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瞳!”他惊喊。猛然想起那张被吹落的纸,快步来到厅中捡起。
上面只用简瘦字体写着一行字:我去凌霄城别院。
沧海拿着短笺往外跑,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管事,吩咐道:“让君平和君安到前厅见我。”
“是是,奴婢知道。”管事小跑着去找人了。
沧海快步往前厅走,不觉将手中薄薄纸笺捏成遍布皱纹的沧桑模样。
在厅中见到仓促赶来的君平、君安,他早已等得满心不耐,说:“快去准备马匹,随我一起去凌霄城别院。”
“去别院?”君安蹙眉,“公子,这一去路途遥远,岂不耽搁了您的大事?”
“我说快去备马!”沧海凝眉,沉声喝道。
他们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过不多时,马匹备好。三人在门外翻身上马,朝着通往凌霄城的大路疾驰。沧海不停扬起马鞭在空中虚拍,一张脸冷肃异常,嘴唇几乎抿成直线。君平、君安心中惧怕,谁都不敢出声,只一味地催促马匹快行,紧跟在公子身后。
◇欢◇迎访◇问◇BOOK。◇
第42节:四,夫人这称呼等同羞辱(9)
他们驰出总有十里,终于见到前方清瘦身影,黑色衣裙被肆虐的狂风一吹,显出纤细伶仃的脊背,沧海想出声喊“子瞳”,喉咙却似被什么哽住,只得疾行到她身边,翻身下马。子瞳早已听到身后马蹄声响,倔强地不肯回头去看,待他来到身侧,青衫遮蔽住射向她的一片日光,她没法再装作不见,侧过脸去,给了他短暂一瞥。
沧海得以见到她静默无言的双眼,内有流光闪现,倏忽间,就消逝了。
“子瞳。”他轻唤。
子瞳仰起头,看向路旁一株碧绿如湖水的老树。
“子瞳,为何执意去别院?你的伤尚未痊愈。即使要去,也该让人护送。”
听到这话,子瞳笑了出来,“我没有受伤,只是被人下了药。”
“这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那么就是长歌。”她转脸向他,一双眼清净无波,“你既爱她如生命,她的意思难道不能代表你么?”
沧海看着她,不知如何作答。
“好。”她接着说,“下药是长歌的意思,让我去别院居住是你的意思。你们的吩咐我都乖乖听从,还有什么不妥吗?你寻到此处,莫非是怕我偷偷逃走给同伙通风报信?你好像忘了,凌云早已死在青霜剑下。”
“子瞳!”沧海突然抓住她衣袖,感到布料下面的手臂细瘦得仿佛一捏就断,他皱起眉,“我相信你不会与我为敌。那天只是意外,你不过是突然兴起要切磋武功。”
子瞳挣脱他手,摇头,“你错了,我那天是故意出手的。不要忘了我曾经说过,为了青霜剑,即使天涯海角我也会追随你而至。一日未将剑夺回,我绝不会死心。”
“子瞳,你心中除了青霜剑,再没有其他了么?”沧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痛苦之色。
“有的。只是两相权衡取其一,我宁要青霜剑。”良久,她说,轻淡话音中有他不识的落寞。
“好。”沧海重重点头,“我在这里,剑在我身上,你来拿吧。”
子瞳脸色微变,身形晃动,疾伸右手向他腰间探去,沧海刚要避开,未曾想她的手硬生生停在一片虚空之中,再慢慢地、慢慢地回握成拳,眼神亦随之凝固,如冰,或者沸腾火焰,有千言万语便似要喷薄而出……终只化作一句雾气氤氲令他恍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话,“我喜欢上一个穿青衫的男子,他抢了我的剑,却不打算归还。”
沧海心中一凛,不必张望,便可想象她倔强的一张脸,小小的下巴尖而紧绷,透露出怎生的坚定决绝。他突然对子瞳升起某种恐惧,她哪里是冰,分明一团冰冷覆盖下燃烧的火焰,明亮通透,正如青霜剑重生那一刻的光芒万丈。
静默。几乎有一座城池从兴建到灭亡那样久长的静默。
沧海终于寻到自己声音,“我这一生,只爱长歌。”
子瞳垂手站在那儿,无声亦无言,忽而微笑成断城废墟中零落生长的白色野花,小小的一朵,看似细弱其实坚韧无比。
他们在日光与风中凝成两尊彼此相望的大石,中间隔着遥远不可逾越的距离,连被拉长的身影都是平行至颓然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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