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同意,下周五钱就到位。”
戴洪远这才相信了,他站了起来,心情激动之余,又有些惆怅,觉得对不起黄晓竹,但是舞剧对于他来说,是全团的大事,并不针对某个人。他安慰着自己,详细询问了朱燕芬关于赞助的情况,心里的石头落到了地上。这几个月的时间,戴洪远几乎没有睡一天好觉,都在为这件事情着急,现在终于尘埃落定,看着朱燕芬走出办公室,戴洪远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黄晓竹坐在戴洪远办公室,戴洪远看着她,心里思量着如何开口。
“小黄,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希望你不要闹情绪。”
黄晓竹抿嘴笑了起来,看着戴洪远,有些不安的笑着。
“戴团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不会闹情绪的。”
戴洪远点点头,走到她跟前的沙发上。
“你知道,杨总的赞助泡汤了,全团的演员都在盼着这个舞剧早点正式演出,现在朱燕芬找到了赞助,条件是她必须当主演,你看……”
戴洪远停住了,似乎很为难把下面的话说出来,黄晓竹觉得浑身的血液往头上涌,她花费了无数心血,辛辛苦苦排练的舞蹈,马上就要与她毫无关系,她看着戴洪远脸上僵硬的笑容,努力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手心里的汗就象一根根钢针,扎进了她的皮肤,伴随着血液流动着,没过一会儿,她觉得全身都疼痛起来。
脸上也是疼的,黄晓竹仍然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马华的生日礼物
黄晓竹赶到饭店,马华的朋友都来了,围坐在一起,只剩下两张空椅子,她在一个女孩旁边坐了下来,笑着向马华道贺,和桌上的人依次打了个招呼,有些人她认识,有些人却是陌生的。
菜已经慢慢上桌了,马华焦急地看着手表,眼睛不时望向门外,没有招呼大家吃,黄晓竹知道肯定还有重要客人没有来,她安静地坐着,听着其他人说笑着,想着下午戴洪远的话,心里一片茫然。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似乎是独自来参加宴会的,他显得有些不自在,时不时地看着黄晓竹。马华看着他的样子,笑着站起来,准备向黄晓竹详细介绍男孩的情况。有人走了进来,马华满脸堆满了笑容,拉着老公迎了上去。
“黎总,您可来了,全桌人都在等着您。”
黎杨笑着走到唯一剩下的一张空椅子上,还没坐下,就先端起酒杯向大家致歉。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黄晓竹也端着盛满红酒的杯子,站在黎杨身边。黎杨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黄晓竹轻啜了一小口,黎杨看着她坐下,自己也微笑着坐下了。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黄晓竹,甚至在门外就闻到了她的气息。这让他觉得欣慰。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见到她,心里是时刻想着的,连她的电话也熟记于心,却没有勇气拨那几个数字。
满桌人热闹地吃着饭,黄晓竹心里充满了苦楚,却努力没有表现出来,平静地吃着。
大家把给马华的礼物拿了出来,说着祝福的话。黄晓竹走到马华身后,把包装精美的礼物递到她手里,搂着她的脖子,轻轻在耳边说了一句。
“马华,祝你心想事成,早点做母亲。”
马华笑着点点头,全桌的人都看着她们,黎杨一直看着黄晓竹,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羊绒衫,脖子上系着同样的长围巾,在灯光的映衬下,脸色红润,泛着笑意的眼睛象波光粼粼的湖水,在那最深处,却流露出一丝愁苦地光芒。黎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从人群里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搂住她,或者抓住她的手。
“好漂亮的耳环。”
全桌的女人惊呼起来。这是黄晓竹送的礼物,她自己很喜欢耳环,当时去选礼物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对紫水晶耳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谢谢你,晓竹。”
马华笑着继续拆礼物,黎杨的眼睛里蓄满了笑意,好像知道了某个秘密似的,他看着马华打开盒子。
马华愣了一下,马上看着黄晓竹,又看看黎杨,表情怪异,大家突然安静了,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都看着马华的手。黄晓竹也觉得有些好奇,她知道那是黎杨买的礼物。
马华笑着把盒子转过来,所有的人愣了一会儿,都笑着看着黎杨和黄晓竹。黄晓竹也觉得非常惊讶,黎杨买了一条白金项链,挂着一个紫水晶掉坠。马华先把项链戴上了,她老公在一边帮她戴上耳环,黄晓竹身边的女孩子叫了起来。
“这肯定是一个设计师设计的,你看紫水晶的形状,完全一样。”
黄晓竹微微偏过头,看了黎杨一眼,他也正看着她,两个人目光刚一对视,黎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哪里买的?”
黄晓竹有些不甘心,轻声问了一句。
“武汉广场,你呢?”
“我也是。”
黄晓竹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酒,她看见自己的笑映在红色的酒面上,轻轻的荡漾着。
客人们慢慢走了,最后只剩下戴眼镜的男孩,他还在心里坚持等着马华的特别介绍,马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叫了黄晓竹一声,望着男孩子,笑着刚要张嘴,黎杨马上给黄晓竹端了一杯白开水,殷勤地放在她面前。
“你不能喝茶,多喝点开水。”
黄晓竹点点头,端起水杯,马华看看黎杨,又看看黄晓竹,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也就忘了介绍戴眼镜的男孩了。男孩子有些窘迫,尴尬地站了起来,迅速告辞走了,房间里剩下四个人,黄晓竹刚站起来准备回家,马华连忙拉住她,提议去唱歌,黎杨举起双手表示赞成,三个人都看着黄晓竹。
黄晓竹心里想拒绝,脑袋却不听使唤地点了点,走出了门,黎杨跟在她身后,马华穿上大衣,挽着老公的手朝门外走。
马华和老公坐在后椅上,黄晓竹犹豫了一下,打开前面的车门,坐了上去。马华在后面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发。
“晓竹,你的头发又长长了。”
黎杨回头看了一眼黄晓竹的头发,笑着不说话。能够和黄晓竹在一起,他心里充满了欢喜,想到戴玉,脸色又暗了下去。
他决意尽快从痛苦的婚姻里解脱出来。
黄晓竹安静的坐着,一直到了卡拉OK,她依然坐在角落里,听马华的老公唱歌,马华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看着黄晓竹。
“晓竹,刚才吃饭的时候,因为人多,我没有让你喝酒,现在你应该陪我喝一杯,庆祝我又老了一岁。”
黄晓竹爽快的接过酒杯,笑着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因为平时很少喝酒,她刚刚放下杯子,就觉得自己的脸象被火烤了似的热,她晕忽忽的靠在沙发上。黎杨和马华的老公说话,看见自己点的歌来了,连忙拿起听筒站了起来。
他唱的歌是黄晓竹最喜欢听的歌,《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读大学的时候,黄晓竹曾经开过玩笑,如果谁唱这首歌向她求婚,她一定嫁给他。
马华还记得这句话,等到黎杨唱完的时候,她站起来不停的欢呼鼓掌,然后拿起话筒,把黄晓竹说过的话认真重复了一遍。
黎杨惊讶地看着黄晓竹。这是他最喜欢听的歌,曾经代表了他的爱情理想,也想过要把这首歌唱给爱人听。戴玉是不听这首歌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把这首歌唱给她听。
黄晓竹靠在沙发上,红润的脸上泛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她喝了一点酒,有一点醉了,满脸绯红,眼睛里飘荡着迷人的茫然,黎杨出神地看着她,心里痒痒的,很想走过去,把她的头搂在怀里,抚摸她的长发。
他曾经以为爱情理想熄灭了,没想到灰烬里燃烧的火花,重新热烈的绽放。
谈判
黎杨心情格外激动,心里就像有一团热气,逼迫着他,他焦急地想着各种和戴玉谈判的语言,到了家门口,他仍然没有想起来。这些话,在最近一个月,他已经和戴玉谈了无数次,却毫无作用。
每次和她谈话,戴玉只有两种反应。一种是不说话,好不容易说话了,也只有三个字:
你别想。
黎杨实在不懂戴玉的心态。虽然想不明白,却是不能逃避的,他必须拯救自己。
黎杨打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一片黑暗,就象一座冰凉的地窖,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没有希望。黎杨在黑暗里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灯,他靠在墙上,脱掉了鞋子。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戴玉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看了他一眼,神情古怪地站了一会儿,又冲了进去。
黎杨走到卧室门口,用手敲敲门,戴玉神经质地喊了一声。
“干什么?”
黎杨靠在墙上,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我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
戴玉冷笑了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黑色丝绸睡衣,走到他跟前,黎杨不想看她,转过脸,看着墙上的一张照片。那是戴玉挂上去的,她靠在母亲的怀里,甜蜜地笑着,样子非常可爱。
照片总是能欺骗人的眼睛。
生活里的戴玉朝他走近了,她瞪着眼睛,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抚弄着他。黎杨屏住呼吸,他想逃,却无法逃。他仍然希望能够和她友好地协商两个人的事情。
“你想谈我们俩的事情?是不是这件事情……”
戴玉魅惑地笑着,两只手扯着睡衣的下摆,突然朝两边一撩,她的身体赤条条地裸露在黎杨面前。
“我想和你谈谈我们婚姻的事情。”
黎杨平静的笑着,看着戴玉,伸开手,轻轻推开她。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可以谈论肉体的事情吗?我始终觉得,肉体的爱是必须建立在精神的爱之上的。”
“是吗?也有人是把肉体的爱和精神的爱分开的。”
戴玉僵硬地站着,黎杨转过身看着她,摇摇头。
“戴玉,那不是我,我渴望和谐的精神生活,渴望幸福的家庭生活,渴望我的妻子爱我,爱我的母亲……”
戴玉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别提你的母亲。”
看到这样的情形,黎杨知道无法再继续谈下去,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锁上门。身体里紧绷着的弦松懈了,浑身失去了力量,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深陷在被子里,他蜷缩着,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孩子,渴望一个温暖的拥抱,哪怕是一个微笑,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和鼓励。
他拿出电话,匆忙拨通黄晓竹的电话……
寻梦
天气更加冷了。黄晓竹把手放进口袋里,看着窗外,漫无目的的想着一些事情。
她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以为是黎杨,连忙从包里拿了出来。
“晓竹,你今天有时间没有?”
胡汉琴小声问了一句,她知道黄晓竹每天都要排练。
“我今天有时间。”
“启文过两天要走,我想请你陪他出去转转。”
黄晓竹这才想到远道而来的陈启文,连忙答应了,匆忙赶到胡汉琴家里。
两个人下了楼,陈启文走到黄晓竹前面,看着后面一栋又矮又破的三层楼房,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