背影却依旧挺直,彷佛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令他动摇。
这就是降旗喜欢的人。
不知道为什麽,即使只是这样从背後望著对方,
跟随著那个人,降旗心中却隐隐约约生出一股奇妙的满足感。赤司的脚步毫不迟疑,纵然根本不知道对方要往哪里去,但跟随著他的人却因为那种果决的姿态而感到安心。
即使只有一次也好,如果……能够跟这个人待在同一个队伍里就好了。被他率领,被他指挥,成为他手下的棋子,为他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再也没有什麽比这种方式更能体现自己的感情了……而降旗能给予对方的,也就是这麽多了。
即便能够给出更多的感情,更强烈的思慕,然而,
那些东西……赤司大概是不需要的吧。明白到这点的同时,降旗意外地并不感到难受,虽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遗憾,但他逼迫自己接受了事实。
望著夕阳,降旗想,这一天终於要结束了。
「光树。」
「什麽事?赤司君。」他回过神来,
连忙回应道。
「为什麽露出了那样的神情。」赤司皱著眉,不解之馀又有点茫然,「刚才的事情还没说完。你只想跟我当朋友?」
「当然不是!」降旗心中一震,顾不上挑选词句,
近乎匆促地道,「如果可以,当然想跟赤司君成为……成为恋人!但是,在那之前……先当朋友也……」
「没有那个必要。」赤司乾脆地打断了他。
「啊?」降旗一愣,脸上露出了不自知的迷惑神情,
即使努力想理解对方的意思,却仍无法明白。
「算了,从结论开始说吧。」赤司停下了脚步,回头面对著他,
毫无掩饰地道:「我可以跟你交往。」
陡然听到这句话,降旗无来由地陷入一阵莫名的恐慌,如果自己不是在做梦,
怎麽可能真的听到对方说出这种话;因为太过突然,反而让人难以置信,
「赤司君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交往……是指恋人之间的那种交往吗?」
「我很清楚『交往』这两个字意味著什麽,你不必多做解释。」赤司并没有因为那大胆的质疑而生气,反而平静地给出了回答。
「不不不,这样绝对很奇怪啊!赤司君又不喜欢我,为什麽要跟我交往?如果只是想继续相处下去的话,当朋友也是一样的啊……」说出这些话的同时,
降旗感觉自己的心脏简直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心中有些懊恼,但却并不後悔说出回绝的言语。即使是赤司主动提出了交往的要求,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贸然答应;或许赤司是出於别的考量才提出这个要求,
但这并非降旗的期望,如果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他宁可只跟对方当朋友。
然而,因为他的拒绝,对方的神情变得有点阴沉,
异色瞳微微眯起。
「赤司君对我,并不是那种感情。」降旗笨拙地想要解释,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所以,
不管是出於什麽缘故,都不应该这麽委屈自己;就算想要我做什麽,只要直说就可以了,不必非得勉强自己跟我交往……」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赤司面无表情,挑起了眉。
降旗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回应:「是。」
再然後……赤司就笑了。像先前曾经见过的,明明平静却隐约带著一丝温柔的笑容,美好得让人简直舍不得移开视线。赤司笑起来的样子跟平常稳重的模样截然不同,
甚至有点陌生,
但降旗很清楚,这只是对方不常让人看到的另一面罢了,只不过,
现在对方选择了在他面前展露。
「胆子真大啊。」赤司用带著一丝模糊愉悦的声音说道,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生气,「你有时非常胆小,
有时候却又这麽大胆直接,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赤司君……讨厌这样的我吗?」脑海中一片昏沉,
降旗有些窘迫,却仍开口问道。
「你是个奇怪的人,但却不让人讨厌。」赤司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显得柔和。
自己并没有被讨厌,也没有被看轻。意识到这点的同时,降旗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直直望著对方,近乎忍耐地咬著唇,
压抑著心底激昂的感情。
「刚才的亲吻也是,
并不觉得反感。」赤司看了他一眼,彷佛有点犹豫地别开了视线,用含蓄的言语给出了评论,「你……很温暖。」
明明只是这样平淡的一句话,却让降旗整张脸都红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手足无措到了极点,只差从头上冒出蒸气了。
「害羞?」赤司觉得很有趣似地瞧著他,
「刚才大胆向我告白的人为什麽要害羞。」
「那是因为赤司君太犯规了。用这种表情、这种姿态,说出这种话,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了……」降旗喃喃道,整张脸红得几乎有些可笑,神情却显得异常认真。
「既然忘不掉,那就一生都牢牢记得吧。」赤司若无其事地道。
「咦?但是……」降旗抬起脸,目光困惑又茫然,「赤司君到底……到底想要怎麽样?突然提出交往的要求,
又说出那种话,
要是我一直对你抱持著那种感情……赤司君不会感到困扰吗?」
「不会。」赤司的神情看不出太多情绪,用毫无波澜的嗓音道:「交往这件事情,我说出来之前就考虑过了,
因为知道自己能够接受,所以才这麽说。」
「但是,赤司君并不喜欢我……」
「我没说过那种话。」赤司打断了他,望著他的目光近乎无奈。
降旗一下子顿住了,用一种看到什麽恐怖事物的慌张眼神凝视著赤司。
自己应该没有听错吧?赤司这句话,莫非是承认了对他并不是全无感觉?降旗也不想这麽自我感觉良好,
也或许对方指的是别的意思,但在听到那句话的同时,巨大的喜悦在他心中像烟火一样炸开,那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自己还在与赤司交谈,整个人因为过度的刺激而显得有点茫然。
「赤司君对我……既不是喜欢,也不是不喜欢,那……那到底是什麽?」良久,降旗终於回过神来,
呆呆地问道。
「那种事情你必须自己思考。」赤司看了他一眼,答得乾脆,转过身之後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迳自往前走。
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应,降旗心中有点沮丧失落,
匆匆跟上了对方的脚步,正竭力思索著该说些什麽的同时,却忽然发现对方白皙的耳背似乎隐隐有点发红。降旗仔细地观察了片刻,才明白那并非自己的错觉,
心中不由得一烫。
如果不是错觉,那是不是表示……赤司其实是在害羞?
一想到稳重含蓄的对方虽然维持著面无表情的冷淡神态,实际上却并不像外在举止表现得那麽平静,降旗在短暂的惊讶过後,
便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心中激烈的感情了。
好可爱。这个人怎麽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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