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第13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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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第13辑-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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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不是重点!我不计较这区区的24块钱!重点是你们的扣税方法完全就是错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学会计专业的,800块以下的部分根本就不用该交税,而且,稿费的标准应该按照14%而不是17%!”顾里提着她爸爸新送她的LV包包,快速地走过一段正在施工的大楼边上的人行道,并且对着手机大声发表着严肃的演讲。
  “好了好了,补给你这24块钱,麻烦死了!”对方的回答。
  “我并不是需要这24块钱,而是一种态度!专业的态度!如果你们是这样的态度,那么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当月时经》写稿子!”顾里义正严词地声明。
  “那么这也是《当月时经》最后一次用你的稿子。”对方的编辑显然比她平静很多。
  而一个月之前,顾里还在为自己发表在专业的财经时政杂志《当月时经》上的文章骄傲万分,只是在她为此请客的饭局上,唐宛如的表现才是可圈可点,当顾里用如同刚刚中了六合彩的表情从包里拿出那本登有她专业论文的杂志时,唐宛如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说:“哦,《当时月经》。”
  于是那顿饭泡汤了,从顾里的请客变成了AA制的聚餐。我和南湘固然非常痛恨唐宛如夺走了我们吃白食的一次机会,但是她的解释让我们当下就原谅了她。“以我的文化程度,我实在难以接受‘当时’中间插进一个‘月’字,我也无法接受‘月经’中间插进一个‘时’字,那完全超过了我的知识范畴!”
  我们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顾里用这样一本杂志去为难一个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上过文化课,一直凭借体育生的身份不断毕业的女人来说,确实是是顾里的不对。
  当顾里还想和对方争辩的时候,手机里传来对方挂断的嘟嘟声。顾里望着手里的手机,吃惊地张着口,仿佛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在经过了一分钟的震惊之后,顾里愤怒而用力地把手机盖“啪”的一声摔上了。于是手机盖也非常愤怒地手机机身上脱落下来。
  如果要对“雪上加霜”下一个定义的话,就是当顾里还没有从手机盖断开机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时,几个骑漂亮山地车的15、6岁的小男生突然从她身边飞快地冲了过去,于是满天纷飞的泥浆劈头盖脸的朝顾里扑过来。
  如果要对“最后一击”下一个定义的话,就是最后的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回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顾里大声说了句:“大姐,对不起啊。”
  

Tiny Times(4)
顾里把断成两半的手机朝食堂的桌子上一丢,望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他凭什么叫我大姐?他以为自己有多小?”
  “被15岁的男生叫姐姐不是经常有的事情吗?”南湘喝着食堂送的每日例汤说。
  “NO!姐姐和大姐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物种!就像阿姨和大姨一样!两个世界的生物!如果说他们把我溅得一身泥点如同斑点狗一样是一次意外的话,那么,那个小孩子叫我大姐,就是一次蓄意的侮辱!”顾里把目光从南湘脸上转过来,继续望着我,“林箫,难道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老吗?!”
  “呃,事实上……”唐宛如并不打算错过这个打击报复的机会。
  “我不需要你回答这个问题!”顾里果断地制止了她。然后她转头依然把目光诚恳地望向了我,“我才21岁!”
  “你下个月的22岁生日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唐宛如迅速地把握住了这一次机会。
  看着顾里迅速结冰的脸,我赶紧说:“这种事情现在很多见的,我们都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不用这么介意。”
  “是吗?”顾里的脸色缓和下来。
  “我没有。”唐宛如说。
  “我更不可能有。”南湘演绎了“雪上加霜”。
  顾里望着我:“林箫,你呢?”
  “我倒是还没有啦……”我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刚刚完成了“致命一击”的动作,看着顾里慈禧一样的脸色,我迅速地补充,“……不过我相信会很快!”
  “你呢,今天遇见什么事情?”南湘望着我,她们终于在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想起了询问关于我的话题。
  我告诉她们我的一天乏善可陈,除了早上差点用闹钟杀死一个女人之外没有任何的爆点,早上来学校完成开学的注册手续,然后顺便帮大一的班导师负责带领大一文学院新生处理开学的相关事宜。并且大一的男生里面,80%的人戴着眼镜,剩下的20%里有一半的人穿着裤腿短三寸的裤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尼龙袜子,最后剩下的10%的人,扔进人海里,就永远也不可能再寻找到他们。
  回报完毕我的一天之后,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翻开屏幕之后变得目瞪口呆,我终于也和她们三个一样,拥有了开学第一天的爆点事件,而且我相信是所有人里面最大的爆点。
  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内容是:“林箫小姐,我们已经决定聘用您作为《》杂志执行主编的特别助理。具体情况已经发邮件到您填写的资料上的电子信箱。请查收。”
  在我目瞪口呆的同时,南湘反复地在口里重复“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而顾里则理智地要求我调查清楚,有可能是诈骗集团的短信。剩下唐宛如非常地淡定,我可以理解,因为她完全不看书。你就算告诉她“郭敬明是唐朝的一位诗人”,她也依然是这样淡定地说一声,“哦,是吗。”
  晚饭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到了寝室。我们四个虽然来自不同的学院,但是最后还是用尽了各种手段调到了同一间寝室。
  学校的寝室极尽奢华之能事。完全没有寻常大学里八人一间或者四人一间的拥挤场面,也不需要穿越一整个走廊去尽头的盥洗室洗澡刷牙,也没有可能出现莘莘学子们打着手电挑灯夜读的场面,我们拥有24小时持续的电源,24小时随时提供的热水,单独的卫生间,四个人共同住在一个套间里面,两人一个卧室,并且四人共用一个小客厅,顾里甚至从宜家买回了沙发和茶几摆在客厅里,于是我们的生活里开始有了下午茶。
  虽然回到寝室后我们并没有继续关于《》的事情,但是我却因为这个失眠了,我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于是翻身起来,把书架上曾经买过的《》杂志统统搬下来。翻开最新一期的CAST页,执行主编位置后面的名字是:宫洺。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名字,这个就是我即将面对的老板。
  虽然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宫洺”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Tiny Times(5)
客厅里顾里在用座机打电话给她男朋友顾源,告诉他她的手机坏了,暂时无法用手机联系。
  我们都觉得她和他男朋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叫顾里,一个叫顾源,也许将来生个儿子可以叫故城,然后找个女朋友叫做故乡,那么他们就是吉祥欢乐的一家。而且更妙的地方在于,顾里在念会计专业,将来的志向是做注册会计师。而顾源在念金融投资,多么般配。
  而南湘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沉默地发着短信。
  我知道她在发给谁。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在我们平凡而又微茫的生活里,并不是只有轻松的欢笑和捧腹的乐趣。在时光日复一日的缓慢推进里,有很多痛苦就像是图钉一样,被压进我们的心中。
  我们的痛苦来源于爱。但我们的幸福也来源于爱。
  窗外浓厚的夜色被寂静衬托得格外沉重。黄色的路灯下,偶尔会走过一对互相依偎的约会男女。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是大写的幸福二字。
  南湘和我一样,也没有睡着。她在床上轻轻地翻身,怕吵醒我。
  我把头盖进被子里,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我说:“你睡了吗?在干嘛?”
  过了几秒钟,我手机的屏幕亮起来,简溪回我,说:“我在看书,《爱与匕首》。你怎么还不睡?”
  我飞快地打字过去:“我很想你。”
  过了一会儿,消息回过来,“我也是。你快睡吧,睡了也可以想我。我周末去看你。”
  我把简溪的短信贴在胸口上,觉得一阵温热。
  我又把手机里简溪的照片找出来,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衣,干净的头发,高高瘦瘦的样子,像是模特一样。照片里他还背着书包,这是他在高三的时候,他对着镜头微微笑着,露出一点点牙齿。
  他就像一棵树一样。
  开学的第一天过去了。
  其实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转动过去。秒针,分针,时针,转动成无数密密麻麻的日子,最终汇聚成时间的长河,变成我们所生活的庞大的时代。
  而我,和我们,都是其中,最最渺小微茫的一个部分。
  梦里很多摇晃的绿色光晕,后来渐渐看清楚了,那是一整片巨大而安静的树荫。
  

回复报告(1)
作者:猫某人
  _为什么要在教导主任眼皮底下染头发。
  _因为在400人的合影里找到自己;不是件简单的事。
  如果公共汽车所有的座位都靠一边的话;会不会就真的违背力学原理翻向一边呢?
  如果公共汽车索性没有座位的话;会不会被投诉呢?然后上报纸;上访谈节目……stop,跑题了。
  不过,就不用挑挑拣拣了。吴晓朵看看电子表,上面的数字已经临界首班车应该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刻。
  上车以后,从前门到车尾,第一排的4个位子是纵列着的,不时起步刹车的话容易晕车;
  第二排位子是老幼病残专座;
  第三排位子对着后门,开开关关,冷风灌进来那一瞬间,缩脖子的话会显得很做作;
  第四排起,左右对称都有位子,但是只有一侧能照到太阳,随着车身拐来拐去的,总计上学时10分钟朝阳,放学时15分钟夕阳——对,如果堵车更久就会再多5分钟——透过车窗能暖暖地倾泻在脸上那种,眯着眼睛时睫毛能像某某摩天翘模特一样漏下几色光晕的那种,可以睡过站被售票员责怪心情也不坏的那种。
  选了诸多理由,最重要的其实是把她自己的嗜好合理化。
  首班车乘客的默契是微妙的。有时候会熟识一样各就各位,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随便把不满波及开来,比如对着手机大声吵架,比如没好气地架着二郎腿一下下踢着前排的座椅,比如有意把随身的书包放在座椅1/2强的地方,露出足够你站在一边盘算好一会儿是不是合适坐下来的空隙。
  所以那种说不准的专属是很有意思的,吴晓朵把单肩包放到膝盖上,头靠着车窗,潮气稍稍扑到玻璃上。
  吴晓朵摸出手机,在许群的名下把昨天就编辑好的草稿发送了出去:
  “^^|||……今天英语考试,你知道这考试……的哈,所以广播一定得请假啦。”
  等回信的时候,吴晓朵总是要一直盯着屏幕看,虽然她给手机设了很大的铃音,但在那之前还是喜欢等着看“发送已成功”这句系统自动弹出来的回复。
  “发送暂缓”的话是没开机。
  “发送失败”的话是停机。
  所以她总是紧盯着手机屏幕等着,然后随着手机的反应而颜色改观。
  许群名下好像永远是已成功。
  半分钟后,回信道:
  “你还记得考试,不错。不要再迟到。”
  谁说我总会坐过站啊,她搔搔头发傻乎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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