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拙曾一想也是这个理,现在跟过去说不定还碍手碍脚的,不如等林谦益安置好了再去看情况。把林谦益送出门,辜拙曾吩咐保姆现在就去做饭。
林谦益抱着宣宁出了辜家门,老康立即迎了上来,“老板。”又瞄了眼宣宁,“小宣先生他……”
“没事。”林谦益低头看一眼宣宁,见他的气色还好,摇摇头往前走。
走了几步,老康的手下一个叫付成的保镖正等在那儿,看到他们,付成大步上前,“老板,康哥!”又见林谦益抱着个人,便十分殷勤的想要帮老板一把,“我……”
来字还在喉咙里,手也才伸了一半,就被林谦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接着熟视无睹的越过他。付成一头雾水的僵在原地,直到被老康一把将手拍下,才摸摸后脑勺,小声问:“康哥,我刚才……是不是惹到老板了?”还真别说,不要看他退伍前是部队的尖子,当保镖更是身手够好,可刚刚被老板一眼看过来,他硬是觉得一个激灵,全身的寒毛倒竖,头顶仿佛开了个大口子似的冷风飕飕的往里灌!
老康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们是保镖,不能越俎代庖。”
“啊?”付成愣愣的跟上,挺委屈的,“我那不是怕老板累了么,抱着宣先生那么大个人能舒服?”
“呵呵!你不懂。”老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心想抱着宣宁,老板才不会有什么不舒服,你想把宣宁抱过去?就是挨一下老板都不会允许!
等到了荣康一检查,得出的结果果然和上一次没有两样。根本就查不出任何病因,也找不到有什么问题。马主任为难的说:“真的非常抱歉林先生,您就是再问我多少遍,我也还是只能给出一样的答案。您也清楚,如果我想,随便扯个什么理由出来都能蒙混过关。就是看在咱们是老交情,不能随意敷衍。可是我们也努力过了,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异常。要我说啊,他现在正在深度睡眠状态,不用太担心。”
林谦益点了点头,同他寒暄几句,就回了病房。就是上次宣宁住的这间房,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他来回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坐了下来,目光落到宣宁脸上。
宣宁安静的躺着,鼻翼随着呼吸一翕一合,脸色就跟平时一样,如果不是人事不知,谁都只会当他睡熟了。
林谦益轻轻叹了口气,往前坐了一点,将宣宁的手放到掌心。修长的指头微微曲着,是极其放松的姿态,马主任说宣宁身体没问题,说不定真的如此。
这个时候门被敲开,林谦益一看是辜老先生来了,他赶紧起身让辜拙曾进来,“辜伯伯您都来了?其实您不用这么急。”
辜拙曾摆了摆手,“我哪能不急?小宣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又朝床上看,“检查过了没有,是什么结果?”
“马主任说他身体很健康。”林谦益实话实说。
辜拙曾先是一愣,继而拧起白眉,“那就是检查不出什么来了,可小宣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昏倒?还是说……有别的原因?”他回忆着宣宁昏倒前后的情形,“难道……”
“辜伯伯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辜拙曾活到如今这岁数,见过许多旁人意想不到的事,所以才会有所联想,“你知道古董有时候很邪的,不知跟这有没有关系。不,不对啊……”他又摇了摇头,“小宣接触的那些都是我家的,不该有这么邪乎……”
林谦益却像是被提醒到了一样,“辜伯伯,他最后接触的是什么?”
“是我收藏的三个赝品,器型全是一样的,真品是元青花的玉壶春瓶。”辜拙曾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赝品?”林谦益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还是觉得有哪里对应不上。事实上对这回没能检查出什么的结果,他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意外,好象理所当然本该这样。同时他隐隐有种感觉,宣宁没事。他沉吟片刻道,“辜伯伯,能不能把东西拿过来让我看一看?”
辜拙曾爽快答应:“行,我这就回去给你拿来。”
这下换林谦益过意不去了,“辜伯伯您就不必来了,我派人跟您过去拿来。”
辜拙曾虽然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却也明白林谦益是好意,就没推辞。等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老康带着三只瓶子进来,林谦益把它们一字排开摆在桌子上。三只瓷瓶果真是一样的器型,差异极其微小。瓶身上的青花图案是狮子戏球,辜拙曾说这三件都是赝品,可上面的青花图案却是活灵活现。尤其是其中的一只,狮子栩栩如生,灵动十足,腾挪转移之间甚至有了气势。
就是这三只玉壶春瓶,会跟宣宁意外昏倒扯上关系?林谦益把手放上去,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特别。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听到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回头一看,发现宣宁在被单底下动了动。林谦益立刻走回床边,轻声喊他的名字,“宣宁?”
“嗯?林大哥?”林谦益话音刚落,宣宁就有了回应,他撑着床坐起来,“我,我这是在……医院里?”
“是。”林谦益帮他把枕头靠在后面,“现在身上还好么?头昏不昏?舒不舒服?”
“唔……还好。”宣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就跟刚睡醒一样,林大哥不用太担心啦。”
“没事就好,那……你记得是怎么回事么?”
“嗯……”宣宁摸了摸额头,“师父要我鉴别三个玉壶春瓶,我就照着他的话做,然后就突然……昏倒了?”
62、青花狮子戏球玉壶春瓶之谜(三)
这个时候,刚才睡梦中的一切才如潮水般涌上脑中。说起来和上一次昏倒的时候的确相似,同样在一个白茫茫的空间里。谈不上害怕,大约是经历过一次的关系,宣宁反倒能抱持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思,甚至还分心思考着三件“赝品”的事。
师父辜拙曾跟他说过,瓷器鉴定有两个基本原则。第一项是综合判断,也就是说,在一件瓷器上,能够被鉴定者考察到的,分别有器胎、釉层、器型、纹饰、款识、工艺和旧貌等七个方面。这七个方面属于鉴定瓷器的基本面,在鉴定时必须将全部因素综合起来考量,而不能单一的判断真假。通常来说,只要有一项不符合真品的特征,存在疑点,就不能下真品结论。
在使用异能之前,宣宁有意无意的总会把注意力放到其中一件瓷瓶上。首先是器胎和釉层,摸起来很符合这类瓷器的手感。器型自然更不必说,辜老先生明确说了是相同器型。纹饰他看不到,但想必同博物馆的那件标准器也是一样。
第二项原则叫做一票否决。就是说如果一件器物有一个基本面存在问题,其他基本面再真切,最终也通常是赝品。同时,师父也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这一票是有严格界定的。而从这件瓷瓶上,宣宁没找到什么用来否决的部分。
难道……这只瓶子真是绝仿?哪怕是在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前,宣宁也没想到过会遇到接下来这样的情况。
异能告诉他,这只青花狮子戏球纹玉壶春瓶,竟然是真品!
那么还安放在古瓷博物馆里的……又是什么?!
只是当时容不得他多想,意识就被抽离,扯进这个白茫茫的空间里,反而让他有空来思考这个问题了。
宣宁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异能,可脑海中这只玉壶春瓶上,灵动到极点的狮子戏球的图案,与先前的鉴别再一对照,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个假的。再说异能以前可没出过任何问题,难道会在这儿出错?
于是他选择相信了自己意外获得的异能,这只青花狮子戏球纹玉壶春瓶是真品。这样一来,很显然可以推断,博物馆内的那只才是赝品。
“没……没错……那才是……假的……”
“!”
宣宁又一次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他先吓了一跳,镇定下来就发现这个声音比上回的残魂还要语无伦次。那个残魂至少告诉了他不少讯息,让他能判断出前因后果,而这个声音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大同小异的几句话。
“那才是……假的……那才是……假的……假的……”
那?
假的?
当然宣宁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字眼,这声音说的,是不是就是这只青花狮子戏球纹玉壶春瓶?不,不是这只,应该是……宣宁挑了一下眉毛,脑袋里灵光倏忽闪过……古瓷博物馆里的那只瓶子!
这样一想,这声音固执的话语也就有了解释。就因为别人都认为那只瓶子是真品,所以这声音才这么反反复复的说嘛!
当宣宁把这种情况说出来后,这个声音果然安静了一下,才断断续续的说:“是,你知道了……终于有人知道了……”
开始的时候它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愤和不甘,渐渐的却又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般,嘶哑中透出些凄然和沧桑。
宣宁听着听着,忽然有点难过。他知道这回跟前两次不一样,脑袋没有什么塞进东西的感觉,但却能被这个声音感染到情绪,很可能这个声音早就存在这里了。或许就是因为这只玉壶春瓶,有什么被触动到,这个声音才冒出来。
他尝试着与对方交流了很久,才勉强弄清楚大致的来龙去脉。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跟他去年八月份遭遇到的那场车祸有关系。当时的车祸,并不是一次意外,而是针对另一个人蓄谋已久的谋害。当时的宣宁一方面无辜受到牵连,另一方面则意外的成了有极大不甘的受害者所留下念头的寄托体。
被害人叫沈其郴,名头或许没某些专家大,却是文物鉴赏界里实实在在的好手。所以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将宣宁牵扯进这个行当里来。
可为什么宣宁会有异能出现,就是沈其郴也搞不明白。哪怕他本人尚在人世,也做不到宣宁这样精准的鉴定。
“……或许……”经过和宣宁的一番交谈,沈其郴的思维明显有条理了许多,但声音也越来越轻,好象下一刻就会消失,“中间又经过了……谁都搞不明白的奇妙变化,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虽然我们都说唯物唯物……嘿嘿……可真要那样,我就……就不会在这里……你也不会遇到我……”
宣宁赞同的点了点头。
“……还有可能……和你的眼睛有关系……因为你眼睛的缺陷……所以出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看不见别人能看见的东西……却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大概就叫有得有失?”沈其郴继续推测。
宣宁不明白,“跟眼睛有关系?可我并不觉得我是看到的,应该说是摸到的呀。”
“笨!”沈其郴恨铁不成钢,“尽管你必须要先接触,可是得到的信息……全都是从你的眼睛出来的……不是眼睛还是什么?哦!我差点忘了,你感觉不到……不过在你脑袋里的我……感觉得到是这样……”
“哦……”宣宁又点了点头。
“这一次因为你的关系……我又接触到了这只青花狮子戏球纹玉壶春瓶……大概也是天意吧……我当初就是因为它才会死……也因为它无法解脱……”沈其郴有些悲伤,“希望我因为它也能彻底得到解脱……小宣,我能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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