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那个女孩印象很深,张扬的短发,苗条有力的手臂,一出场就像火一样点燃了。
“最棒的还是你,付出总要有回报嘛。”她得意地看着我,翘起涂了指甲油的手趾。
“不过今天那个叫阿邱的评委真过分。”
“啥?”我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个子不高的,他说‘菲飞的声音我喜欢,可是外形和声音太不相称了。’哪有当众这么讽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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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只可意会(21)
丽子很气愤,我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有过这么一句话,当时在台上紧张得快要晕倒了,哪顾得上计较这个。可现在听到丽子的复述,我还是被一句似乎是无心的话伤到了。
原来,离开了那个人,我已经开始变得脆弱了。
七)怎么又是玫瑰
他说他很爱她
他说会守护她
他送她玫瑰花
一切美得不像话
——萧亚轩《他和她的故事》
一个高个子男人,出现在决赛场馆外,突兀地,站在一根柱子旁,一只手插在休闲西装口袋里,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整理头发。
我发现他,是因为走在前面的几个女生。她们边走边朝他那个方向看,还发出窃窃私语的笑声——他看到了,居然飞了个吻过来!嘁,以为自己是漫画里的男主角吗?
丽子捅捅我,指那个家伙:“这个这个,你打几分?”
我摇头:“不好。看过有篇文章说,爱靠着东西站,又爱整理头发,这样的人都很自恋。”
“可是,他有自恋的资本……”丽子花痴了,站着不动。
我贴着她耳朵说:“现在没时间看——帅——哥——啦!”
我要去化妆了。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我在这个赛区内的最后一场比赛,赛区的前三名会在这次比赛里排出名次来。
后台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我推开化妆准备室的门,小楚已经先到了,昏昏欲睡的样子。
“还没化妆?”我把乱发扎起来。
“不用急,”小楚伸个懒腰,“反正三个人都能进决赛了,名次其实没太大意思。”
“也是。”
我也觉得没意义,可是还蛮喜欢这样只排名次的比赛,至少没有人会被PK出局,这样的安排,倒好像给了我们一个分别前相聚的机会。
妆化好了,造型师拿来选好的衣服,是亮闪闪的银色,衬得我脸色很好。
我看看镜子,叹气。
“不喜欢?”造型师不太高兴了。
我老老实实回答:“要是能看上去瘦一些更好。”
他没说话,不过给我换成了一件黑色的T恤。还好还好,下面是条宽宽松松的休闲裤,如果是裙子,我更要痛苦死了。
等开场的时候,心总是安定不下来,我偷偷溜出去转了一圈。
扒着背景板向外看,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那些观众,其中有小楚的粉丝,也有我的。几个女孩举着一个“菲飞加油”的横幅,用了大张闪亮的铜版纸,画了很多爱心和花朵在上面。很多很多爱心。
目光扫到它,突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我的鼻子开始觉得麻麻的,酸酸的。原来,当突然有许多人对你这样好,比对你坏更让你承受不起。
回到化妆室,关上门,对小楚说:“我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小楚大概以为我在怯场。
“大家对我太好,受不了。”
“那不是很好?”
“可是,太好了才让我不习惯。可我能给他们什么呢?除了好好唱歌给他们听,我给不了别的了。”
“那就好好唱啊。”小楚笑了起来。她就不会这样担心么?
我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大概,是我没明星体质吧。”
“傻女孩,明星以前也是普通人啊。”刚进门的林楠笑了起来,自从知道她也是从音乐学院毕业的,我们三个就变得很亲近了。
可是,如果我是个漂亮骄傲的菲飞,有着小小而闪亮的脸,像天鹅一样的脖子,柔软苗条的身材,会不会更容易接受别人的爱?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夸我声音美丽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吧。因为我不漂亮,所以,对每一份好像从天而降的喜欢,都会感到惶恐?
小楚打扮得很中性,比我高比我瘦,看上去像个年纪不大的可爱男孩。林楠怎么看都是彻头彻尾的性格美少女。
我一边闲聊,一边在椅子上不停地扭来扭去,变动姿势。她看到,眯着眼睛笑起来。
“嘿嘿,才几百个观众,你就紧张成这样。”林楠有大大的眼睛,眯起来也很好看。她像个大姐姐,拍着我的头:“将来真的变成明星,下面有成千上万个观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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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只可意会(22)
我粉苦恼地说:“干脆放出报道说,著名歌手菲飞,不幸得了多动症。”
她们听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当明星什么的,大概也是说着玩吧,我还没想过,凭一次海选出来的比赛,就能从此做一个专业歌手,就会有几万观众会在台下为我呐喊。
至少现在我没有。
参赛曲目我选了《红颜》,那首第一次参赛时没有机会从头到尾唱完的歌,成了一个怨念。我的形象还是不太好,可是我在认真唱。像一开始说的,那些喜欢我的人,我要努力唱给他们听。
导演安排我和小楚一起唱一首歌,我们就像平时回学校一样,手拉着手,走上舞台,就像再也没有比这更自然的事情。我闻到她用了一点味道淡淡的香水,是青草的气味。
最后一首歌的合唱里,我们穿着鲜艳色彩的T恤衫,在台上边唱边跳。跳得大概很业余,但我用了百分之百的心。嗓子又在火烧火燎地痛了,声音从疼痛里挤出来,有点拉拉杂杂的。
在很远的地方,爸爸妈妈正在看,喜欢我的人正在看。说不定,张帆也在看。
现在如果可以许一个立即实现的愿望,我希望腰上的脂肪能少一点,给我一个动人的身材,只靠声音去打动一个人,还是很难很难。
台下传来欢呼,结果出来了:
小楚第一,我第二。这是观众投票评出来的,一个再公平不过的结果。我一个人溜回后台,坐在椅子上拼命喝水。
“嗨。”一个声音在门口说。
我抬头看,是刚才站在大门口扮王子那个男人。
“你是谁?”
“你的粉丝啊。”他嘻皮笑脸地凑过来。我看到一大把红衣主教,拿在他手里,火一样鲜艳。
“观众不能进后台。”我冷冰冰地哼了一声。拿我当小孩子骗?
“呵呵,我是溜进来的。”
“那……前几次的玫瑰,都是你送的?”
我还真怕他说是,可他居然点点头。
“为什么要送我花啊?”
“不为什么,我高兴送就送。而且,很有趣。”花塞到我手里,他转身就走,在门口又突然停下来:“对了,今天你唱的什么歌?”
“《红颜》,胡彦斌的。”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什么和什么啊!原来他根本没去看我比赛。我被彻底弄糊涂了。菲飞今年21岁,生命里第一次收到如此多的玫瑰,居然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送的。他是觉得什么很有趣?花钱买花?还是扮演粉丝恶搞我?
比赛结束后,听说有记者来采访,我又开始惶恐了。
他们有时会问一些很没意思的问题,只能用一些很套路的话来回答,这种时候,总觉得像在写小学时候的命题作文。
不过,像上次问我“要不要考虑吸脂减肥”,这样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小楚大方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我哑着嗓子,只好尽量把要说的话减到最少,话筒在身边戳来戳去,看上去真有点儿危险。
“我是娱乐新闻的记者,请问,菲飞,你现在最想把获胜的消息告诉谁?”一个好听的男声在问。
这又是一个很套路的问题,我却愣了一下,没答出来。
那人又接着问:“父母?老师?同学?还是——小时候的伙伴?”
我在乱乱的人群和话筒中间,找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那是张帆的脸,可是,现在那张脸的笑容,却无比陌生。
八)得第几名无所谓
孤单的人总说无所谓
其实心里一直在下雪
总是希望有个人
能够敞开我心扉
让我在他怀里找到安慰
——蔡依林《孤单的人总说无所谓》
我在一大群记者中间,被无数只话筒包围着,好像被猎人枪筒围住的狐狸(小兔子)一样。而我的青梅竹马,突然出现在其中。
这种重逢的场面,真是无比诡异。他的问话有语病,而我压根没注意到。我后悔今天没让造型师好好打理我的头发,它现在半黄不黄,像马尾巴一样蓬乱地挂在脑袋上。这样衰的样子,偏偏就被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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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只可意会(23)
大概因为人太多,空气不好,我的头开始昏起来。
张帆对上了我的视线,露出那种别有深意的笑,又开始提问题。
“菲飞,这是广州赛区的最后一场比赛,有没有家乡的朋友赶来为你加油?”
“有……有吧。”我结巴了,“我刚刚……看见他了。”
“那么,你开心吗?”他又把话筒举过来。
“非常非常非常开心。”我慢慢地、一个一个字说。
“接下来的挑战,你希望——他们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我拼命点头。
张帆挤开人群,凑到我身边,“还有一个问题,你对全国总决赛前的几个月,有什么安排?”
“我——要回学校上课了。比赛这么长时间,落下了很多课程。”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要和朋友们聚聚,特别是——很久没有见到的朋友。”
“我想,今天你的朋友们一定会为你准备一个惊喜的,祝你愉快。”张帆的眼睛亮闪闪,他在对着我微笑。我感觉到他握了一下我的手,塞进一个小纸条。
我说不出话来,巨大的幸福感一下子吞没了我,我被淹没在意想不到快乐里面。别人问了些什么,我完全都听不到。周围的人好像和我隔着看不见的墙,墙这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和张帆。
所有的赞誉和灯光,都比不上这张纸条给我的奖励和快乐。
脸上的妆很难卸,我用了N多洗面奶和卸妆油,一次次地洗脸,洗得眼睛周围的皮肤开始疼起来。张帆塞给我的那张纸条上,匆匆写着六个字:“后门,不见不散。”
我没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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