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坏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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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个坏小子-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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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马小爵修改进入收工期的时候,贾耀威偷偷走进了朱八全的办公室,他把马小爵和胡蝶在外面开“夫妻二人店”的事跟朱八全做了认真而仔细的汇报。 
  “他妈的!”朱八全从紧闭的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后来马小爵失去了这次绝好的参赛机会,据说是因为朱八全在牛不如面前游说了一番。这一切,他都被蒙在鼓里,倒是胡蝶提醒过他这其中有鬼,他的油画《城市的眸子》比起另外一位同学的无论从主题思想还是技法上都胜一筹,只要视网膜出现裂孔的人都能分辨出来。 
  不过马小爵倒无所谓,他认为人生有得必有失,失去的如同落花流水一般,不要问它的最终方向。好在他现在和胡蝶经营的画室人气正旺,经过一番努力后,后来又陆陆续续的进了几个人。 
  没有人的时候,他就在画室里画画。拼命地画画。他是不计较生活的,以前穷的时候经常是面条加上一点盐度日,现在依然如此,每次胡蝶从街上买来现成的熟食为他改善伙食,他都吃不了多少。然后依然吃着从街上买来的面条,加上一点盐在锅里煮。有时候他也会买上一两瓶啤酒,她喜欢看他喝酒的样子,他喝酒容易脸红,像个俄罗斯人。 
  她希望他的创作也像俄罗斯的巡回画派那样出色,为此,她像个马前卒,每到一个书店必然把那些欧洲有名的大师画册浏览一遍,然后再依据自己的判断买上几本。 
  她的判断很少失误,这样的判断使马小爵很是兴奋,马小爵对她买的画册总是赞不绝口,这样她就满意了,满意之余不忘提醒对方怎么感谢她,这个时候,她会伸出脖子指着自己的脸部,马小爵就心领神会地在上面用嘴唇印上最精致的感谢语。 
  人体写生课结束后,那个女模特也就走了,马小爵那天看着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背影突然有了种悲伤的感觉。他不知道她的下一站在哪里,在灯红酒绿的舞池或者包厢,她的心情还会那样恣肆放松吗? 
  茫茫人海中,相遇的几率有多少?相知的几率又有多少? 
  命运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事。 
  胡蝶认为他的忧心忡忡是多余的,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那个女人也一样,她既要那种平静如水的宁静,也要歌舞升平的喧闹,既然她能看透一切,也就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了。              
  胡蝶说得一点不错。那个女模特很快发来短信称自己在另一个城市又找到了另外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她生活得很开心。 
  学期快结束时,马小爵和蝴蝶去了一趟上海,在上海美术馆领略了欧洲印象派大师们的原作。       
  “也就那样。”马小爵如是说,“‘固有色’在特定的时间里瞬间发生了变化,印象派画家在所追求的‘光’和‘色’中成就了‘意’和‘美’。” 
  胡蝶对他的“高论”暂且不做评论,好歹人家法国人大老远地来这里办画展,你即使不赞扬也不能诋毁人家的智慧吧。要是被法国人知道了,有失咱们中华五千年悠久的礼仪传统呢。 
  画展没有让他产生多大的兴趣,贴在门口的一幅纪念印象派画展的参赛海报吸引了马小爵的眼球。胡蝶建议他去参加,而且根据条件,马小爵的条件是十分吻合的。这是由法国一家公司为纪念印象派大师设置的青年大奖赛,是面向中国艺术院校的国际比赛,比赛设有两个主题,可任选其一:“光线”或“瞬间”。大奖赛只面向中国艺术院校在校生(一年级学生除外),参赛无需任何费用。这与中国举办的比赛收取参赛费不同。比赛要求参赛者从印象派大师的作品中汲取灵感,自行创作富有鲜明个性的作品,不可单纯模仿。 
  这次提供的奖励是丰厚的:大奖赛共设十二个并列奖项,每个奖项包括:奖学金三千五百欧元以及一张赴法往返机票,赴一所法国艺术院校实习深造的机会。 
  他打算把那幅《城市的眸子》再做些适当的调整,从某种程度和意义上说,《城市的眸子》已经具备了“光线”和“瞬间”的两种特质,作为参赛的作品,它应该可以取胜的,而且这次比赛的评委大都来自法国,这给了每个参赛者一个平等的机会。 
  他参加这个比赛的另一层意义,假如他获奖了,势必给牛不如重重的一记来自心灵的震慑,也好减轻自己的委屈。 
  他的想法和胡蝶不谋而合。 
  马小爵的画室在放假的时候仍然没有关门,因为学生们明年春天就要参加专业课考试,时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就显得特别宝贵。 
  他原本想把爷爷接到江城一道过年的,可爷爷却说自己腿脚没有以前灵便,行走和上下车不方便,也就没有来了。 
  过年前的一个星期,他给爷爷寄去了一千元钱。 
  这是爷爷没有想到的,他在大年三十晚上流下了热泪,他认为自己的孙子有出息了。 
  大年三十晚上,马小爵对着家乡的方向给爷爷磕了个头,平日在家里过年,他也是这样。 
  他磕头的时候就有了一阵心酸,他想着此时爷爷也一定在家里想他。 
  他想爷爷可能在吃年夜饭了,往常的这个时候他都会给爷爷斟上满满的一盅,陪着爷爷聊天守岁到天明。 
  有几个学生家长邀请他一块去他们家过年,他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他拿出了面条放在锅里煮着,因为他下午去熟食店的时候,店已经关门了。要是胡蝶在他身边,一定会把屋子装扮得喜气洋洋的,此时,他也特别想念胡蝶。 
  他想她的好。 
  他看着蓝色的火焰,眼泪很快就出来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顿一点油水也没有亦被称为年夜饭的面条。 
  他拿出了画笔和颜料,对着《城市的眸子》准备进一步调整,但他傻傻地凝视了一段时间后却没有下笔。 
  他孤独地看着画上女子的眼神,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女模特,她现在又在何方呢?她是否也很孤独呢? 
  他知道此时这个世界上孤独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感觉有些冷了,大年三十是不应该冷的,于是他燃起了一小堆火。 
  他的身体内部很快有了热度。 
  他幸福地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个寒假他是和学生们一起过的,他很欣慰地看到了学生们都有了长进。他感到这个寒假没有荒废。 
  寒假过后,他把那幅《城市的眸子》挂号寄到了主办单位。 
  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同学们大都返校了,他们都带来了家乡的土特产,然后大侃特侃一顿,他们依然重复着过去的千篇一律的情节。 
  这样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人生就是在循环中反反复复地做着几件事。 
  元宵节大家都在吃着汤圆。马小爵和胡蝶也不例外。她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她心疼地看着他消瘦了不少。 
  他们都没有吃完自己碗中的元宵。 
  此时月亮正在当空朗照,一切都显得那么圆满。 
  她挽着他的手,他挽着她的手,他们一起走进了他们的画室。 
  这是新年的第一次,他们都在筋疲力尽中陶醉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大急促地找上画室来。 
  他告诉马小爵他家里的爷爷病了,电话是他们村上人打来的,他们叫他马上回去。 
  马小爵一下子感觉到事情不妙。他几乎腿脚哆嗦着把画室里的事草草安排了一下便欲动身。 
  他感觉头脑昏昏的,似乎有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在捉弄他,所以他对于胡蝶的安慰根本听不进去。 
  他连脸也没有洗就赶往火车站,临行前,胡蝶往他口袋里胡乱地塞了一些钱。              
  下了火车后,他找了一辆摩托车,不住地催促司机把车速加大。 
  司机不太敢照他的做,这是石子路和乡间小路,坑坑洼洼的,弄不好会出事故。 
  他赶回家中就懵了,家里聚集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爷爷躺在春凳上,整个身子被白布裹着,他一下子明白过来,眼前顿时一片黑雾,昏厥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不住地扇自己耳光。好几个女人过来制止他。 
  村上老人说,让他好好发泄一下吧,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马小爵再也没有亲人了。 
  是的,他再也不能为爷爷焐脚了。 
  生固欣然,死亦无憾。 
  花落还开,水流不断。 
  魂兮无我,谁与安息? 
  明月清风,不劳寻觅。 
  马小爵站在爷爷新垒的坟前,轻声地念诵着这首诗。他默默地注视着天堂上那一掬慈祥的笑容。 
  爷爷的笑容再次暖和了他的心。 
  同时也让他的鼻子发酸。 
  他还是哭了。 
  他的泪水洒在爷爷的坟头。生死阻隔了爷孙二人,马小爵此时只希望自己的泪水能永远陪伴着他老人家。 
  村里人告诉他,他的爷爷去年年底就被查出胃癌晚期,过年的时候都不能进食了,靠镇上的医生为他注射点药水维持生命,后来,连药水也不注射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天,想把钱省下来给孙子读书。 
  爷爷叫村上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孙子,他说自己的孙子还小。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马小爵就跪在爷爷的坟前起不来了。 
  他哭。他只想把自己的眼泪留给爷爷。 
  他从来没有那样悲哀地哭过。 
  还有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了。 
  连孝敬的机会都没有了。 
  马小爵从爷爷坟头回到家的时候,感觉爷爷仍然在他的身边。他轻轻地走到爷爷的床头,爷爷正在熟睡,他不忍心打扰爷爷的美梦。他又悄声地走了出来。 
  屋里空荡荡的,像是被打扫过。 
  空了。 
  一切都空了。 
  心也空了。 
  他在门槛前傻傻地坐着。 
  爷爷该回来了。 
  该回来了。 
  爷爷——爷爷回来。 
  村里有人建议他把自己的房子卖了,他将来可以在大城市发展,可是他不仅坚决不卖,而且号啕大哭了起来。哭得有些歇斯底里。 
  后来村上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卖房子的事了,他甚至想过将来有钱了要在这里盖一座纪念爷爷的“追思馆”,让自己的后辈们永远铭记爷爷的丰功伟绩。 
  他是这样想的。 
  他想自己的想法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一个星期后,马小爵带着伤心和落魄回到了学校,他知道大学是自己实现所有愿望的惟一出路。 
  他回到学校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他后面似乎指指点点些什么。 
  他很气愤,但是他不能制止别人的行为和动作。 
  他去找胡蝶,他想倾诉。 
  他太需要倾诉了。 
  他想胡蝶可能是自己的惟一的亲人了,他是这么想的,他想得很实际。 
  他没有找到她,尽管他发疯地找遍了所有的角落。 
  团支部书记把一封信交给了他。 
  亲爱的小爵: 
  如果你还不认为我是个坏女人,请允许我再这样称呼你。 
  一切都是梦,我的梦终于醒了,只是没想到梦碎得这么快。 
  你走的那几天,我以前的男人来找我了。遇上那个男人是我一生的不幸。那时我刚初中毕业,没有考取重点高中,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读书,就放弃了上中专的想法。后来到上海打工,起先在一家餐馆做服务员,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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