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如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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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如羊-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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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可能他们已经走了。他不敢犹豫,不管这两个年轻人在哪里,他目前必须赶紧脱离险境,每一秒钟犹豫都是可怕的,他跌跌撞撞地出了楼,看了看外面,外面的一切似乎都还正常。汽车、摩托车各行其道,自行车在便道上悠然地慢行,行人们不慌不忙地享受着夏末的阳光。一个拿着冰棍儿的小孩子跑到他跟前,好奇地看着他,对他说:爷爷,你的衣服脏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狠如羊 第二十章(4)
他低下头看了看,浑身上上下下都是尘土,这是俞丽跟他搏斗时留下的,他冲着小女孩儿笑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女孩儿的母亲赶过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把小女孩儿拉走了。
  附近一个老人问他:刚才楼上是不是有人喊?
  他答应了一声,冲着路边一辆刚刚停下的出租车奔过去,他上了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说了一个地方让司机快开。
  司机开得有些慢,这家伙是不是在怀疑他。走到一个行人稀少的地方,他让司机停下。他下了车,把身上的尘土拍干净,然后又叫了一辆出租车。
  这一次他回了家。他的行装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他只是需要简单地换一换外面的衣服,不能穿太新的,也不能穿太旧的,他只需要不招人注意,一切准备好,他打车去了火车站。在那里他买了去往南方某城市的火车票。
  陈冰溪又来了电话,告诉他已经从麦指导员的办公室出来了。她半开玩笑地告诉他,麦指导员有点儿怀疑他,当时他紧张得都快喘不上气了。仔细一想这是个好现象,说明王立业他们还在楼里。他极力装得若无其事,心里盼着陈冰溪快放电话。
  陈冰溪放了电话,他立刻就把手机关了。他不想再跟别人发生联系。
  再有40分钟火车就要到了,他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等着车,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只要王立业他们报了案,公安人员就一定会到火车站来找,他挑了一个离厕所很近的地方,如果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到候车室,他就立刻躲进厕所里。
  他不停地朝着入口处看,总觉得这些人都像便衣,他不停地怀疑,不断地解除怀疑,神经刚一松弛,立刻又紧张起来。
  再往身边看,总觉得一些人不对劲儿。他们好像都在注意他。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中年人,穿着笔挺的西服,一边等着车一边看表,这个人好像比他还着急。他本来没觉得这人有什么不正常,一说话他就怀疑了。
  您去哪里。
  他含含糊糊地说:往南,南边。
  噢,我也是往南边去。几次车?
  他看了看票,告诉了他。
  这个人说:我也是这趟车,咱们俩是同一列车。
  他没有心思聊天,不停地往门口看。这个人却好像很爱聊。
  你总是往门口看干什么?等人吗?
  他瞪了这人一眼,觉得这人不正常,不是公安局派出来的,就是神经有问题。不过,现在他不想得罪他。他说:是,我等人。
  你是不是等着家里人来送你?不用等了,夫妻就是那么回事,不离婚是一家,离了婚就是路人。我这次走跟我老婆连说都没说。我不想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再回来那就是办离婚手续。她不同意离婚也没关系,反正我在南边,她在这儿,我们两个人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李凡渐渐安静下来,他被他的话题吸引了。
  这次回来,我本来是想让她跟我去南方的,她不去,那边的生活比这儿强得多,她就是不去我有什么办法。这不是我对不起她,是她自己要过这种日子。我后来跟她提出来,不去就离婚吧,她又不离。我要是到法院打官司离婚,耽误不起时间,我只有走。她自己愿意在这里呆着就让她呆着好了。
  有一阵李凡忘了朝门口观察,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很危险,他一边听他说,一边观察着走进候车室的人。他愿意听这个人唠叨,能让他的精神稍稍松弛些,他这些年一直过着半独身生活,说实话,他对婚姻生活的苦恼很感兴趣。 。 想看书来

狠如羊 第二十章(5)
他问:你爱人是干什么的?
  你猜也能猜出来,是老师,不是老师没这么死心眼的。平心而论她是好人,好人不见得是你的好老婆,她在咱们市里是挺有名的中学老师,是个好老师,好老师不等于是好妻子,也不等于是好母亲。你说是不是?
  李凡说:当然,娶老婆不用娶有名的,也不用娶有能耐的。白天能做饭,晚上能伸开腿就行,能拿自家男人当回事,这比什么都强。
  她缺的就是这个,从结了婚就没见她拿我当回事过,孩子她也没当回事过,表面上她是好老师,实际上谁不是那么两下子,她不过是把给我跟孩子的时间,都给了学校,别人捧她,受害者是我们。以前我还不忍心,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能可怜她,可怜她没有人可怜我。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离婚。她不跟我走就离婚。
  她不肯离吧?
  不肯。
  她当然不肯,这个岁数的女人离了婚还有什么,打死她她也不离。
  她不离我就走,以后再也不见她了,除非她死了,我再也不回来。
  李凡直起身,他看见几个干警走进候车室。干警们朝候车室里巡视着,李凡赶忙低下头,他对身边那个人说,你给我占着点座位,我去趟厕所。
  那人点点头,李凡急忙进了厕所。他在厕所门口朝外面悄悄地看,看见那些干警转了一圈儿,又离开了候车室。他注意到他们没有留下人。
  李凡又回到座位上,他感激地朝着那个人点点头,说:谢谢。
  那个人说:谢什么,出门在外,能坐一趟车就是朋友。
  正说着话,那人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李凡一边朝候车室门口看着,一边听着那个人接电话。他听见那个人冲着电话喊:你说什么?不可能吧?什么时候?好,好,我立刻就过去。
  关了电话,他冲着李凡说:朋友,咱俩不能坐一趟车了。
  怎么了?
  我爱人那里有事儿。
  刚才你还说,除非她死了,再也不见她了。
  那个人叹了口气,说:让你说着了,她真的要死了,这会儿正在医院抢救呢。
  李凡立刻觉得自己说错了,说:你看,我跟你开个玩笑,想不到真是……
  没事儿,我得赶紧去医院。再见吧!
  李凡站起来送着这个人,看见他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地朝着候车室门口奔去,越过他的身影,看见刚才那几个干警又走了进来。他紧张起来,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这时,广播里通知他乘坐的那次特快已经开始检票,许多乘客朝检票口拥去。干警们的注意力都被检票口吸引过去,他趁此机会,提着包从他们的身后绕过去,离开了候车室。
  乘火车已经不行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车。他迅速地上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往附近一个县城里开。他准备在那个县再换一辆出租车,只要换三辆出租车,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城市管辖的地区了。
   。。

狠如羊 第二十一章(1)
周老师家没有专门的厨房,厨房是阳台改装的,阳台原本就一米宽,窄窄的,为了面积更大些,薛老师往外多接了一尺,在那里安装了液化气灶和抽油烟机。这很危险,但小区里家家户户都这么做。
  有人说,从厨房能看出女主人的性格,周老师家的厨房乱得不能再乱了,锅碗瓢盆放得全没有次序。有的碗已经放了好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刷。
  周老师看见儿子怯生生地走进来,说:妈,你没事吧?我爸说你刚才头疼。
  周老师说:已经过去了。饭一会儿就好。
  妈,你早晨说的事是真的吗?
  什么事。
  你们俩要离婚?
  是真的。你爸觉得咱们这个家分成两半儿,终究不是办法。他让我去南方,我不去。他说那样只能离婚。妈不在乎离婚,妈在乎你。妈妈不能离开你。
  儿子脸沉下来。自从父亲去了南方,父母一直在说离婚的事,一直没见他们真离。他以为这不过是个玩笑,看来现在真要成为现实了。
  周老师手里拿着一棵葱,已经忘了剥,两眼紧盯着儿子,她看见儿子紧皱眉头,两眼不停地眨动。她想,现在他会重新选择吧?毕竟他一直是跟着她的。
  儿子想了一会儿,说:你们既然真要离,我也管不着。反正我跟着我爸。说完扭身走了。
  周老师几乎坐在地上,不过,她还是坚持着做完了饭。做饭时她一直在想,她的人生是失败的。这些年她的学生出了多少事?离家出走的,跳楼的,至今还有两个同学不知去向。现在又出了个柴小彤,那些没出事的同学,也天天生活在焦虑、拼搏之中。
  她的家庭也是失败的,儿子不爱她,不愿意到她的学校上学,不愿意跟着她一起生活,也不愿意像她那样过忙碌、紧张的一生。他不愿意竞争,不愿意要强,不愿意当最优秀的。虽然丈夫一次也没有跟他讲过什么生活的道理,他却明白了,接受了。她苦口婆心地讲了许多,反而引起了他的抵触。
  她很快炒好了菜,端到了外面的饭桌上。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地吃,她心里好受了许多。她对儿子的怨恨只是在心里闪了一下就消失了,现在她目光中都是怜爱,她真的离不开这个孩子。没有了孩子,她还有什么?
  对了,还有学生。
  下午她提前十分钟到了学校,毕竟是新接手了两个班,哪怕仅仅是代课,她也不敢大意。她早早地到了一个班门口,班里还是一片嘈杂,她在门口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只是沉着脸站着。很快班里安静了下来,这时上课铃正好响了。
  她站到学生面前时觉得自己非常有力量。她能听见全班的呼吸声。她忘了丈夫向她提出了离婚,忘了儿子对她的拒绝,也忘了班里还有两个学生离开了家,到现在还不知下落。还有那个杀人又自杀的学生,她都忘了。她一个学生一个学生地凝视着,足足过了一分钟她才说:同学们好,请坐下。
  坐下的声音很整齐,比站起来时整齐多了。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这种状态,老师是什么?她站在讲台上不止是传道授业者,她是一种表率,是力量的源泉。
  这个班明显不行,她讲课时感觉到了,虽然每个学生都因为她的到来集中了精力,可是该明白的地方他们并没有明白,眼神里一片茫然。要把这个班调整过来至少得两周时间,她跟邝校长说的是只代一周的课,一周后再换老师,这个班又得重新适应。
  为了这些学生好,她应该接着教下去。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她自己的班里还有那么多学生等着,家里也一团糟,她真的没有精力了。 。 想看书来

狠如羊 第二十一章(2)
课间她觉得打不起精神,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她的头不舒服,有些晕,也有些痛。别的教师看出她累了,劝她说:要不你多休息会儿,晚点儿去。
  她摇摇头。从一当上老师,她就没有误过一次课。你迟到了学生可不可以迟到?要求学生做到的自己一定要首先做到。
  她又去了另一个班。
  这个班的情况更糟糕,后排嘈杂声不断。一堂课她不停地头疼。有时轻,有时重,却没有间断过。年轻时她有过头疼的毛病,那时如果不是头疼她能考上更好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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