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冲下楼,大喝一声:“都住手!”
斩向他颈项的手掌生生煞住,那人朝楼梯口看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收回手去,不屑地说:“你出现得可真不是时候。”
闻夕城顾不上心疼他的宝贝藏酒,先把被揍得奄奄一息的陆明研拎起来,叹了口气,说:“挽袖,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性急暴躁。”
那个不速之客,挽袖,俊美无双的脸上一片冰寒:“织衣我带走了,这小子留给你处理。”
“你休想!”陆明研轻伤不下火线,红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摸了个酒瓶子打算再度加入战场。
闻夕城扯住他后脖领子,把他拽了回来:“不要以卵击石。”
和平年代,不兴动不动就搞得那么壮烈。可是这个被爱情塞爆了大脑的年轻人根本不理他那一套,拼命挣扎,说:“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家伙害死她!”
“冷静点!”闻夕城把他往后一甩,贴到墙上,“陆明研,不要放肆,他是织衣的哥哥。挽袖,给他们几分钟告别一下。”
挽袖沉着脸瞪他:“有这个必要吗?反正再也不见了。”啧,当这种捉拿人犯的天兵可真不爽,劳心费力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招打招骂,真是越想越窝火。
“那可未必。”闻夕城模棱两可地回答。
挽袖犹豫了片刻,收回缚仙绫,把织衣放了出来。闻夕城拖着挽袖速速闪到一边,让两位当事人能再多留片刻相聚时光。
陆明研面带羞愧之色,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哥哥。”
没差,反正你也没揍到他,不需要道歉。织衣沉默了片刻,突然轻轻一叹,柔声道:“一别之后,还请珍重。”
陆明研有些失望地看着她:“别的呢?你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了吗?”
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却避而不答,连一句明确的拒绝都吝于给予,因为他是一介凡人,所以感情就活该被漠视至此?陆明研眼中不禁有了几分责难,更希望在这临别之际,至少给他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理由。
可是织衣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一笑,转身跟挽袖一同走出店门。
曾经让他意动情生的绝美笑容,此刻显得分外伤感。陆明研心里一惊,拔脚追出去,大声喊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织衣——”
一阵狂风刮过,街上已无人踪,陆明研望着漆黑的天幕,呆立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太过于心不在焉的下场是撞到门框,他痛叫一声,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5
更新时间2010…2…5 17:48:54 字数:10315
***
次日清晨,风停了,瓢泼大雨转成毛毛细雨,马路上的积水深到可以养鱼。LeTempsPassé仍然不能营业,陆明研瘫在沙发上,脑门上肿起的包还清晰可见。
中午的时候,闻夕城毫不客气地把他一脚踢醒,递给他一杯茶,说:“你是猪啊?别以为肉涨价了就可以睡到中午。”
陆明研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把茶水一口气灌下去,打了个嗝,说:“老板,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我还要做衣服呢。”
“哦?”闻夕城看看他那件已具雏形的衣裳,“人都走了,还做什么?”
陆明研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昨夜的一幕幕飞快地在大脑中闪过,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啊?”
闻夕城像拍苍蝇那样把他拍下去,说:“如果不能接受现实的话,我不介意你再往门框上撞一回。”
陆明研呆呆地看着外头的细雨微风,失落感犹如泰山压顶,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短短一瞬,用半生的时间来等待,然而等待了半生,也不过是短短一瞬罢了。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跟着台风跑了,陆明研沮丧得连头也不想抬。
闻夕城在他对面坐下,说:“下一步,就是要抹去你所有关于织衣的记忆了。希望你配合,小裁缝。”
“什么?”陆明研瞪着一双泛血丝的眼睛,鬼一样吓人。
闻夕城晃晃食指:“何必留着这记忆让自己痛苦?忘了吧,对你们都好。”
“我不要!”陆明研转身想跑,又被拎猫一样拎回来。闻夕城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奈,“这是规矩,任何见到天人的凡人都要洗去那段记忆,免得以后惹出乱子。”
陆明研浑身一震,终于明白昨天晚上织衣沉默的回避之中,隐藏着多少不能言说的无奈,又蕴含着多少无力倾诉的寂寞。
如果注定要被遗忘,那么再多的倾诉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所以她匆匆离去,没有回应,因为知道,无论是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都会像浮灰一般,从记忆中被轻轻抹去。
一段注定要从脑海中遗忘的爱,怎么能让别人珍而重之?
“我不能!”陆明研拼命挣扎,嘶声喊道,“我不能忘了她!我不能背叛我自己的感情!”
闻夕城抿了抿双唇,当反派当得很无奈,说:“不好意思,你刚才喝下的,就是忘川之水。”
台风过后,陆明研像经历了一个轮回,又像什么都没经历,依然老老实实地回学校上课,只是性格内敛了不少,越来越沉默寡言。心里像是被挖掉了一块,丢失的部分无处寻找,甚至连弄丢了什么都不知道。
毕业之前,他完成了那件衣服,却没有给任何模特试穿,在那些衣料上他倾注了全部心血,连裙摆的花纹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老师和同学们都为他的执著所触动,可惜的是,他自己却不知道这份执念从何而来。
与其说是执著,毋宁说是一种本能,让他耗尽心血、不眠不休地缝制它。每一夜他都会默默祈祷:如果神灵真的存在,那么,请把我的心还给我。
佛说,戒贪、戒嗔、戒痴迷,他不想求仙问道,他只想找回在不知何时丢失的一缕柔情。
他像一个遗失了目标的旅人,纵使看遍沿路风景,仍是一片茫然。就这样,像所有人一样,按部就班地,毕业。
拍完毕业照,同学们一窝蜂地去吃散伙饭,被灌了几杯酒之后,他悄然离席,溜到后花园透气。
满园鲜花,灼灼生姿,他坐在石凳上,对着遍地美景怅然若失。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似有微风拂来,随即响起既陌生又熟悉的清冽声音:“你还记得我吗?”
像是一道堤坝被炸开缺口,洪水泛滥,再也无法收拾,他蓦地转过身去,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笑容绽放——
“我记得你,织衣,我永远不会忘。”
值得我一生等待的人啊……
***
LeTempsPassé。
闻夕城惊讶地看着冲进来的挽袖,对他那一脸冰霜十分好奇,问:“你怎么来了?织衣还好吗?”
“别提了。”挽袖气呼呼地坐在吧台前,抱怨道,“都是那个姓陆的混小子,天天念念叨叨,怨气上达天听,让帝君烦得要命,为图耳根清静,就把我们兄妹两个打下凡间了。”
啧!他就是那被无辜牵连的命。
闻夕城哑然失笑,同情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不要太沮丧。”
俗世之中,处处有真情,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挽袖也能有所受益——对这一点,他相当乐观。
天降神兵Chapter 07
11月11日,俗称光棍节,情人去死去死团大量招收团员的日子。
原本跟他是没什么关系啦,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在他事业小成、春风得意之时,女友发来一条分手短信,彻底把他三振出局。于是在这星期日的大好时光,他老兄身单影只,在LeTempsPassé演绎他的伤心咖啡馆。
老板闻夕城对于常客特别照顾,加送小菜,还体贴地把热闹缤纷的水果茶换成青涩淡定的黄瓜汁,生怕他触景伤情。
何江晚食不知味地塞了一嘴巴海鲜饭,脸色比饭里的青椒还绿,脑袋上盘旋着一团怨气,黑漆漆乌云罩顶。
“你被甩啦?”闻夕城招呼完客人,忙里偷闲坐过来往他伤口上洒盐,“来来,送一份焦糖布丁,祝你节日快乐。”
何江晚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心想这厮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然后泄愤似的把焦糖屑咬得咔咔响。
受伤的野兽不要惹,闻夕城笑眯眯地呷了口茶,摸出一枚游戏币递给他,说:“本店新增了抽奖机,给你免费玩一次。”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何江晚稍稍从萎靡中振作:“有什么奖?”
“保密。”闻夕城挤挤眼,指了指放在厅堂中间的抽奖机,“不过,心诚则灵。”
啧!根本就是传销骗钱的那一套嘛,先给你点免费的甜头尝尝,等玩上了瘾再大刀阔斧地宰下去。何江晚掂起那枚铜币,一本正经地宣布:“我可只玩一次,赌博是深渊,我才不会在这上面花冤枉钱。”
“请请请。”闻夕城耐着性子挥挥手,暗中嘀咕;“真是好心被雷亲。”
何江晚当没听见,走到抽奖机前,漫不经心地把铜币丢了进去。满脑子想的还是自己失恋的惨事,他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真衰啊真衰,我怎么这么衰……”
话音未落,那个机器轰轰轰地响了起来,上头的小彩灯一闪一闪亮晶晶,何江晚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怎么看怎么蠢的东西还是有点花头的。他回头看了老板一眼,却见后者一脸苦笑,看向自己的眼神饱含着“你怎么这么傻呀”的无奈。
何江晚更惊讶了,聚精会神地盯着抽奖机渐渐滑开的顶盖,好奇会飞出什么妖蛾子。
说时迟那时快,他眼一花,一团乌糟糟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他,何江晚觉得自己像被黑板擦砸到,被撞到的地方腾起一团可疑的烟雾,呛得他吭吭直咳。
咳过了,才发现一个看起来三四岁大、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浑身脏兮兮的小屁孩黏在他胸前,两只小脏手抓着他的领带,和他大眼瞪小眼。
何江晚吓了一跳,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手抓着小孩,一手抓住老板的手腕,结结巴巴地问:“这小鬼哪来的?!你把谁家的小孩藏在机器里?!”
闻夕城把他拨拉开,说:“是你自己抽到的,小衰神附身,有效期三天,自求多福吧。”
“这东西是神仙?”何江晚把小孩提起来,左看右看,半点也不信,“穿得像个拖把,哪有这么不体面的神仙?!”
小衰神不爽了,嗖的一声飞起来,绕着他飞了一圈,然后像一只大蛾子似的扑到他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两枚小虎牙。
对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何江晚一阵眩晕,哀声道:“为什么我会抽到这个?”
“因为你连念了三个衰字。”闻夕城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节哀,挺住。”
屋漏偏逢连阴雨,世上的事,总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被打击得有些精神恍惚的何江晚抽了两张餐巾纸,给小衰神擦了擦那张花猫似的脸,又问:“你确定他只待三天就走?”
“除非你自愿延长。”闻夕城给他一颗定心丸,何江晚沮丧地叹了口气,结账出门。反正他光棍一条,有个小鬼做伴也好。
***
走出LeTempsPassé,已是繁星满天,何江晚把小衰神托起来,问他:“神仙,你怎么称呼?”
“嘻——”小衰神笑得没皮没脸。
何江晚嘴角下撇,沉痛地摇头,说:“既然要和你相处三天,总该有个称谓。你穿得像个拖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