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另一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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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另一半脸-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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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爸给了我妈一大笔数目可观的钱,便带着他的小情人搬到外面金屋藏娇去了。我妈拿着钱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还特矫情地对我爸说,那边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来哦。我爸点头连声说好。就像是古时男人拉去做壮丁时,夫妻间恩爱惜别的镜头一样,把我看得那酸水是直往嘴里翻。     
  我转过身飞也似地跑下楼,在花园里伏在斐麟的肩上,把他的衣服哭得稀呖哗啦的,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坐在花坛边上。天亮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斐麟家的床上,斐麟则委屈地蜷缩在房间的羊毛地毯上过了一夜。     
  这事儿已经过去2,3年了,可是在我脑子里却还是那么清晰,我那个没大脑的妈还依旧固执地相信我爸真的去了国外,去创业,去为了我们一家更奢侈的生活打拼,为了让他们的女儿将来能够不为钱而担忧。     
  我好多次都已经快把话说出口了,但是无奈我妈每到节骨眼的时候都会感叹一句她对爸爸几十年未变的坚固的爱,我想我如果真把事情告诉她,那我不就成了一棒打鸳鸯的角色了嘛。     
  所以,我忍。     
  所以,我到现在还在期盼着那个纠缠在两个女人中的男人快些回来,我想着我妈把一生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他,他怎么就能那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了呢?!     
  可是直到宴席散了,我还是没见着他人,我那个曾经歌颂爱情又曾经诋毁过爱情的爸,终究还是缺席了。     
  客人都走光了,我从门口返回来,看到我妈一脸失望地坐在椅子上,两个眼睛呆呆的看着满桌子的狼籍。我伸伸手把她抱住,刚想开口安慰她,她却先我一步说了话。     
  “我以为你爸会回来的,我把最好的三十年都给了他,我原本以为这第5个十年,还是他陪在身边,我一直都自欺欺人,一直跟自己较劲说他绝对不会背叛我,可是,我发现我错得很离谱。”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妇人,我忽然觉得我满身的伪装都被她散发出来的耀眼的光芒穿透得片甲不留。我紧紧抱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很早就知道了,依然,你爸不是去了国外,他是跟别人跑了。是吧?”我妈的视线越过层层泪水直直地照到我脸上,她说,”依然啊,傻孩子,妈是过来人,你何必瞒得那么辛苦呢?”     
  “妈――”我再也忍不住,哭倒在我妈怀里。     
  我妈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的,就像幼时哄着我睡觉一样,那些个温暖就直接暖进了我的胸、我的胃里去了。”女儿啊,我们娘俩儿要好好活啊。”     
  我把头埋到我妈的怀里,嘤嘤地边哭边用力点头。     
  5.     
  我又把卡其交给了斐麟照看,我想我妈整天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一定会很寂寞,所以我想搬回去住些日子。     
  那短短的几天,我陪着妈去了趟海南。我妈站在明媚的海风里对着我的DC微笑的时候,我的眼泪模糊了DC的视角镜,我连续按了好几下快门,想留住这种温暖明朗的笑容。     
  我们像姐妹俩一样嘻笑着从海滩的这头奔向那头,和每个拥有灿烂笑容的当地人拍照留念,明媚的阳光把我妈头上那微微斑白的银发照得异常漂亮,像一丝丝银线一样闪在那些傲人的热气中。     
  我看着我妈不再光洁的额头,看着她双鬓的斑斓,看着她眼角深刻的鱼尾纹,看着她依旧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渐渐黯淡无光的结婚戒指,心里很久很久没法平静下来。     
  有那么几次,我想去找我爸,求他回来,回到我妈身边,我妈把最美好的时光都奉献给了他,他有责任照顾我妈的后半生。夫妻之间应该是相濡以沫的感情,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被一个程咬金给搞得面目全非呢?     
  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情比金坚、山盟海誓?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誓言代表的不过是他在说出口的时候他的确是爱你、在乎你的,他才不会管这誓言的有效期是一生、一年、一个月,甚至是一天呢?     
  男人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等到看清了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清晨醒来时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正对着自己的时候,那种震惊后的失望只有他们才知道却还是死赖着不肯回头。     
  那些个在办公室里正儿八经、逢人就道貌岸然的成功男人,到了女人的床上还不是一副如饥似渴的禽兽样?     
  他们说那是性需求,我倒想问问,你那口子性冷淡吗?你非得到我这儿来寻求床第之爱?     
  我想起了邵享,就是那个兽医,我想起他掷地有声的那句话,”我的晚上是留给我老婆的,”说得是冠冕堂皇、诚惶诚恐的,只有我知道,那都是放屁!这个半夜还躺在我床上、游弋在我大腿间的男人居然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我是该怀疑我的听觉,还是怀疑他的智商?     
  我越是对男人仇视就越是发现我妈的伟大,在我爸筑起的城堡坍塌了之后,她居然用自己薄弱的双肩继续替我撑起一个无雨的天空,她没有用懦弱来反击我爸的行为,她选择了坚强,她选择了继续她生命中的信仰。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了解我妈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刻说那些爱我爸的话,她是怕她自己动摇啊,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谎言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推力就会土崩瓦解,而那时,她就根本不会再有站起来的勇气了。             
  我好傻,三年了,我才发现,平日里最温柔最柔弱的妈妈,她的肩背是多么的宽广,她的心又是多么坚韧不拔。     
  “妈,你恨爸吗?”在宾馆的房间里洗澡的时候,我这么问我妈。     
  雾气遮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见她是否流泪,又或者那些眼泪早在一个又一个孤枕难眠的晚上默默流尽了?     
  “恨,怎么可能不恨?可是我不想再继续恨下去了,他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他的事,他有什么样的后来我也没办法去干涉,他厌了,然后抽身离开,去寻找再度让自己蓬勃起来的动力,你说,我能说是他错了吗?”我妈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伴着倾泻而下的热水淋在我湿漉漉的身上。     
  “可是,他太不负责任了,他怎么能用这种理由离开这个家,离开你呢?”     
  “依然啊,妈知道你心疼我,你一直守着这个秘密不肯告诉我是因为你怕我受不了打击。其实妈都知道,所以我更不能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一直以来,你都是爸妈的心肝宝贝,再怎么样,都不能苦了你啊。”我妈帮我梳理着头发,边说,”想知道一个男人是否把你当做他的唯一,你就去看他的眼睛。男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一个男人的眼里同时容不下两个女人的身影,所以他们会选择他们想留下的,筛选出想放弃的。依然,我都五十岁的人了,能和那些个穿得时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比吗?跟她们争男人,我能拿什么去争呢?”     
  ……     
  我轻轻抚过我妈的皮肤,那里有岁月刻下的道道痕迹。有时候,男人忽略掉的,往往是最重要的,只可惜,当他看清他将面对的一切的时候,却早已忘了回头路。     
  我想起了阿亮,这个眼神纯粹的男孩,他和我相识是在那个我见过的最干净最洁白的冬季,却也是最寒冷最让人感到无助的冬天。他用呵出的白雾缭绕我稚嫩的双眼,他让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他说他要占据我的整颗心,于是他就真的盘旋在那里不肯离开。我把我的第一份感情描绘晕染成美好的模样,然后阿亮像个所谓的艺术家那样在我的爱情作品上兴师动众、裁减拼凑,我的爱情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最后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了。     
  斐麟说,阿亮最爱的人永远都是他自己,因为他一直都是个孩子,而孩子,是只知道索取的。     
  斐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晃过一丝忧伤,我知道他也是在为阿亮担心,这个孜孜不倦纠葛在爱情中却浑然不知爱为何物的孩子,他的将来又会是如何的呢?     
  我对阿亮的感情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已经结成了一个不易脱落的痂,它结在伤口里面,没有人能看见,只有那些暗红色的奔腾着的血液一直缠缠绵绵放肆游荡在我的创口下,缠绕成一条倾倒的爱情底线。     
  在我对男人绝望的今天,我依旧执拗地把阿亮藏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里有我复苏的对爱的记忆,那里也有其他人无法抵达的最纯净的天堂。我最后一丝对爱的奢望,岌岌可危地悬挂在那枚尖顶上,我是在等待一个救赎的天使,还是在等天堂的倾塌……     
  天使缺席。天堂固然。     
  五年了。     
  我发现自己总是轻易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那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片段像一幕幕古旧的幻灯片一样,浇铸成我对爱情的渴望。     
  尽管如此,我却从不幻想有一份轰轰烈烈的情感把我从分岔的路口指引回正确的途道中去,那些被世人歌颂被世人赞美的最深不可测无法理喻的感情早在无形中把我压成一个矮子,就算我伸直了脖子,它还是那样残显在我面前却触手遥不可及。     
  我想我原本应该已经对爱情绝望的,那些所谓的美好和温暖从来不曾抵达过我的灵魂,就算是与许多男人纠缠,我也始终没有再拥有过和阿亮在一起时的那种舒心和幸福。这种腾空飞跃的感觉凝成了我心里永远的泥泽。在这之后的很多次爱情,统统摔进了那潭淤泥积深的坑陷,一片破碎。     
  一直一直在寻求真爱,可是不知从何时起,真爱却离我越来越远,远得看不到边,远得只能猜测只能纵容自己在寻找的途中放任自流,渐渐地,却因为堕落和糜烂的生活而与真爱失之交臂。     
  可是,当我看见我年老的妈妈依旧像伊始时那样对爱情执迷不悔的时候,我动容了。我想她对父亲的容忍已经超越了单纯意义上的爱,而那份伴着痛彻心扉的爱,可能是我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我意识到我必须开始新的生活。就算我对男人失望,就算我对爱情失望,但是我有理由让我妈还能有所依靠。她的男人已经背弃了她,而我,绝对不能再丢下她不管。我必须得结束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为了我妈,也为了我自己。     
  我宁愿在底线上努力挣扎一次,不是随波逐流,就是得偿所愿。我应该重新做回那个穿着一袭白裙的小姑娘,对着裙摆的太阳花阳光灿烂的微笑。     
  6.     
  几天之后,我妈硬是要回上海去,说是那些牌友把她的手机都快打爆了。我看着我妈精神饱满的面容,确定她没事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放行。     
  我妈走后,我一个人继续留在海南,成天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沙滩上,看那些暴晒成棕栗色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地从我面前走过,我看着他们青春逼人的脸,像一个又一个的太阳那样,英气又美好。     
  我在沙滩边上晒日光浴的时候接到斐麟的电话,还是那副玩事不恭的语气,他说,“夏依然,你闹失踪是吧?打电话给你总关机。”     
  “我在海南晒太阳呢。”我丢了句话回去。     
  “哦?去海南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差点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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