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这样的弟弟,会长也真是辛苦啊……她无声地感叹著,不料一转身却撞上了面无表情的副会长。
“什麽事?”
“哦……没什麽,是处分拟文需要会长盖章。”
“谁的处分?”
“……高三四班的闵茹和高一七班的於豪。”
副会长眯起了眼。“於豪?”
他突然改变的神情看得文书心里一阵不舒服,匆忙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不再多作回答。
……虽然副会长和会长一样有张斯文秀气的英俊脸,但每次和这个行为古怪的副会长在一起,她的心里就凉嗖嗖的……果然这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可以一眼分辨出来的坏人啊……
这麽想著,她抬头看看仍站在办公室门前的副会长,撇了撇嘴角。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於吝远拿著两份文件走出门,在看到门前的人时顿了顿。
“……。”两个人都立刻沈默著移开了视线。
“……?”文书正对他们的态度感到疑惑的时候,於吝远径直朝她走去,将两张纸放到她面前:“明天上午开课前公布出去。”
“哦……”文书答应著拿过纸张,在看到上面两个鲜红的印章时惊讶地抬起头:“会长──”
於吝远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学生会活动室,没有多作停留。
会长竟然盖章了!这样一来这两份处分就生效,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们果然水火不容啊……”副会长伸长脖子看著两份通报,阴冷地笑著。
“……。”算了算了……会长的家务事还是不要管太多,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离开这个令她打寒战的男生……
文书抓起两份处分通报,说了声“我先走了”,迅速拿起公告栏的钥匙,跟在於吝远身後离开了学生会活动室。
副会长走到窗边,复杂的眼眸随著窗外正走向教室的於吝远移动著。
他一直都不了解於吝远的想法,做事再不按理出牌也不该讨厌於豪到那般地步,甚至亲手在弟弟的处分拟文上盖章。
……他不怕於豪一怒之下把他们的事公之於众吗?
“你无所谓,我可不打算坐以待毙。”他轻擦著自己的下巴喃喃著。
说不定,这正是一个机会──
於吝远喜欢安静的天台。这里夏天酷热,秋冬风寒,但也因此只属於他一个人。
唯一打扰过他的,只有那个恨透了自己的弟弟。
他苦笑了一下,掏出手机按下几个键,沈默地看著那个带锁的文件夹,还是没勇气把它打开。
不敢看,又舍不得删……到底是什麽让我如此痛苦呢?
天台的铁门在狂风中发出一声怒吼,於吝远扭头去看,偏长的发丝纠缠在他的脸颊上。
咬牙切齿的於豪站在门边,微红的手中拽著一张残缺的纸。
於吝远的嘴角微微地扬了扬。……果然是他的性子,这麽快就冲来质问自己了。看情况一定是在没钥匙的情况下就直接把公告栏的玻璃打破了吧?真是粗鲁……
“你笑什麽?很得意是不是?”於豪走到於吝远面前,没有任何预兆,抬手就从下巴处一拳顶上。
“……!”於吝远用手扶住剧烈疼痛的下巴,没有躲闪。
“……你他妈的还是人麽?!”那张残破的纸片狠狠地被甩到了自己脸上。“这种程度的处分,你随便去和老师说一下就可以解决的吧!”
闵茹笑著和他说起公告栏张贴著处分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种荒谬的感觉。他知道,那个人就算再怎麽讨厌他,这点事还是会帮他处理好的。毕竟自己还是他挂名的弟弟;毕竟他还要考虑家里人的担心……
毕竟,他应该还会有那麽一点在乎他们之间所剩不多的感情──
“我可以。不过我不想。”
於豪听到於吝远不带感情的声线就这样从口中流出,似乎在嘲笑自己错得离谱。
“靠!”他狠狠地揪住了於吝远的衣领,用力把他压在墙上。“你这个‘乖’儿子,现在倒不在乎爸妈担心不担心了?嗯?”
“……我当然在乎。”
於吝远看上去完全没有还手的兴致,这让於豪自顾自地认为他是在摆谱给自己看,怒火更是暴涨。
“但是你要和闵茹那样麻烦的对象混在一起,迟早会出事……倒不如让爸妈注意到这件事,好好管教你……”
於豪听著於吝远说出的话,突然狂笑出声。
“哈!”他用手揪住於吝远的衣服,手腕方向一转,狠狠地将他甩在地上,在於吝远企图站起身时一脚踩住他的手肘。
“……!”好痛!
“真想让妈妈看看她口中骄傲的儿子,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每每说著害怕父母担心难过,却只是因为自己不按他的意思去做,便打破了一直以来用惯的理由。
曾经他还以为,於吝远就算再虚伪,起码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孝子……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连自己的血亲都不担心,他还能指望他怎麽对待自己这个挂名的弟弟?
与你的距离 {16} 兄弟文 不喜勿入!
於吝远趴在布满尘埃的水泥地上,也不抵抗辩解,只是苦笑著将脸埋在大衣高高的领口中,仿佛放弃了自己一样。
於豪冷冷地俯视他毫不抵抗的身躯,心里的恨发疯一般熊熊燃烧著:“看你这副心虚的样子……真让人想吐……”
不在乎周围的人,不在乎父母,不在乎我,现在就连自己也不在乎了麽?
“……。”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麽?!我就是偏要和她混在一起,你这张破处分我不稀罕!”
“……。”
“你干脆直接让校长发两张退学通知……好让我可以离开学校,可以再也不用看见你这个伪君子!”
“……。”
於吝远自始至终的沈默让於豪的怒火无处发泄,渐渐觉得自己似乎在上演一场独角闹剧……
“可恶!”他抬起脚,狠狠地踢了於吝远被踩伤的肘关节,就在要转身离开之际──
“你就这麽喜欢她麽……”
於吝远轻轻的声音在於豪背後响起,像无形而柔软的丝线捆住了自己的步伐。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这麽喜欢她?”
喜欢到处分不计较,甚至退学也无所谓?还是──
恨我到连看著我都受不了的地步?
於吝远缓缓坐起身,用没受伤的手揉著刺痛的肘部。於豪挺拔的身躯在风中背对於吝远站著,即使正是寒冬时分,他也只穿了一件单衣,还将长袖高高挽起。
那个总是跑来粘住自己叫著“最喜欢哥哥”,个头比自己矮很多的小小孩,最後跑到哪里去了?
是在什麽地方迷路了麽?还是前方的自己跑得太快,他还没能追上这样的步伐……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就总是用这样的言语说服自己。
一定有某天,他能跑回自己身边,像从前一样用好看的墨绿色瞳孔朝他温暖地微笑。
可是……
可是──
“……。”
於吝远声音中的脆弱无端地令於豪的胸口抽搐著疼痛。他回头去看於吝远的表情,发现他的目光虽然在自己身上,却根本不是看著自己……就像透过他的身躯在看著什麽很眷恋的事物。
那种空洞让他走近几步,强忍著莫名的心痛和想扶起他的冲动。
高高在上的你,为什麽也会有这种眼神?一直以来所有的事都顺著你的意思发展,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於豪最後还是压低声音缓缓地开了口。“……我喜欢谁干你屁事。”
於吝远看著於豪迅速地转身走开,直到他重重地摔上天台的铁门都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手肘的疼痛只像幻觉一般时隐时现,却可以真实地感觉到风在自己体腔内穿越来去的空虚。
小豪,我并不想这麽对你。可是我不知道有什麽更好的方法……
怕你走错路,怕你受伤……最後好像还是伤害了你,一切的一切只是让你越来越恨我。
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再也没办法拉近了?
於吝远闭上疲惫的眼,如此憎恨不能把自己也一并带走的狂风。
竟然说我喜欢那个女人,是不是上次烧坏了脑?
於豪飞快地跳下一级级楼梯,在心里念念叨叨。
明明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你,发怒也是因为你,抓狂也是因为你……却偏偏要用那麽委屈的声音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就好像……
就好像你是因为妒忌才做出这种事,就好像……你有多希望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一样……
“妈的!”
他干嘛非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和那个混蛋一起发神经?
就算那个变态的同性恋要喜欢他,也只是让他感到恶心而已……虽然於豪在心里一遍遍这麽对自己强调著,却不能缓解想到这一切时胸腔内猛烈的鼓噪。
那个变态喜欢自己?想要自己也喜欢他?
他在无休无止的旋转楼梯上奔逃著,企图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对抗心里混乱的反应。在脚步终於到达底层的时候,他终於选中了一种较为合理的解释。
如果情况真是那样……他会高兴只是因为自己又多了压制他的把柄。
如果那家夥喜欢自己……
那……想要摧毁他就简单多了。
於豪松了一口气,由於找到了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混乱的心情也跟著平复下来。
一定只是因为这样……
他快步走出实验楼,犹豫几秒後还是忍不住向天台的方向看去,凝视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喂。”
身後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於豪迅速回过头去,下一秒就看到了那张令他厌恶万分的脸。
“刚找他算完帐吧?”副会长笑著走上前来,不理会於豪禁止靠近的眼神。“也是,那麽干脆地在亲弟弟的处分上盖章……难怪你会火大。”
“你废话很多。”经他提醒想到那张公告出去的处分,於豪的心情一下烂到极点。
“你们当真是兄弟吗?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少听到关於你的坏话……”
这当然是假的……於吝远对他根本是爱理不理,除了解决彼此的欲望就是冷脸相对,怎麽可能有美国时间和他闲聊乱侃?
“你不用说,我不想听。”於豪冷了脸,转身要走。
“他说你是最没用的,怎麽努力也别想赢过他,还说有这麽一个没用的弟弟觉得很丢脸……”副会长话音未落,就被於豪狠狠地揪住了脖子。
“我不是叫你不要说了吗!”被踩到痛处的於豪咬牙切齿地吼道,克制著想把这混蛋的头扭下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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