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青春,厚实的梦想- 第7节

　　后来的结果是，唐禹安在考场上想到不久的将来就要流落他乡去学习自己最喜欢的专业，也不知道自己在衣锦还乡之时还能否用方言对朋友说：“你们过的咋样来，还好不？”

　　想着想着，唐禹安的心中便涌起一种叫作凄惨的感情，顷刻间，那些在大脑里堆积了多年，导致他学习不好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思路豁然开朗起来，奋笔疾书，一下子做好几道题，还把数学的最后一题解出了一半，推翻了猫猫对自己的妄加评论………脑子里有屎，不是学习的料。

　　在同一时间的另一个考场，猫猫幻想着和唐禹安考入同一所学校就又可以肆无忌惮地一起逛街，一边成为别人眼里的情侣，一边和远方的男朋友煲电话粥，既而继续在R大祸国殃民。

　　想到这，她笑的好像自己练成了“葵花宝典”一样。

　　监考老师赶忙跑过来体贴地问道：“同学，是卷子印错了吗？”

　　猫猫带着“老娘终于成功了”的意犹未尽的傻笑说：“没有。”

　　监考老师不解地说：“没印错就赶紧答题，这可是高考，考完了有的是时间笑。”

　　高考结果非常出乎他们的意料，猫猫在知道分数后愁容满面了一个暑假，而唐禹安接到R大的录取通知书不知是喜还是忧。

　　八月底，当猫猫还在等待专科补录的时候，唐禹安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开始了他的旅途和梦想。

　　当猫猫对高考的结果失望至极，在愤愤不平的同时，决定去广东找她素未谋面的男朋友，唐禹安没有说什么，只让她自己小心就是。因为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与他们自己清楚。

　　当爱情来临，那声势是势不可挡。

　　

这个季节，手微凉。（4）
若要敷陈过去，不得不说彼时最为熟悉的安阳。

　　唐禹安上高中的时候，就在附近的县城。而且还是以文科为强项的重点高中，所以以他的成绩能考到这所学校，连自己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平时成绩差，升学考试却能顺利通过。唐禹安平时木讷，与他人也没有共同的话题。同在一个班的大多是本地学生，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或是当地的高官。

　　他们每天都有聊不完的新鲜话题，比如不同品牌的衣服。而自己的衣服，什么牌子的都不是，出于本能，一直没有和同学聊过。他们聊的多半是唐禹安没有听过的事情，也有女孩子和他说话，但怕自己丢脸的缘故，总是告诉他们自己还有很多习题要做。

　　而之后在他们的对话里，都会开始有唐禹安，说我们班上居然会有这样一个文章写的好，成绩又好的男生，这样的定语后面加着唐禹安的名字，往往会说的很大声。唐禹安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起初不想用学习聊天，是因为平时他们的对话当中会是唐禹安不感兴趣的话题。

　　被他们说成“成绩好”的赞美，在第一次考试结束后也跟着结束了。后来留下的，只是他们经常会说唐禹安写作好，再久一点的时间后，就被评价为除了会写作吗什么。唐禹安很惊讶他们对人的看*这么快就开始明晰。

　　每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比如这时，唐禹安躺在床上，会开始想小时候。

　　那些无数的小情节，都在自己开始错综的思路里以淡黄色的氛围展开。

　　比如，村里的人都很友善，每次放假回家，从进村一直到家的一路上都有人认识唐禹安，微笑着说，我们的大学生回来了呀。当然，这里所说的是他们的期待。他们确实是热情的，毕竟整个村子里的人互相都认识。而在县城很少有熟悉的面孔出现。

　　比如，那时总会有一个骑自行车到处卖冰棒的男人。冰棒用木箱装好绑在车后座上，外面盖着一层棉袄。冰棒多半是一角钱以块，有少部分是二角钱一块，用塑料袋装好，单独摆在一边。上了高中，也就没见过一毛钱的冰棒了。

　　比如，那时爸妈在地里忙农活，唐禹安躺在家里都不停地流汗，靠在竹椅上的后背也会热到开始刺痛。直到晚上，才用院子里晒热的水洗澡。

　　比如，爸爸到街上去买回一个电风扇，风扇插头有三个脚，他掰掉上面的那个，说为了省电，唐禹安告诉他，那是接地后起保护作用的。之后他到处对别人说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厉害，在学校果然是学到了些东西。

　　比如，很多时候，唐禹安看到爸妈在田里顶着烈日干活，都会想，自己什么时候有能力可以让他们不再辛苦，或爸妈能不能等到自己有所成就的那天。这样想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开始慢慢哭起来。

　　这样的一些情绪，会具象为逐渐和周围人很少说话，会将生活里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换位矫情的悲伤。这样吧，唐禹安是说自己很寂寞。

　　所有看来会发生的，有可能会改变自己的事情，才刚开始，就已经告一段落。唐禹安依然是一个人，依然会低头飞快地走过从教室门口到自己座位上的那段距离，依然在每次升旗时不愿意站在第一排。依然在每次体育课时不去操场而留在教室里一个人看书。这样不断反复进行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作文里经常说到的三点一线的生活。

　　唐禹安不想把自己的生活变的模式化，却处处暗生规矩。一个人没能想出让自己开心的点子，于是开始把自己埋进书本，尽管无数的学习目标随时间推移一个一个地被撤销。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的父母。老师总是喜欢说有的家长已经为孩子铺好将来的路了，但是有的人父母既辛苦，这学生的成绩又不好，还一直不见进展每次听到这里，唐禹安都会觉得老师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而每次这样的时候，唐禹安都会小心地告诉自己，从这一刻开始，要用所有的精力来学习，把自己放在创设好的悲愤中，会开始继续之前设想的日复一日的学习，会用很多时间来知道自己的学习计划，把每一分钟都安排好特定的任务。但那些被粉饰的心情如果多次利用，刻意被制造的伤感到最后连自己也发现了它的矫情，也就渐渐的失去了它的用处。所谓的“用处”，包括以这样的情绪所推动起来的对学习的三分钟热度。那么，学习计划很快就会因为某个外部的原因改变了其先前的热情。

　　下晚自习后一仍旧惯，唐禹安背包里塞满各类的题集，一如每顿时往嘴里喂食物的仓促。随即被起这稍显累赘的背包，低头穿过教学楼后的香樟树，回到寝室。寝室里陈设朴陋，除了两排双层窄床以外，别无其他。唐禹安睡下铺，床头靠外面的一侧摆着一摞书本，由于夜里用到时随手不断地抽取，已渐显得参差不齐，也未曾有时间整理。

　　熬夜每至凌晨，只期望以最清醒的状态写出一个方程式或解出一个值。老师在课堂上总有些略显黠慧的教诲。他常讲：本来你很努力，但他人欲赶超你，也学了你的勤奋。

　　听来虽是一个无限制的恶性循环，但总归凑效，每思量至此便急忙学习。

　　随即将背包扔到床头，却恰好撞上那一摞堆得歪斜的书。未等唐禹安去扶，那摞书顺势倒下，不偏不倚地落入一旁盛满水的脸盆，水花溅了一地。

　　一旁的室友蹑脚走过，啧啧称唐禹安倒霉。唐禹安心里怀着懊恼，蹲下身来，将一本一本的书掸干，摊开放在床下。待到最后一本时，手不自觉地悬在了半空，一时眉宇颦蹙。此时脑海里大片的空白迅速被滋生的藤蔓爬满，因了这被忘却的记忆无所适从。

　　在毕业前一个月里同学录盛行的时期，三三两两的同学渐次在这笔记本里留下冗长的祝福。

　　而现在，当唐禹安再次翻开它，那些钢笔字迹早已被濯得无法辨认。随后意识到记忆中的那些人确已杳然，萍踪浪迹。

　　寝室里的灯骤然熄灭，自己忽然融进黑暗。如此，唐禹安坐下来，仔细地想，为何自己竟在这样一个学校，麻木地重复这年光，而了然每了牵挂？

　　这样每天低着头穿过同是为高考拼搏，面无表情的人群，这样狼吞虎咽地吃每一顿饭或者干脆不吃来争取学习时间，日复一日的三点一线，冷暖自知。每一天的结尾具象为夜阑人静时被窝里不断淌着汗奋笔疾书的自己。终日的囿于故常，将心里的寂寞藏匿，从未向自己提及。

　　唐禹安在想，自己像这样，有多久了呢？

　　

这个季节，手微凉。（5）
刚进入高三时，唐禹安喜欢上了在QQ空间里写心情，后来，偶然的机会在网上结识了一位朋友，他评论唐禹安的每一篇心情，言语平允，也显得耿介，在一来二往间逐渐熟络。

　　他说唐禹安忧伤的笔调带给他很大的感动，喜欢唐禹安的每一篇日志，喜欢唐禹安空间的《犯错》和《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恋唐禹安的文字。而后的一次闲聊唐禹安得知，他是本县的一名交警，最后他报了名字，安阳。

　　与多数人见网友时会有的感觉无异，他与唐禹安想象中的安阳判若两人。这足以见得聊天时片言只字的传送所能承载的感受是多么匮乏，以至于唐禹安一致认定他内敛且寡言，然而并非如此，他并不沉默，且直来直往。

　　和安阳约好在下第二节晚自习后的那个下课时间见面，唐禹安发短信说他在学校教学楼前路灯旁等他。过了一会儿，接到他的电话，第一次和她通话，很干净的男孩声音，他告诉唐禹安教学楼前路灯很多，不知道唐禹安在哪。

　　唐禹安看到远处的一个白色身影，安阳把手机贴在耳边到处寻觅。唐禹安朝他招手，叫他的名字，他才转过身来，挂了电话，走进唐禹安的时候，安阳一直在笑，说可找到你了，然后递给唐禹安一瓶茉莉蜜茶。

　　这时看到安阳，他穿着Kapa的休闲装，在已经黑下来的夜幕里很是显眼。

　　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吧他们比喻为被放生的鱼，欢快却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穿行，一路上唐禹安一直没敢看他，而他也一直没有说什么，手里的绿茶瓶外的包装纸已翻了几道褶皱，然后听到上课铃响，他才慢条斯理地对唐禹安说，你先回去上课吧，我等你放学。

　　整节课唐禹安都在注视着那瓶没有打开的茉莉蜜茶，上面不断附着小水珠，再之后想起安阳，帅气的阳光男孩，有一双像浸过水的大眼睛。他喜欢笑，像是得奖后站在领奖台上不好意思的笑。

　　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那时，学校门口的所有小卖部他们都会光顾，安阳总是会问唐禹安想吃什么，然后再跟老板说把唐禹安叫的东西拿两份。

　　每天下晚自习后安阳都会来找唐禹安，和他把学校里的每个地方都走一遍才肯回去。

　　回到寝室，安阳的短信从“终于到家了，洗澡去。”一直发到很晚以后的“晚安，做个好梦。”早上起来会收到他的“起床了回一条短信，不然我就得给你打电话叫你了啊！”每次收到短息唐禹安都会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也是在每天的短信里，安阳告诉唐禹安，他很想照顾他

　　那时的唐禹安，会在无数的小说里看到这样的场景，男主角在对女主角说出了这一关于永远的句子，然后男主角绝情地忘记对方。写小说的人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